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收留

三月十六、十七兩天，隆泰爺親自主持閱卷，欽點狀元、榜眼和探花，就連進士出身、同進士出身也是要一一過目之後才點頭同意內閣填黃榜。

十八日傳臚大典，文武百官恭候兩側，錦衣衛鐵猴、警衛子益、子平等皆立於殿前台階內聽鴻臚寺官傳唱。

十九日賜宴於禮部。

子益看着冷冰冰的菜肴，嘆道：“這吃着特沒意思了，三年前這般，三年後也沒變。”

“光祿寺就這麼些廚子，同時備上千人的宴會是不可能的，你也別抱怨了，等會兒咱們回家還有熱乎乎的飯菜可以吃，鐵猴就沒那麼幸運了，他光棍着呢，要去光祿寺討吃的。”

說起吃的，子平就想到妻子小桃曾經提過尚食局的女官人數太少了，“去年陛下大赦天下，宮裏的人譴了過半出宮，如今尚膳局人少，女官的尚食局就更不像樣了。”

尚食局底下又分為四個局，分別是掌管烹飪、酒釀、醫藥、薪炭。小溪和小桃擅烹飪，自然就劃分到了司膳房來，她們也會些酒釀，到底技藝不如師父，再者司藥房就真毫無人手可用。

小桃想向師父阿灼彙報，陛下卻是要求一切從簡，道是人少就少，小事罷了，眼下最要緊的是操心如何安撫朝局。

陛下發話，小桃也就將事壓在心底。

“如今見陛下日夜消瘦，小桃是真怕了，央我去程家報告此事。”子平嘆道，“等吃完了宴席，這些新科進士會去鴻臚寺學習禮儀，我尋個機會去程家，你盯着點。”

子益點頭：“有我看着，這裏無礙，你快去快回便是。”

禮部就在棋盤街，離程家宅第不遠，一炷香的工夫便到了衚衕的鋪子前，周雲見到子平，問：“怎麼這個節點過來，難不成是宮裏出大事了？”

“能有什麼大事，離得近，替我娘子來向夫人請安呢。”

子平就問夫人在家不。

周雲叫來肥刀將人帶到了前院的客廳，自己去了後院請示夫人，陸阿灼聽說后，趕到了客廳來問子平話。

子平將半年來陛下的飲食事無巨細給敘述了一番，“人手不夠是其一，再者咱們也不知那些人是否可以信任，總擔心有盯不到的角落。”

陸阿灼想了許久，道是明白了，“等三秀回來我跟他商量，看能否調幾個老人回來，人選不會讓陛下為難的。”

子平將話帶到，仍舊回到禮部來站崗。

晚上程亘回家，陸阿灼就跟他提議：“調甯公公回京城掌管尚膳房，他也算是尚膳監的老人了，同時又是提督光祿寺太監，有了他在，尚膳監和光祿寺總算是有陛下的人了。”

程亘頷首，聽從了妻子的建議。

三月二十三日新科進士於孔子廟行釋菜禮，年輕帝王主持的殿試終告一段落，程亘便跟隆泰爺談起了宮裏衣食住行。

他們二人在百官面前是君臣，在私下是亦師亦友的關係，有什麼話直接說沒有忌諱。

程亘道：“陛下身邊得有幾個信得過的太監，應天府內守備甯公公為人機靈，對局勢有他自己的看法，當初他本該爭奪尚膳監掌印太監的位置，卻是激流勇退，想必是看出宮裏某些弊病，有意明哲保身。”

隆泰爺那年到江南尋程亘，甯公公已經任應天府內守備，當初孫貓兒還送去一副顧綉佛像，隆泰爺對此印象深刻。

“這人為了還清阿灼姐姐的菜譜恩情，特地從應天府下到府城來，就為了拖住蒲總管的手腳，品行應是不錯。

就聽三秀哥的建議，我下一道諭旨把他調回尚膳監來做事。要是此人可以信任，調來司禮監也可行。”

十天後，在應天府的甯公公收到了敕令，一面準備動身前往京城任職，一面吩咐石榴，要她到了京城就去找陸阿灼。

甯公公心底曾經懷疑陸阿灼是知當年的囈語，後來在府城聽說了雲霞子道士的存在，他就打消了懷疑，仍舊認為此女十分神奇，遠超雲霞子的“相面之術”。

陸阿灼的囈語便就成了只有他和飴糖知道的秘密，就憑着這點，甯公公心裏十分滿足。

他將石榴送回陸阿灼身邊，也是在主動示好，感激對方在陛下面前說好話。

四月。

甯公公車馬到了皇城，重新任回了尚善監的掌印太監，同一天韓老尚書進入內閣，成為七位大學士的一員，地位僅次葛首輔。

石榴得到恩赦，背着褡褳歡天喜地來見陸阿灼，求姑娘收留。

在鋪子忙碌的周雲見到石榴，十分驚喜，連忙問她怎麼到了京城來。

石榴笑得露出了牙齒：“甯公公替我銷了賤籍，我恢復了平民身份，如今來求姑娘賞一口飯吃呢。”

周雲和陸珍珠哈哈大笑，趕緊將人迎到後院的廂房，道是：“夫人如今又當起了館師，教十來位小丫頭廚藝，學成之後送到尚食局呢，那兒缺得緊，你要是會廚藝，也去尚食局當女官，豈不樂哉？”

石榴趕忙擺手：“好不容易恢復庶民身份，不想再進宮裏啦，我要過市井生活，找一位如意郎君，生兩個小娃娃呢。”

飴糖得知消息過來迎接姐妹，聽了一番不知羞的話，笑得彎了腰，“快給我們說說，你想要什麼模樣的如意郎君，我們好替你找人。”

石榴笑得滿臉通紅，細聲道：“只要不是太監就行，我不挑男人。”

她真是怕了太監的喜怒無常，如今回到市井見着正常人，都覺得賞心悅目。

飴糖知她的心酸，也不再逗她，帶着石榴去拜見姑娘，陸阿灼正在甲乙館教課，兩人就到書房去等着。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陸阿灼來書房，聽了石榴的經歷，欣喜她恢復了普通人身份，笑道：“你來了就是及時雨，我正發愁沒有一個助手呢，你來當我的助手。”

石榴感激姑娘的安排，就要上前去磕頭，讓陸阿灼阻止了，笑道：“你如今未婚，就和小雲、珍珠一起住，等議親事了咱們再來安排院子。”

兩年前石榴過來是和寶月、小環一起住，就問兩人成親了沒。

“兩人已經成家了，都是嫁的同村的人家，寶月夫婦三月就跟着奎四爺過來京城，跟飴糖住對院，負責咱們家人的衣裳。”

至此，石榴就在程家紮根，給陸阿灼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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