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結局,幸福的定義
身體調養的差不多之後,沈瀟葉打算去法國定居一段時間。她以前就很喜歡法國小鎮的生活,悠閑浪漫,那裏的生活節奏緩慢,讓人很容易就忘了一些煩惱。她的舅舅就定居在法國,那裏也是她出生的地方,更是她繪畫的啟蒙地。
如果說龍城對她而言氤氳着離別和憂傷,B市是鮮血和成長,英國是成功和孤寂,那麼法國那個小鎮在她記憶中只存在幸福和歡笑。這些年她儘管滿身疲憊,但從不踏足那片土地,就是不想心中唯一的美好被渲染了。
讓她意外的是,這回葉以熏竟然提出要跟她一起去法國定居。拋下她的愛情,拋下她作為別人媽咪的責任,拋下那讓人眷戀的沈太太的身份,她選擇跟她一起。她知道葉以熏是想要彌補當年那些錯過的親情,她想要拒絕,但大家似乎都很贊成這個提議。
在離開龍城前,夏子珺來找過她一趟。她說了一個讓她無法不動容的故事,一個關於冉宸軒的悲傷故事。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經歷過的痛苦和外人無法理解的傷痛。就像她幼時被綁架那次一般,就算她將過程一五一十的描述出來,外人也無法切身明白她的痛苦和掙扎。
而當夏子珺說起冉宸軒被綁架的經歷時,她卻能感同身受那份絕望和仇恨。她一直以為作為“魅尊”大少爺的冉宸軒是幸福的是順風順水的,畢竟他有別人無法到達的出生和高度,有那樣完美幸福的一個家庭,他的童年和成長應該是無憂無慮的。
卻不想他在十歲以前也曾經歷過跟她同樣的綁架,夏子珺說沒人知道那次綁架發生了什麼,冉宸軒對此閉口不提。從那之後他患上了非常嚴重的潔癖症以及自閉症,他拒絕所有人的靠近包括最親近的家人。生活上的一切東西都要經過反覆消毒,一旦觸碰到未經消毒的東西,他就會用消毒液瘋了似的清洗自己,甚至是噁心到嘔吐……同樣他也拒絕開口說話,把自己整個人都封閉起來,一年的話都說不到十句。他還拒絕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把自己跟外界隔絕起來。
沈瀟葉比誰都能夠理解這種心理陰影的面積,因為她也曾有過很長一段絕望的時光。只是不同於冉宸軒的是,她願意接受心理治療,她迫切的想要康復。
“瀟瀟,在宸軒的心裏一直住着一個惡魔,這些年他依靠自己的力量把修羅成長到如今的地步,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變得越來越血腥越來越殘酷越來越沒有人性……而你是他心裏唯一的那點善,他對世人殘酷冷漠的同時只有對你一再的寵溺和包容。他非常害怕失去你,尤其是他一意孤行打掉孩子的時候,他的恐懼變得比任何時候的大,也因此他做了令你極度反感的事情……囚禁……”
冉宸軒的故事讓沈瀟葉很長時間才找到自己,這對她而言衝擊力很大。夏子珺請求她再給冉宸軒一次機會,她是怎麼回答的?
她說:“抱歉!同樣殘缺的我溫暖不了他。”
此時此刻,她無比認同夏子珺之前的話。以前她覺得夏子珺是對自己存在偏見,現在想來她說的沒錯,比她更適合冉宸軒的一定該是那個活潑陽光樂觀心善的姑娘。
她和冉宸軒都有太多陰暗的往事,也有太多不可觸碰的脆弱,他們倆在一起互舔傷口,只會讓彼此之間越來越累。
她愛他嗎?愛!但她二十多歲的心卻已經蒼老的不像話,再也愛不動。
她不會自尋短見,相反會很積極的活着,因為她的生是兩個人的死換來的成全。
她幻想過自己的未來,背着畫架徒步走在法國小鎮的街頭,看到美好的事物,就停下來畫一些想畫的東西,隨性自由的活着。
離開龍城的時候,沈家人流着淚送別。
飛機升空時,機場某VIP休息室內,冉宸軒站在玻璃落地窗前負手而立。
“真的不去追她嗎?”冉橙瑜實在沒辦法理解他們倆的感情,明明互相有愛,卻打算相忘於江湖。一個在逃避說再也不見,另一個不舍卻偏偏沒有向前一步的勇氣。
“這是我給她的承諾。”
冉橙瑜覺得荒唐:“你怎麼知道她不是在等你去追?”
