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歐陽菁
定州隸屬南方,是龍國出了名的旅遊聖地,而許良縣也聞名全國的皮影戲之鄉,這其中就以南平鄉尤為出名。
這幾天正巧是小長假,李純抵達許良縣南平鄉,此地早已遊客遍地。
昔日與世隔絕的南平鄉,早已因為旅遊業的發展而四通八達,此地更是匯聚了各路專宰旅客的外地商人。
“已經找了三天了,哪怕我展開界域,也無法尋到任何線索。”
在人群中轉動的李純,忍不住頓住看向天際,微微嘆了口氣。
尋找歐陽菁的生命印記並不像尋找秦思娜那般順利。
秦思娜畢竟是現代人,且留存有生前的東西,稍加牽引便能確定其位置。
可歐陽菁卻是數百年前的古人,死去這麼多年了,根本不可能留存有生前的東西。沒有她生前留下來的東西,想要確定她身亡的位置,無異於是大海撈針。
揉了揉太陽穴,正當李純頭疼之際,卻聽得身旁兩個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
“今晚歐陽村那邊,好像有一場很有名的皮影戲演出哦。”
“歐陽村啊,他們那裏最出名的皮影戲無非是那什麼菁女傳,我上次來的時候看過了。”
“我沒看過呀,我聽說那菁女傳是關於一個女子為追求自由戀愛,抗爭封建束縛的故事,這是真的嗎?”
“對呀,是真的。可惜結局很凄慘,我當時都看哭了呢。”
“那我更要去看了。”
菁女傳?
歐陽菁?
李純神情一振,急忙靠近過去,輕聲問道:“請問這個皮影戲的女主角,是不是叫歐陽菁?”
兩個女孩對話突然被打斷,本來都有些不爽的,可當看到李純那張清秀白皙的臉龐時,不由微微呆住了。
特別是李純身上,總給她們一種如浩瀚星空一樣的神秘感,一時間讓她們挪不開眼睛。
“咳咳....”
見得二人發愣,李純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下。
兩人迅速反應過來,那個嚷着要看菁女傳的女孩俏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另一個高挑女孩倒比她膽大,毫不猶豫點頭道:“是的,那女主就叫歐陽菁,難道你也看過?”
“聽說過。”
李純哂笑一聲,剛要拱手告謝,卻突然驚醒,趕忙放下要重疊的雙手,笑着說了一聲謝謝。
一直等李純消失在人群中,兩個芳華正茂的女孩才從他剛才的笑容中驚醒過來,急忙墊腳尋找,可惜連影子都找不到。
“剛才應該第一時間問他要通訊賬號的。”
“是啊,這人的氣質好好啊,我好像心神都被他勾住了。”
兩人登時懊悔不以,發誓下次再碰到李純的話,定要他交出通訊賬號才肯罷休。
菁女傳,不用想都能知道,肯定是關於歐陽菁的個人傳記。
從相遇到相識,再到生離死別,歐陽菁從未和李純談論過她的身世和故事,難得有機會去一窺她的生前事故,李純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順着路牌指印來到歐陽村,村口掛着一個巨大的橫幅,上面標明了‘菁女傳’的演出時間和地址,以及,購買門票的地方。
李純掃了一眼后,便安分成為排隊購票中的一員。
門票到手后,他便尋了一個供遊客歇息的石凳坐下,默默等到了天黑。
歐陽村裡建有一個專門演出皮影戲的演出場,在進入演出場后,李純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以及那張簡樸的竹凳子。
隨着時間的推移,來觀看皮影戲的旅客越來越多,放眼望去,幾乎座無虛席。
待演出時間一到,燈光熄去,全場寂靜。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台上。
只見一個小小的紙板做成小人登台,手裏似乎捧着什麼東西,躲在一個角落專心致志的閱讀着。
正當這小人看得出神之際,一個較大的小人突然出現在她身後,不由分說將小人手裏的‘書籍’奪了過去,然後一眼,便怒斥道:“你看你,有哪個女兒家跟你一樣的,琴棋書畫不想學,專淘這種情情愛.愛的邪書來看,這傳出去,你以後還怎麼見人?”
小人低頭,顫動幾下,似乎是苦了,既懼怕又倔強道:“爹爹,這不是邪書,這是一本歌頌勇敢追求自己愛情的書籍,裏面的主人公不畏困難險阻的精神甚是難得,是一本好書。”
看到這,李純不由嘆了口氣。
小人應該就是歐陽菁,她這種看到在現代,很值得鼓勵。但放在三從四德、父母之命的古代,就顯得很是叛經離道了。
果不其然,小人倔強的回應,得到的是大人更加嚴厲的呵斥,甚至的禁足三個月的懲罰。
時間一點點過去,台上的小人歐陽菁,也逐漸長大了。
在父母的壓迫下,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三從四德隨口便來。
但,這些都未曾改變她內心追尋自由戀愛的想法。相反,多年的壓迫,愈發堅定了她的信念。
很快,小人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已到了婚配年紀。
毫無意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了。
亭亭玉立的歐陽菁,成為了父母為了擴大生意的犧牲品。
她被許配給縣裏一個豪商的二公子。
那豪商家的少爺,是個不學無術,出入風花雪月之地的紈絝,且有極其嚴重的暴力傾向。
甚至有傳聞,他已經活生生虐待死了四個養在院子裏的美姬。
本就對父母之命反感的歐陽菁,哪能容許自己嫁給這種人。
她極力的反對,可得到的,卻是父母嚴厲可怕的怒斥和壓迫。
眼見成婚日子越來越近,被所在大院裏的歐陽菁,做出了大膽的決定。
她要逃婚。
夜黑風高,她真的逃出來了。
可沒等她離開歐陽村的村口,在火把通明中,她那嚴厲的父親帶着家丁趕到,硬生生將她綁了回去。
毫無意外,一直到婚期到來的那天,歐陽菁都被鎖在了閨房內。
在被強硬摁上花轎那一刻,歐陽菁戴着紅蓋頭說出了那句震撼全場的話。
“人生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
沒人知道,那紅蓋頭下的她,眼神到底是死灰還是冰冷,亦或者絕望。
大紅轎子遠去,迎親隊伍敲鑼打鼓,卻愈發襯托出了歐陽菁內心的落寞和悲涼。
隊伍行至半路,趁着腳夫歇息之際,歐陽菁突然從花轎里衝出,在追趕中,仰天悲涼控訴:“苦命身為女,鄙陋難再陳。願來世,我能化作那鴛鴦鳥兒,不受世俗束縛,不受陋習壓迫,縱使一生短暫,卻能擁有比翼雙.飛之選擇。”
說完,她不再猶豫,縱身一躍,跳入了一口深井之中。
她短暫的一生,沒有波瀾壯闊的畫面,卻充斥着對舊社會婚俗的控訴和自己無能為力的悲涼。
坐在觀眾席上,李純恍惚間,又看到了面容俏麗,眸子時常如月牙兒一樣彎曲的歐陽菁,又聽到了那句每每想起都讓他揪心疼痛的道別。
“公子,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