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6章 看我死了沒有?
在醫院的日子枯燥而乏味。
可有周存聲在身邊,無趣感會被弱化許多。
謝桑一邊陪伴他,一邊會找事情做,她手裏最後一部存貨電影上檔,人不在國內,一切都由江君做主,偶爾會遠程跟她開視頻會議,徵求她的意見。
除此之外,周存聲發現她最近正瞞着他,不知在鼓搗什麼玩意兒。
他一出現,她就慌裏慌張的收起來,說什麼也不告訴他。
護士和醫生進來,例行每日的檢查,這次要抽血,針管很長,每次看到,謝桑都會犯怵。
那麼長的針刺進皮肉里,該有多疼,她很難想像。
“謝小姐,我們要給周先生檢查,您在外等會兒。”
雖說這裏的卧室與客廳是分開的。
可每次稍複雜一些的檢查,她都會被請出去,像是有什麼不能被她看見的東西。
可這就是治病的流程。
謝桑不會多問,識相的走出去,在外鼓搗自己的東西,那是她從私人定製的戒指店帶回來的材料,根據說明書,可以自己製作好一枚戒指。
曾經送給周存聲的那枚太廉價,還害他丟了一根手指。
她總要補償回來。
偶爾他四根手指的手放在她臉上,都會令她心酸不已,這次她親手製作一枚,就算是補償。
在他病好時送給他,再好不過。
趁着他治病的時間,謝桑根據說明製作,一點點打磨,修出稜角,可到底跟專業的有着天壤之別,不過好在男士的戒指沒有那麼複雜,只需要簡單就好。
刻磨到手指出現淤痕。
醫生和護士才從病房裏出來,醫療工具都被用過,消了毒,放在原本的位置,看着那根針,謝桑有些出神,沒由來感到身體加劇的疼,像是在為周存聲疼痛一般。
等醫生們離開。
謝桑收拾了自己的工具材料進去,偷偷藏了起來,洗過手,打開卧室房門,撲鼻的血液氣味像是快要沸騰,夾雜着點點的苦藥味道。
周存聲側躺在床頭,額頭髮絲隨着方向垂下,落在眼皮上,整個人脆弱的像是透明的,手緊拽着枕頭,額頭冒出冷汗,像是在咬牙強忍着疼。
謝桑走過去,彎下腰,手指輕描着他的眉毛,感受到觸碰,他睜眼醒來,瞳孔清透,呈現琥珀色,映着謝桑的樣子。
看着她,他倒是輕笑一聲,“什麼眼神,來看我死了沒有?”
“他們又扎你了?”
謝桑一開口,總能逗他開懷,“什麼叫扎我,他們又不是容嬤嬤,那是為了我好。”
“可你疼。”
一字一句,結巴着從她嘴裏說出來,隱約黏帶着一點哭腔。
她一哭,弄得周存聲鼻腔跟着發酸,也想哭,“這點疼算得了什麼,別這麼煽情,去玩去。”
他轟她走。
再這麼下去,他真的要被她弄哭了。
可謝桑沒走,就那麼看着他,有些悲傷,又有些無助,這些情感令他難過又溫暖,“要是不走,就躺下陪我一會兒,別這麼看着我,怎麼,要祭拜我?”
“我能躺下嗎?”
她語調夾雜着點委屈,“上次我跟你睡,盈盈護士說了不行的。”
在這裏逾越規矩的時候有很多次。
周存聲按着她的腦袋,抵着自己的下巴,他喉間溢出笑,“我們是夫妻,我們睡在一起,還需要他們同意嗎?”
“可他們是醫生,要聽話。”
側過臉。
她從周存聲懷裏掙脫,“我不躺下,我看着你睡,好不好?”
心疼是真的,守着醫生的囑託也是真的。
更何況周存聲剛檢查過身體,要是她忽然睡着,不小心踢了他打了他,可就不好了。
“這麼乖?”
周存聲像是有些不太相信,可醫生的葯讓他無力至極,無力到有些犯困,眼皮一點點在往下垂,謝桑安靜的坐在一旁,靜等着他睡着,自己再趴在他床邊,陪着一起睡。
周存聲醒得更早一些。
他的睡意並不濃厚,大多是被藥物控制,跟謝桑的真困不同。
輕手輕腳起身,檢查了身上癒合的針孔,最近經過調養,身體已經好了不少,可有些永久的損傷是沒辦法修復的,他請求醫生,延長他的壽命。
他要是早逝,謝桑的眼淚能淹了他的墳。
出去洗了把臉,盡量調整了狀態,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麼病態,周存聲關上水龍頭走出去,想要在窗口透口氣。
因為調養,護士嚴格要求着,就連吹風都不行,空調的冷風更是控制在合適的溫度。
再這麼下去,身體沒養好,他就要憋死了。
打開窗戶,夜間幽冷的風吹來,劃過面龐,周存聲胸腔內舒服了些,垂下頭,在側邊沙發的角落發現一小盒東西。
之前沒見過。
他拿出來打開,裏面放置着一些看不懂的工具,好在有張說明書,略微掃過一眼,便明白了是什麼東西。
謝桑這些小把戲,總能讓他哭笑不得。
就算做好戒指,他又要往哪根手指上戴呢?
妥善將東西放回去,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明月懸挂在夜空中,周存聲暗自祈禱,就算是為了能戴上謝桑送的戒指,他也要一直活下去才行,為此,他願意接受醫生所有的治療療程,再痛苦,都忍耐得下去。
回到卧室,謝桑還趴在那裏,沒有蘇醒的跡象,她睡眠一貫很沉。
入院以來好幾次,周存聲夜半被疼醒,醒來看到她恬靜的睡容,身體的那些傷,好像在片刻間就能癒合似的。
當下也是如此。
謝桑突然被打橫抱起,她從睡夢中驚醒,周存聲眼底是得逞的神色,他將她放回自己的床上,“那樣睡不難受?”
“你怎麼醒了?”
她伸手在他腰上、腹部摸索着,果然摸索到了貼着的紗布,她就知道,一定不止抽血那麼簡單。
還沒來得及心疼,周存聲便壓在她肩頭,耍賴的不肯起身,“別在我身上亂摸,當心哪天摸到一手血。”
“別嚇我。”
這倒不是嚇她。
周存聲沒繼續下去,“就一次,跟你睡,好不好?”
他太久沒好好抱着她,又太久沒有聞着她的氣息,很懷念,很眷戀,謝桑拿他沒轍,往裏躺了躺,騰出了些位置,“就一次,別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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