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邊家老號
“少爺,這就是咱們西洋行省最大的丁口市場。”在大華,公子是一個需要避諱的詞,因為張煌最初是自稱東海公爵,而文王以及現在依舊活着的安慶、安樂兩位公爵以前也曾被人稱為公子,因此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用這個稱呼的。當然張宸洮是不必在意的,不過既然他此行屬於微服私訪性質,自然不想過於張揚,因此總督府的護衛們才如此稱呼他。
“較技場也在這嗎?”漁陽郡夫人劉氏掀開遮在臉上的斗笠帘子瞅了一眼喧囂的市場入口。“還真大呀,不愧讓咱們從叨州親自過來一趟。”劉家世代從軍經武,所以連女子都是一副英姿勃勃的樣子,說話也直來直去。“爺,進去看看吧。”
“那就進去吧。”張宸洮掃了掃劉家陪嫁過來的兩名健婢,雖然樣子一樣嬌柔,然而修長有力的手掌卻出賣了她們精通搏鬥的老底,有這樣兩名貼身護衛再加上劉夫人自己的武力,張宸洮也不擔心會有不開眼的宵小出現。
“正宗西種崑崙奴,身強體壯,無論耕作還是挖礦都是一把好手!”
“大食波斯美姬,異國風情讓你欲仙欲死!”
“天竺賤民溫順知命,老實肯干,主家最愛!”
“新羅婢女溫婉可愛,暖床必備!”
“蒙胡貴女,天之驕子,奇貨可居!”
各式各樣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着,彷彿這裏不是殘酷的人市而是一般的貨物市場,而那些或是不甘,或是麻木,或是垂淚的被拉出來展示的男女奴隸們無不向來客展示着什麼叫做弱肉強食。幸好大華律法嚴禁將華族貶做奴隸,即便是罪民也只是出於流放苦役的刑罰,否則這裏說不定還會有華族出現。
“非禮勿視啊!”發現妻子注視着崑崙奴誇張的只有少量遮蓋的下體,張宸洮突然貼到耳邊開起了玩笑,卻惹來劉氏閨怨的目光。張宸洮當然明白劉氏的幽怨所在,嫁入平常人家好歹夫妻間日夜廝守,可是一入侯門深似海,有着無數女人等着寵幸的張宸洮自然不可能將雨露統統留給劉氏,更何況現在的四位妻子中只有母親仰聖仁壽恭簡安泰章慶王太后在其十八歲生日為其指的南郡夫人蘭氏是張宸洮自己挑選的最愛,剩下的三位中無論正妻虞國夫人李氏還是另一位上谷郡夫人馮氏以及劉氏本身都是紹德王強加給張宸洮的,相貌美則美矣但未必合乎張宸洮的心思。
“好了,”張宸洮手伸進斗笠里撫摸了一下劉氏光潔的面龐,順手在其秀挺的鼻子上輕輕颳了一下。“不要做出這番樣子來,想想還留在京師的幾位姐妹,這半年你可是專寵,還是知足吧。”劉氏的眼中帶着一絲的霧氣,顯然對於張宸洮難得的親密動作有着異樣的感受,以至於一時間沒有駁斥張宸洮關於專寵的胡謅。是的,儘管張宸洮的其餘三位夫人被扣做人質留在京師,每半年才輪換一位出京相伴,但是張宸洮身邊並非沒有女人,所謂專寵也不過是一句空話。“好了,流眼淚的話就成了小花貓了。”
那邊夫妻倆含情脈脈的演着對手戲,這邊長史王尚華和幾個總督府的侍衛們只好尷尬的站在遠處,其實也就是他們無知,要知道開國武王張煌在這方面開了一個極其不好的頭,有時候他做出的驚世駭俗之舉遠遠比孫輩的張宸洮更加厲害,只不過後世治史者為尊者諱,學孔夫子筆削春秋罷了。
“少爺,好東西還在裏面。”過了好一會,王尚華忍不住過去打斷了兩個人的表演,引着幾人繼續往裏走着,其實王尚華也不了解豐州市場內的實情,誰讓邊上有地理鬼在呢,倒也介紹的清清楚楚。“外面是小攤小販,十個、百個也許拿得出,但是真要上千了,還是得往裏走,裏面才是做大筆生意的。”
這麼一說,一雙男女這才邁動了步伐,順着指引往市場的深處走去,不過王尚華的話里也有水分,畢竟能做張宸洮這筆生意的恐怕整個市場都沒有一個,非得要幾家合起伙來才能湊夠上萬奴隸這個數字。
越往裏走,裏面的佈局越像一家家正常的店鋪,有字號有鋪面、有夥計有掌柜。看着張宸洮夫婦停下腳步,總督府的侍衛誤會了張宸洮的意思,於是指着他所站的那家鋪子介紹開了。“這家邊家老字號,可從西洋都護府設立的那年就在豐州經營的,那個時候豐州還叫豐鎮呢,真正的是童叟無欺,不但可以提供各式貨源,而且可以送貨上門。”
“送貨上門?這倒節約了運費。”聽到這話,張宸洮小小的詫異了一下,隨後扯着劉氏走了進去,一看到有客人上門,再看看張宸洮身邊的護衛,知道來大買賣的小二立刻忙不迭的上來招待,同時一聲令下,早有奴隸拉起了風扇,送來陣陣涼風,隨後又是幾碗冰鎮的酸梅湯,一下子驅走了幾人渾身的燥熱。
“不知道客官需要什麼樣的奴隸。”等到幾人露出寫意的樣子,似乎帶有倭族血統的小二這才察言觀色的問道。“健奴、健婢還是要閹童,不是我誇口,無論客官要什麼,我們邊家老字號是應有盡有。”
“哦?這麼說孛兒只斤·妥懽帖睦爾的公主,你們邊家老號也能搞來嗎?”原本張宸洮以為即便小二不知道孛兒只斤·妥懽帖睦爾是誰,但聽到公主兩個字肯定會心存疑慮,徵詢了朝奉的意見再說,結果誰曾想這個小二自大慣了,周邊內外藩屬之主將女兒稱為公主的又比比皆是所以居然一口就應了下來,頓時引得早就挖下陷阱的張宸洮放聲大笑了起來。“了不得,了不得啊,好厲害的邊家老號,居然連蒙胡至正帝的公主都能買得到,出價吧,我要這樣一個公主,需要多少銀錢?”
