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局勢混亂
程家家廟落成,程老頭見三孫子整日無所事事,逗兒寫字,完全沒有上京復職的跡象,頓時憂心忡忡。
他讓老伴去跟三孫兒媳打探在京境況。
程老太太來到三秀夫婦的院子,只見到阿灼不見三秀和悅哥兒,便以為他們在書房看書。
陸阿灼扶着老太太進屋,笑道:“自從搬到大院來住,各自有了院子,要說句話還得走老遠的路。”
程老太太倒是覺得多走幾步路沒什麼,自己身邊有翠香婆和長浩媽插科打諢,日子也不無聊,況且小一輩每日晨昏定省,院子是挺熱鬧,就是她許久沒見三秀小倆口,甚是想念。
“三秀有說什麼時候動身前往京城不?”老太太問道。
“可能下個月就要起身去京城了。”
陸阿灼是有聽程亘提一嘴,他真心想多休息幾個月,奈何李都堂不同意,這會兒指不定動身前往京城替程亘上奏疏,請求新帝下令徹查散播謠言之人。
“程亘擬遺詔”的謠言尚未傳到老人家耳中,陸阿灼不想他們擔心,回鄉前就請老廖和孫貓兒關注程家和陸家的來訪人物,若是有可疑之人儘管攔截下來。
本來還擔心程數會在祠堂開這個口來刺激老人家,也幸虧他沒這麼做,否則陸阿灼相信程亘會在第一時間解決了程數。
程老太太沒想到行程如此趕,哎呦了一聲,吩咐長浩媽:“趕緊叫來王富,要他備兩船的土儀,好讓三秀下個月帶去京城。”
陸阿灼失笑:“奶奶別急着準備,這兩年沒少往京城送土儀,家裏人完全熟悉擇禮流程,幾天之內就能備好的了。”
“傻孩子,早準備早安心,像那布料、蚊香、澱粉能久放的物料全堆到船上去,又不需你們來抗。”
等長浩媽下去通知王富備土儀,程老太太有點遺憾說道:“去年四月你大嫂平安生下婠姐兒,本來是打算孩子抓周后,我和老頭去你們那兒住個半年來着,沒料到遇到了宮喪,就想着明年再去吧。”
老人家知道這樣的新舊交替的時節,事情特別多,不想給孩子添麻煩,即便想得夜不能寐,也只能忍了下來。
“京城宅子給你們二老準備了上房,我在家裏也沒什麼可忙的,爺爺奶奶到京城,我能天天陪你們逛寺廟道觀呢,那兒的皇姑寺只有節日才會開放,裏面景色不錯看。”
“奎兒帶回來了幾張圖畫,咱們家倒是看過了,感覺和應天府的也差不離。”
府城徐太醫去年到應天府會友人,就邀請程陸兩家的老一輩去應天府看美景,以往老人家不輕易出門,是擔心路上有個頭疼發熱很難辦,如今有太醫跟隨,也就樂意去旅遊。
“我們捎帶了靜姐母女,跟着去徐高士家裏吃了一回茶,徐家主母出來迎接,十分熱情,對靜姐母女噓寒問暖。”
老太太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哎的一聲,道是:“靜姐沒在徐家住,跟着我們到河房,一進屋子就給我們跪下磕頭,說是感謝我們陪她回娘家,這麼多年,她終於和母親說上話了。”
徐靜姐是妾生子,一直是以“母親”二字來稱呼主母。
“靜姐和徐家和解了么?杜姨娘還在靈山寺吃齋念佛么?”陸阿灼好奇問道。
“算是和解了,我們去了沒見到杜姨娘,想來還在寺廟祈福。當初要不是有如意在場,就是一屍兩命了。這事真不能輕易原諒。”
陸阿灼點頭:“幸好妙寶兒調理得好,顧昭見了孩子,也說比他小時候的身子骨壯實。”
提起顧昭,老太太就笑得歡喜,“明年先給小昭和順娘定親,等咱家順娘十九歲再來成親,屆時小昭父母要過來,他們也算是同意了讓小昭入贅咱家。”
又說起了楊珩之和陸阿礿的親事,也是後年再來舉辦。
祖孫二人嘮嘮叨叨,陸阿灼就說要去給奶奶做一道可口的糕點,話音剛落,程亘就從外面進屋,先是給奶奶請安,隨後道出月底起航回京城。
“孫兒收到了急件,翰林院出了一點小事,需要孫兒急着回去處理。”
陸阿灼以為是李都堂的奏疏起了作用,因而沒多問,老太太就更沒細問了,她問了也不懂。
晚上洗漱過後,陸阿灼靠坐床頭,嘆道:“李都堂對你可真是用心,為了平息謠言,竟不惜放下公事進京上奏。”
程亘微微蹙眉:“這回我欠了李都堂一份情義,為了讓我重回翰林院,他上奏痛批葛首輔‘結黨營私’,葛首輔氣得稱病不上朝,李都堂被停職,局勢混亂,我得趕回去才行。”
陸阿灼大驚,怔得呆住,“真停職了?陛下能坐穩龍椅,李都堂功不可沒,是他在周旋太后的勢力!”
程亘頷首:“是暫時停職了,如今太后也在勸陛下要三思。”
他把頭靠在阿灼的肚子上,閉着眼睛回顧整個公案,輕聲道:“我多少理解李都堂的苦心,他在為我鋪路,要我進內閣,如今內閣讓葛首輔把持,每年科舉人才大半落入他的門下,於陛下不利。”
“所以陛下只大赦天下,並不打算開恩科?”
“是沒錯。”
他握着妻子的手,呢喃:“李都堂太急了,應是有不為人知的內情。”
六月中旬,陸阿灼隨着丈夫回到京城。
程亘復職第一天上了一道奏疏,關於寄莊客戶現象的闡述,指出縉紳地主隱田漏稅現象,進而指向了吏治腐朽之弊病。
新帝看完大喜,將程亘提拔為侍講,專為他講課。
程亘一躍同裴侍讀平起平坐,裴侍讀不滿,沒過幾天翰林院的庶吉士沈孝出列,告裴侍讀在院裏拉幫結派敗壞學院風氣。
新帝將二人提到養心殿審問,后各打三十大板,裴侍讀雖掛着侍讀的名頭,卻是從此未能再進養心殿陪新帝讀書論學,沈孝依舊是庶吉士。
中秋休沐,程亘在家陪家人過節,陸阿灼仍舊關心李都堂什麼時候能復職。
程亘搖頭道:“他告病歸故里,短期內不會回朝堂。”
陸阿灼這回終於體會到程老太太的苦心了,“事情特別多,問了也不懂,奶奶是明白人。”
程亘忍俊不禁,“娘子哪裏不懂,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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