第1章 一夢千年
「不---」
君古靈猛然坐起面色蒼白,渾身都在顫抖,淚水像斷了線一般的掉落。
她用手狠狠揪着胸口,彷彿萬箭穿心一般痛,痛的她恨不得死掉。
死?
對啊,自己難道沒有死嗎?
那她是在哪裏?
「啊--」
忽然頭如針扎般的痛,一幅幅畫面跌撞而至,靈魂彷彿都要撕裂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睜眼時,發現自己竟緊緊的抓着大紅色喜被。
入眼皆紅,大紅色的喜服,床幔,喜字---
「這是,婚房?」
而她的身下正壓着一個面白如玉,眉骨天成,相貌英俊的少年,此刻少年雙目緊閉,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
君古靈有些懵。
大夢初醒,已過千年。
在她無數渾噩的歲月中,葯神谷早已不在?
而她現在的身份是蒼梧城君家的草包小姐,修為盡失,還是傳說中的廢物靈根。
替嫁沖喜到城主府顧家,昨夜直接撞了柱子?
那她身下之人---
就在這時,少年豁然睜開了雙眸。
「抱夠沒有?還不給本少君滾開?」
少年的聲音冰冷,一時怒極竟附了魂力。
君古靈此時魂力本就不穩,被這一震臉色更是蒼白如紙,身子一軟直接倒在了他身上。
好死不死的竟吻住了少年的唇。
硃色的輕紗床幔隨風輕舞,榻上的一對璧人兩兩相望,眸中皆是震驚之色。
少年的唇微涼,而他的眼神更是冰冷刺骨。
君古靈慌忙起身,一臉嚴肅,「我,我不是故意的,這只是意外。」
顧臨淵面沉如水,用胳膊勉強支起了身子,抬起拇指擦了擦嘴角,眸中狠戾泛着寒光,活像一個兇惡殘暴的大魔王,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
「意外?說,你是誰?為何在這兒?」
少年的聲音彷彿從九幽傳來,聽的人直打寒戰。
君古靈烏黑靈動的大眼睛眨了眨,睫羽如扇,咳了一聲尬笑的攤了攤手。
「如你所見。」
記憶里這個顧家少主資質極佳,乃變異靈根,可惜前不久廢了。
天之驕子如今淪落成為廢人,原本跟他定親的是君家天資極佳的大小姐君蘭月,可如今卻娶了她這麼個蒼梧城出名的廢物小姐。
這落差不所謂不大,而倆人還陰差陽錯的親上了。
君古靈深深的吐了口氣。
這真是---
屋漏偏逢連夜雨?
似乎還挺貼切哈--
果然顧臨淵看清后目光越發狠厲,咬緊了后槽牙,「找死,本少君什麼時候同意娶你了?這門親事不作數。」
說完就要動手想用靈力將人丟出去,可惜經脈已廢,身上早無半分靈力不說,反而誘發了舊傷,直接癱倒在了榻上。
顧臨淵緊緊的捂着心口,渾身無力面色蒼白,活脫脫一副病弱公子的既視感。
可眼神卻陰鷙的死死盯着她--
君古靈:......
她這是被嫌棄了?
想她堂堂葯神谷最受寵的少谷主...
好吧,葯神谷早已不復存在了。
而記憶里君家並不待見她這個女兒,能嫁過來純屬為了那三千靈石。
還真夠廉價的。
「你也不必如此,就算你不同意,我也都嫁過來了,這門親作不作數,似乎你說了也不算。」
君古靈現在身份是有點尷尬,可她慣是個嘴巴不饒人的,說的話也直戳心窩子。
敢嫌棄她?
也不看看現在什麼處境,大家半斤八兩,誰也沒比誰好哪兒去?
真是不知所謂。
果然,顧臨淵聽完眼神更冷了,咬緊了后槽牙,「你,給我滾---」
噗---
剛吼完,一口鮮血噴射而出。
哐當---
「少主,少主你怎麼了?」
「來人,快來人啊,少主吐血了。」
君古靈:......
這麼不經氣的嗎?
這度量也太小了吧?
她一臉無語,有些嫌棄的伸手給他探了下脈。
咦?
這人不僅經脈斷絕,體內更是陰陽相衝,而且患有嚴重的心疾之症,命不久矣之相啊!
難怪他會吐血,可惜她靈力全無,不然還能探探他因何得的這心疾,看着脈象有點怪...