……
對方沒有再說話。
無論是冉宸軒還是沈瀟葉,兩個本該是青春洋溢年紀的人,卻仿若幾十歲的老人一般滄桑。
沈瀟葉在法國的生活一如她想像中的一般悠閑自在,她過的很輕鬆。她花了一年多的時間走過很多法國的小鎮,她的畫本也變得越來越厚。每每在看到路人生活中甜蜜的點點滴滴的時候,她總會不自覺地想自己的人生怎麼就過程了這幅樣子呢!
在法國的第二年,沈家上下都趕來法國過年。
沈瀟葉也在這個時候重新見到了沈憶瀟,她這個妹妹在她病危的時候也不曾出現。她真真正正的按照鬼帝的安排在非洲生活了兩年,眼前的她皮膚變得黝黑了很多,身上的銳角也被磨平了許多,整個人看着柔和了不少,不變的是她臉上的笑容一如往日那般青春洋溢。
她邀請自己出去走走,沈瀟葉知道她是有些話想對自己說。她當了嚮導,帶着她走過小鎮的特色街道。
等到路程過半的時候,沈憶瀟才開口:“當年聽說你病危的時候我是想回來的,只是我回不來。”畢竟是血濃於水的親姐妹,在真正面對生離死別的那一刻,她心裏彷彿什麼都不計較了。那一刻,她很想要回來,想要救她。
“我明白。”鬼帝那個人做事向來不給對方一點餘地,他既然安排了她非洲生活兩年,兩年時間未滿她絕對沒辦法回來。
沈憶瀟回國的時候其實去見過冉宸軒,只是再見到那個人,她的心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年少時的那一腔熱情,最終還是消失在了時光的長河之中。
“你可能不知道,在我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沉淪了。他有很嚴重的潔癖,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一步。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才能走近他一點點。我以為我這輩子都會耗在他身上,但事實證明自己當時的偏執挺愚蠢的。人生沒有誰少了誰就活不了的,而我對他的十幾年的感情竟也這麼輕易的就能放開。”
看着沈憶瀟眼裏的神采,沈瀟葉溫柔的笑笑:“看來這兩年你過得很充實。”
“是啊!”沈憶瀟感嘆,“我自己認為驚天動地的愛情,其實是這麼的不堪一擊。比起宸軒哥哥對你……”
話說到一半停下。
“沒事,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不至於惡劣到提不得的地步。”
聽她這麼說,沈憶瀟就乾脆把自己想說額一股腦兒都說了:“我剛剛說人生沒有誰少了誰就活不了,其實那裏要排除一個人。宸軒哥哥失去你就是失去了靈魂,他對你愛和思念絕對不會因為一個兩年就放棄。你看他寧願你恨他也想要你掛着冉太太的名號,生不能同寢死要同穴。”
“姐姐,就真的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嗎?”她喊過她很多次姐姐,但只要這次是最真心。
沈瀟葉愣了很久,她的腦海中浮現這兩年在法國街頭看見的愛情和幸福,想起自己心裏對那個人若有若無的思念。
她說:“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在等他?”
“姐姐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其實那個人一直都在呢?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只要你有一次回頭,就能看見他。”那個叱吒風雲一生的男人,在面對愛情的時候,卻比任何人都懦弱。
沈瀟葉驚駭,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凝固了。她向來聰慧,不會聽不明白沈憶瀟話里話外的意思。
僵硬了許久之後,她才轉過身。
那個熟悉的身影在小鎮昏黃的燈光下若隱若現,他們都看到了彼此。
她的視線幾乎在瞬間都濕潤了。
這世上,有一個人愛她愛得沉默而隱忍。她們錯過了十多年,好不容易在一起后又因為彼此的心結而分開。他們說好再也不見,他就真的再也不出現,可他卻一如既往的默默愛着自己。
在她一個人孤獨的走過無數法國小鎮的時候,卻不想那個人一直默默的跟着自己,走過她所有的足跡。
他一步一步走進自己,在隔了兩年時光之後,他終於等到她的一次回眸。
他說:“丫頭,這一次我不想再看着你的背影了。”
她含淚擁抱着他:“傻瓜!”
是啊,他就是徹頭徹尾的傻瓜。
這一次,她想或許兩個殘缺的人擁抱在一起會是另一種甜蜜的幸福。彼此珍惜,彼此原諒,彼此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