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長談

四月初的早上並不是那麼的暖和，好在旁邊就是一個熱乎乎的大暖爐子。

兩個胡凳放在地上，一個小小的如同茶几一般的桌子擺在當中，兩杯熱茶冒起裊裊的青煙，帶着一股茶香味兒。

李湘坐在那斜靠着牆壁，端起茶杯，輕輕一嗅，淺嘗了一口之後，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又美美的喝了一口。

這口茶還沒有咽下去呢，就聽見耳邊，李大虎幽幽的說道：“賢侄可是來給我送地契來了？”

“噗……”

“二叔，對不住，對不住，快擦擦，快擦擦。”

李湘伸出袖子，對着李大虎的臉上胡亂扒拉了幾下之後，被李大虎一巴掌給撥開。

“無妨，無妨，我可沒那麼嬌氣，這麼說來，你就不是給我送地契來了？”

李大虎並不是笨蛋，說起來反而有一些聰明，但是他的性格中帶着耿直，有話直接就說了出來，根本就懶得去找那些彎彎繞。

心裏想什麼就是什麼，就這麼直接把自己的心裏話給掏了出來，卻讓李湘有些不自在了。

說到底，李湘跑到這裏來，也確確實實是想要談論一下關於地契的問題，或者還有一些別的事情，不過最終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繞過這個話題。

原本他還以為需要和對方虛與委蛇一番，可沒有想到才剛剛坐下不大會兒，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就直接點名額要的說起了這個問題。

“不是，不是，額，也不對，說是，也不是！”

李大虎被他這…不是不是，是也不是，這幾句話給搞蒙了。

“到底是不是來給我送地契的，你說個準話，哪有那麼麻煩？”

李湘站起了身子，把李大虎的茶水倒掉，又重新給他倒了一杯，放到了李大虎的手上。

“二叔，您先聽我把話說完，說完之後，由您決定要不要這個地契。”

李大虎正要說話，李湘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我能在醒過來第一時間來找您，就說明我是有心想把這地契交到您的手上，但是我也是有條件的。”

李大虎沉默了一下，把自己手中的茶水一口乾掉，放在桌子上，抬起頭看向李湘，想要聽一聽他所謂的條件究竟是什麼？

“你說！”

李湘露出了笑容：“二叔您知道，我李湘在這片地界上，名聲，那是已經徹底壞掉了。”

“族長這個身份早就已經名存實亡，自我在榻上躺了那三個月，傳出去得了個花柳之後，這族長也早就沒辦法當了。”

“花柳肯定不是花柳的，這輩子也不會得花柳的，完全就是庸醫誤診，您可曾聽說過，有哪個得了花柳的還能好轉過來不成？”

說話的當頭，李湘還不忘給自己正一正名聲，雖然名聲早就已經壞掉了，再多背上一個得了花柳病的，倒也無妨。

可是這個病，確實不是那麼光彩，能扔掉，還是趕緊把它扔掉了好。

李大虎聽了這話，也默默的點了點頭，不光是他，祖祖輩輩的也沒有聽說過，誰得了花柳能治好的。

不過隨即，他就反應了過來，這話題有些偏了：“繼續說族長的問題，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

剛才，那是和不是的話題，現在還在他的腦子裏面打轉，還有些不高興呢。

李湘點了點頭之後，繼續說道：“您也知道，我到現在為止，身上早已沒有任何的銀錢存在了，所有的財產，現在就只剩下了一處祖宅和一畝田地。”

“要是我把地契給了您，您在搬進去住了，我可就沒有了，安身之處啊！”

“如果我把祖宅賣給了外人，想必外人會出得起價錢……”

李湘的話還沒有說完呢，李大虎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抬手就準備給李湘兩下的嘴裏說道：“就知道你這臭小子賊心不死，還想着賣祖宅呢，怪我李大虎身上沒有銀子，也怪我李道虎沒什麼出息，除了會打鐵會種地之外也沒什麼本事，要是你想賣給我，我出不起價錢！”

李湘連忙躲開，看着那蒲扇大的巴掌從自己的眼前飛過，沒由來的出了一腦袋的冷汗。

“二叔莫急啊，你且聽我把話說完！不是賣祖宅的事兒，不是…”

李大虎氣的喘了兩口粗氣，停止了動作，一屁股坐在了胡凳上，抬起頭看向了李湘，惡狠狠的說道：“那你給我解釋，你想幹什麼？”

李湘眨巴着眼睛，悄悄地把凳子向後挪了點，緩緩的坐了下去之後，說道：“可是祖宅裏面可還有着祠堂的存在，交給外人一點也不合適。”

“對，就是這個理兒，你要是敢賣祖宅，我能打斷你兩條腿，保證全族的人沒有一個會護着你。”李大虎眯縫的眼睛，看着李湘，帶着算你小子識相的眼神。

李湘訕訕的笑了笑，拿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腦門兒，繼續說道：“家裏的那一畝地，小桃紅已經全部都翻過了，並且種下了種子，距離收穫怕是還要等上三四個月呢，這三四個月的時間，家中什麼都沒有，可也不能活活的餓死啊。”

“但凡有我李大虎一口吃的，還能餓死你不成，放心吧，你和你那個小丫鬟都包在我身上，地契呢？”

李大虎把手一攤，就遞到了李湘的眼前。

李湘扯了扯嘴角，再一次往後躲了躲：“二叔別著急啊，我還沒說完呢……”

“還沒說完？不就是肚子的事兒，餓不着你們。”李大虎不高興了，他總覺得眼前這小子，指不定又在憋着什麼壞，以前恐怕是大手大腳慣了，還想問自己要銀子呢。

“小子，我不是你爹，可我也是你長輩，你給我聽好了，現在你爹不在了，家產也被你敗完了，你要是還敢進去那些個烏煙瘴氣的地方鬼混，仔細了你的皮，要銀子……沒有！”

這是李大虎氣沉丹田，從嗓子眼兒里冒出來的聲音，帶着一股幽幽的狠勁兒，沖的李湘全身都要打擺子了。

而這個時候，李湘說出來的話，卻讓李大虎從氣憤變得平靜，最後變得激動，瞪大了眼睛。

“你說的，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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