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崩塌
說實話,吳歌自己也沒想到,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裏,自以為迎來的大救星一轉眼就變成來要滅自己命的大災星,心裏暗暗叫苦。
他在這世上活久了,雖然自恃身份高貴每每盛氣凌人,可到了生死攸關的當口,依然不得不放下身段,想盡一切辦法趨利避害——將白川魚化敵為友。
楚不秋一邊費力將齊月一步步拖上祭台最高處,一邊看吳歌與白川魚心急如焚地對話,不由心中冷笑:“這兩個廢物,一個搞不定白川魚,一個搞不定齊月——到頭來,天下還是本宮的天下!”
他嚮往已久的方向,正是齊月來時之處——“無實境”。
想到自己又將回到一切事情的起點,自己又會被手臂粗細的鐵鏈捆在金屬宮殿裏生不如死,齊月就兩眼直冒金星渾身發抖。
陷入噩夢之前,她無助地望向不遠處的白川魚。
顯然,白川魚忌憚楚不秋架在她脖子上的夜叉國彎刀,押着吳歌,急得兩眼冒火又不敢輕易動彈。
可偏偏此時楚不秋冷傲對二人道:“白川魚,我勸你也別押着那老東西了——誰想要他的命就拿去,本宮可不在乎!”
吳歌怒罵:“楚不秋,你個白眼狼!為師白白養活你了!”
楚不秋連看都懶得看吳歌一眼,他一提兩腿發軟的齊月:“賤婢!愣着幹什麼?饒他們不死,你可是答應好了.......老實點,快走!”
有金球神識之力的加持,如今的楚不秋根本不懼白川魚,更不把老邁平庸的吳歌放在眼裏——
只要回到無數世以前的“無實境“,他依然可以恢復高貴身份,甚至恢復嬌美艷麗的容貌,依然是傾國傾城的公主殿下,不必生生世世看着齊月這個賤婦猖狂!
吳歌被氣得哇哇大叫:“楚不秋!你個賤人,當年若不是我收留你,你當你這天王貴胄還能活到今日?!啊呸——白川魚,他可是要將齊月帶回‘無實境’!那地方……你不會不知道吧?”
齊月雙眸漸漸模糊,一道滾熱的淚滴了下來。
白川魚應該是什麼都知道了。
小嶼。白嶼。白川魚。白大將軍。
不論是哪一個身份,她都捨不得他死。
然而,命運永遠讓人唏噓。剛剛想起,偏偏又要錯過。
她看見白川魚臉上無一處不焦急,心知將這人逼急了,恐怕他做出不智之舉,只好道:“楚不秋,你若敢害他性命,就永遠別想我帶你回你那老巢。”
楚不秋剛想一肘擊在她臉上,但轉念一想,只有這丫頭心甘情願的主動奉獻才能啟動那道任意穿梭的光門,不由只好忍一忍怒氣,目光森冷笑道:“只要你達成我的目的,白川魚......我自然沒必要為難他。”
齊月渾身披着破碎不堪的藍金色慧心國式樣長袍,光裸着雙腳,如烏緞一般的長發凌亂披散在腰后,此刻模樣實在說不上光彩照人。可偏偏這副模樣,很可能是白川魚最後一次看到自己。這副凌亂慘白的樣子,將永遠留給白大將軍。
她低頭苦笑一聲,這才一步一步跟着楚不秋走上祭台。
“齊月!”白川魚低徊嗓音不復,只沙啞着嗓子喊道。
那隻踏在漆黑石階上的腳光潔瑩潤,一個個腳趾彷彿珍珠一般閃着動人的光澤。
然而,那腳只頓了一瞬,便又一步一步跟上楚不秋向祭祀台頂端進發。
吳歌大急:“那,那——他們真的要走了!“
誰知話音未落,只聽一聲巨響“哐當——!!!”帶着周圍岩壁破碎顫裂的摩擦震動,巨大的山石從天而降,大大小小的黑岩自四面八方滾落下來!
一時間整個祭祀台如同一個巨大而平整的磁盤,被洞窟頂部掉落的石塊和金屬管道砸得跟篩子一般。祭祀台的地面被無數石塊瘋狂擊打之時,地動山搖,山崩欲裂,嚇得黠面國武士一鬨而散,沒命地四下奔逃。
王參將白着臉:“不好,這祭台下面是銅和土壘起來的,怕是會塌——”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朗畢猜一巴掌拍在後腦:“你個小不點少他娘的烏鴉嘴!你不說塌,就不會塌!”
然而他的話也沒能講完,就聽一陣刺耳且延綿不絕的金屬扭折、彎曲和斷裂聲從頭頂傳來。
兩人一抬頭——
“媽呀!你他娘的才是烏鴉嘴!!”王參將破口大罵,一邊罵一邊往後撤:“這下死定了!”
不僅頭頂的金屬管道層層斷裂,而且上面攀爬着的無數巨猿和凶獸此時也跟着垂倒下的金屬管道一起滾了下來。巨猿顯然受到了驚嚇,此時震耳欲聾地嘯叫着呼朋引伴四下亂竄,而凶獸也無暇顧及這些身材魁偉的死敵,兩條長腿一蹦三丈遠,早就東躲西藏不知鑽到哪道岩縫眨眼間跑得沒了影。
吳歌灰敗面色止不住地抖:“這下、這下不必爭了……大家都死定了——白、白川魚!?”
他一扭頭,這才發現白川魚早就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蹤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祭祀台中央。
頭頂震耳欲聾的“隆隆”聲接連不斷,巨大的氣浪翻起地表所有生靈,吳歌廣袖長袍吹得翻飛亂舞,臉上顯出死亡的灰敗恐懼顏色:”完了,完......真神,真神要降世了!降世——”
朗畢猜可不管吳大國師口中的“真神”是哪位,他只覺自己腳底下的祭台連綿不斷地抖動,簡直跟地龍在腳底下開夜店轟趴沒什麼兩樣:“給老王八蛋說中了,這裏真是要塌!——要死,老子也要有個墊背的!”他陰鶩雙眼就地一掃,二話不說,衝著吳歌的身影咧開了嘴角。
與此同時,那些斷裂的金屬管道從天而降,不僅帶着大大小小的碎石塊,還有噴薄而出的淡白色霧氣,更有大量汩汩如漿的熒光液體隨之傾瀉下來,看上去五光十色又透明黯淡,繚繞騰空又鬱郁沉降,偏偏還帶着金屬與岩石的眩目色澤,光華流轉一時間將眾人看呆了。
朗畢猜喃喃道:“這是個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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