「你在幹什麼?放開我家少主。」
隨着下人們魚貫而入,很快君古靈被‘請"了出去。
想她堂堂葯神谷七品煉丹師,求她看病的人不知凡幾,結果---
哼,蒜了。
不識好歹,本仙子才懶得管。
有那閑功夫還不如想想自己該怎麼辦。
如今千年已過,物是人非,魔神殿一家獨大,葯神谷三個字竟已然成為禁忌,還被扣上了勾結魔族的帽子---
想到這兒,君古靈又氣又心痛。
魔神殿真是好手段,滅了葯神谷滿門還不忘栽贓,哼,滅門之仇不共戴天,她君古靈一定要其血債血償。
不過她現在情況特殊,得趕緊想辦法聯繫舊部,也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了。
只是剛走到大門口,她瞬間停下了下來。
大門朝西北?
正門對馬路?
這是嫌他們少主死的還不夠快嗎?
再轉身一看,瞳仁忽的一縮,陣法?
君古靈眯了眯眼,本能的開始用手指掐訣,結果---
她捂着胸口一陣喘息,如今這幅身子半分靈力也無,空有一身本事卻無處施展---
呼---
算了
好歹魂力還有幾分,手指在眉心一動,再睜眼目光所及之處,皆是血煞之氣。
她不由得皺眉,到也不着急走了,反而認真在院子裏探查起來。
「九幽轉輪血煞陣?」
這裏怎會有這等邪陣?
......
「誒呀,這少夫人也太過分了?」
「可不是,昨夜新婚,大半夜要死要活的撞了柱子,結果一早又把少主給氣吐了血,她到底要幹什麼?」
「誒,這也怪不了人家,你們說哪個千金大小姐願意嫁給咱們少主這樣的殘廢?別說修鍊了,站都站不起來。」
「小點聲,你不要命了?」
「我說的可是大實話,不過,你們看到少夫人了嗎?誒呀,她該不會逃婚了吧?」
眾人這下急了,這要是少夫人逃走了,可怎麼辦?
院子裏吵吵鬧鬧,亂成了一團。
而屋內依靠在榻上的少年將外面的一切都聽在耳中,手指搭在唇上,想到那個吻,臉色更是沉的可怕。
「少主,別聽下人亂說,您很快就會好起來的,至於少夫人...」
榻上的少年面白如玉,連唇都沒有幾分血色,眼神卻淡漠孤冷。
「滾了才好。」
「是。」
「還不滾?」
「啊?老奴這就滾,這就滾--」
那管家臉嚇的都白來,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要說他們這個少城主也是奇聞,從小就是個病秧子,連族學都沒上過,一直靜養,結果忽然間就覺醒了變異靈根,本以為苦盡甘來,可好景不長經脈又廢了,至此性情大變,陰沉不定,沒有人不怕他的。
待那管家出去后,屋子裏很快出現一青衣小子,正是他的靈寵所化,「陸英見過少君。」
「成親是怎麼回事兒?」
顧臨淵給了他一記眼刀,陸英硬着頭皮回道,「稟少君,是城主夫人之命,為,為您沖喜的。」
「沖喜?她是想氣死我吧?」
陸英不敢抬頭,咽了咽口水,「少君英明。」
「英明個屁--」
顧臨淵隨手將茶盞直接就扔了過去,陸英伸手極好,一把接過憨憨的道,「謝少君賜茶。」
顧臨淵嫌棄的撇了他一眼,一本正經的拍了拍胸口,咬着牙,「不能跟傻子生氣,不跟傻子生氣。」
陸英嘿嘿一笑,顧臨淵怏怏不快,聲音冷厲,「都安排妥當了嗎?」
「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少君您親自下餌,不怕葯神谷的人不心動,到時您的心疾之症定能治癒,在順藤摸瓜,將葯神谷一網打盡...」
陸英一臉勝券在握的攥緊了拳頭,顧臨淵無語的直扶額,捂着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他怎麼就選了這麼個棒槌當他的靈寵?
「少君,您怎麼樣了?是不是心疾又犯了?屬下這就去找醫師---」
「不用,已經好了。」
顧臨淵一臉嫌棄,不想看他一眼。
而陸英卻當了真,哭着道,「少君,您做餌就做餌吧,何必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經脈斷絕連魔功都散了,您的心疾本來就重---」
「你懂什麼?」
他不孤注一擲,如何能取信於人?
可他萬沒想到事情居然出現了偏差,那個該死的城主夫人居然還給他娶了門親。
居然娶了親!
呵-
更過分的是---
一想到那個吻,他的心疾好像又重了幾分,這個女人簡直該死。
「去,好好給我查,本少君到要看看這個新娘子到底什麼來頭?還有,那個城主夫人,就不要讓她看到明天的太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