“去,把朝奉請來。”剛才介紹得天花亂墜的總督府侍衛覺得自己的麵皮被無知的小二給丟盡了,於是有些惱羞成怒的呵斥着。“我家少爺有大生意要談,再信口雌黃,搞砸了,我們倒沒什麼,小心你家店主剝了你的皮。”
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的小二臉上充滿了怒意,不過聽得說有大生意,只好悻悻的喚來朝奉,等到穩坐在後院的朝奉剛剛趕到,張宸洮立刻把話頭丟了過去。“聽說貴號實力雄厚,剛才一問果不其然,”這個時候劉氏拉了拉張宸洮的衣襟,張宸洮回頭笑了笑,自然不會砸了小二的飯碗。“我且問朝奉,貴號一下可以提供多少健奴,價格又做幾許?”
“這位客官十六歲至二十五歲之間的健奴,本號可以一次提供五百人,其中西種崑崙奴作價十二貫一口,”大華初年一個成年的壯實倭奴不過二貫錢,近七十年過去了,物價水漲船高,以至於連奴隸的價格也高了近五、六倍。“大食和天竺的奴隸十一貫一口,泰奴、驃國奴便宜一點,十貫錢一口。”
張宸洮用探詢的目光看了看王尚華,王尚華湊過來貼着張宸洮報了個數目,隨即張宸洮抬起頭來問道。“有沒有麗奴和倭奴?”朝奉搖搖頭,麗奴通常都在兩京直隸和北四省消化,因此南面三省很難見到,至於倭奴的後裔嘛,因為馴服的時間較長又相對吃苦耐勞綜合性交比較高,因此較為惜售。“這位朝奉,你這個價格有些高了,本,本人”張宸洮差一點把本爵兩個字帶出來,幸而反應的快,所以臨時改口了。“在兩京購買的崑崙奴也不到十二貫,是不是貴號欺生呢?”
“客官,本號怎麼敢欺生,崑崙奴可分海種和西種兩類,本號提供的可是正宗的西種崑崙奴,絕非那些小個的海種崑崙奴可比,客官莫非是被人騙了?”這個朝奉倒也尖牙利齒,不過他卻猜錯了,張宸洮之所以能買到比南方更便宜的西種崑崙奴是因為侯府採購被特旨免去了稅收的原因,這一點王尚華也不是太清楚。
“這位朝奉,價格能否在降一點。”王尚華看出了張宸洮沒有討價還價的經驗,因此借口說道。“我們少爺這次可是要買許多,這五百人也務必足夠啊。”一聽對方要包圓,朝奉的眼睛一亮,這的確是大買賣。“所以還是再讓一點吧。”
“既然客官要的多,本號就每口讓一貫錢的利益出來。”
“兩貫如何?”王尚華開始和對方討價還價起來,至於貨物的品質,他們卻是不擔心,若是邊家老號居然敢坑到總督頭上,自然有一萬個辦法讓邊家上下血本無歸的。
“不行,不行,太多了,這般做法,本號非但沒有一點利益,還要倒貼。。。。。。”
一開始還津津有味的聽着的張宸洮忽然覺得沒有意思,他要建立一支萬五的私軍,開銷不知凡凡,在這幾個奴隸身上浪費這麼多時間頗為不值,於是他插了一嘴。“二十五歲至二十八歲的奴隸作價幾何?有多少?”朝奉急忙報了個數字。“之前五百人,若是朝奉願意讓兩貫,這三百人,本,本人就不還價,怎麼樣?答應還是不答應,不答應,咱們就走吧。”
“這位客官。”看到張宸洮態度堅決,想想這麼一筆大生意就要從手指中逃走了,朝奉終於鬆口了。“這麼一說,小號就是虧本也要結識您這位貴人呢,答應,在下答應就是。”
“真會說話。”張宸洮攙着劉氏的手站了起來。“東籬,給他定金,簽好文書,告訴他送貨的地址,一旬之內讓他送貨上門!”王尚華當即掏出一把四海銀行的銀票,看着那邊正在研究具體的細節,張宸洮走了出門。“再到其他家去轉轉吧,咱們要的數目缺口還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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