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患得患失的顫抖

“你。”

黎津南卻彷彿知道她想要說什麼一般，沒有讓她開口，而是去了車子的後備箱拿東西，是準備第好祭品，然後他眼底露出淡淡的笑意，語氣溫柔地對路淋道：“走吧，堵車還是耽誤了一會兒，不過我已經儘快了。”

路淋盯着他眼底淡淡的笑意，眸子有一絲光在那裏流動，最後她放棄了說什麼話，點了點頭，任由他牽着手，兩人從山腳出發，走到了墓園。

清明時節雨紛紛，墓園的人很多，但在路青松的目前，黎津南自動站在了一旁，給了她一個安靜地空間，讓路淋靜靜地懷念她的父親。

清明上墳完了以後，兩人從半山腰的墓園到山腳，這速度就明顯地慢了很多，她走在前面，他走在後面，兩人沒有怎麼說話，到還剩下幾步下完山梯子的時候，她突然停下了腳步，朝後面轉身。

因為這是突然的轉身，而黎津南又比路淋高一個山梯子，所以她的突然頓住導致她的腦袋直接撞在了黎津南的胸膛上，有些疼地皺了皺眉頭，黎津南則是把她拉到了一邊，給其他過路的行人露出通道。

然後，他眸色變深，他的手指慢慢地摩挲着她的額頭，替她輕輕地揉了揉，勾了勾嘴角，低低地問，“走路走神，這樣知道疼了吧？”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黎津南的語氣和行為都可以說是極其的溫柔，那分輕柔，那分小心翼翼的樣子，都像是在呵護嬌嫩的天山雪蓮一般。

可是，一心想着事情的路淋卻沒有因為黎津南這樣小心翼翼地呵護而展開了眉目，心安地露出笑容，或者說她都沒有察覺到他到底有多麼的溫柔，反而覺得他的反問，是帶着責備的語氣。

她微微皺眉，用手抓住了黎津南揉她額頭的手指，移開，幾分冰冷寡淡的語調，一字一頓地回答，“不疼。”

在黎津南發出一個輕描淡寫地‘哦’字音語氣詞以後，路淋依舊用剛才的語調，只不過這次的語速開了很多，“黎津南，我問你，你為什麼這麼做？”

還沒有等黎津南回答這個問題，路淋又接著說，“你知道嗎？很多事情，不需要你這麼做，你真的沒有必要。你以為一束風信子，然後帶着我來墓園了，我就能對你喜笑顏開嗎？那真的抱歉了，我做不到。你也別浪費這麼多的心思了。”

“這是你想得事情，我都會替你做。”黎津南沉默了片刻，認真又果斷地用着話，“如果你能喜笑顏開，更好，如果不能，我也不強求。”

“但是淋兒，你不一定要對我的態度有多麼好，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虧待你自己，你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話，卻讓路淋一下黯淡了眸子，下一秒眸子裏又起了怒火，她朝着黎津南大聲吼了起了，即使她知道在這公眾場合，這樣大吼大叫不但沒有素質，而且還會引起人的目光，她也無所謂了。

她的發泄聲音如同風一般落進黎津南的耳朵，不是輕柔的風，而是暴雨來臨之前的狂風，她喊着，吼着，質問着，“黎津南，你總說你最愛的是我，想讓我開心，不想讓我們這樣，可是你為什麼要騙我了？讓我從頭到尾像一個愚蠢的笨蛋一樣，你這樣是不是很開心，看着我這樣，這就是當初善意謊言所想要的結果？”

“你讓我開心，你讓我怎麼開心，我活了這麼大，卻發現自己的身份都是假的，爸爸不是我的，媽媽也不是我真的媽媽，也許路淋這個姓氏也是不屬於我的，那還有什麼屬於我啊，你告訴我的，你倒是告訴我，什麼才屬於我”

黎津南想要摟她入懷中，然後她眼底露出恐懼，下意識地她後退了兩步，他聲音里有着一分失落，還有一分承諾，“你還有我。淋兒，即使你失去了所有，我都一直在你的身邊，我的一切都是屬於你。”

路淋搖頭，聲音啞啞地說，“不，以前，你屬於我，但是我以為的，以為你是屬於我的，其實不是這樣，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會離開我，就像我爸爸，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離開，可是他早早地離開我。”她頓了一下，聲音多了一份抽噎的語調，眸子裏也泛紅了，“還有你，我這麼相信的你，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欺騙我，可是最後的你，騙了我”

“我沒有誰能相信，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她邊搖頭，邊泛紅着眼眶，最後說到激動之處，不但破了嗓子，眼淚也留了下來，而路過的路人忍不住地好奇偷看，路淋感受到了路人的目光以後，她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淚，不看黎津南的眼睛，轉頭就逃走了，快速地下完所有的石梯子，一直往前面跑着。

而黎津南見此情形，也跟着跑了下去，不過他是上了車子，開着車子，隔着一段距離，緩慢地跟在路淋的身後。

如他，有時候也明白，人在某些時刻，需要的是一種安靜和冷清，不需要任何人去打擾。

而在馬路上奔跑的路淋，不知道這眼淚不斷，還是淚雨紛紛，她的手背是怎麼都擦不凈眼底下水痕，朦朧的雙眼，最後跑不掉的她乾脆坐在了馬路邊，環着雙膝，頭低下，深深地埋在自己的雙膝蓋之內。

似乎這一方，安靜。

才能讓她的腦袋稍微地清凈一下，冷靜一下！

稍微地冷靜以後，她承認她自己剛才衝動了，但是那只是她壓抑太久的清醒，一直找不到出口，突然發現了一個缺口，所以所有的情緒都朝着那個缺口湧出，最後在一瞬間都給爆發了出來。

有時候，想想，黎津南其實並沒有虧欠她什麼，而她現在的一起，到底是怎麼造成的，她自己也搞不明白，媽媽也和她一樣地蒙在鼓裏，而知道事情的爸爸卻去世了，她就像個被遺棄地沒有人要的孩子，無家可歸。

所以這時陪在她身邊的黎津南，就她情緒發泄的成了無辜的替罪羊。

他當初只是瞞了自己，她也知道，是為了自己好，可是她卻不肯承認，承認這一切。

越想到這些，她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對陌生的男女，那蒼老又陌生又冷漠的面龐，她看不清楚，但在路淋的預感中，那就是她的父母，她真正的父母。

一想到她最愛的爸爸，不是自己的爸爸，媽媽以後也許知道了真相以後，也不是自己的媽媽，而黎津南也許有一天會受不了自己的冷漠而離開，她那時候真的只剩下孤單無助的一個人。

想到這個畫面，讓路淋原本就不安的心變得更加患得患失起了，還有存在內心深處的不安和恐懼也涌了出來，她渾身忍不住地顫抖了起了，只是這一次她連哭都不敢哭了，她真的害怕，越哭只是越顯示自己的可悲！

良久，她感受到了旁邊有人，還有很熟悉的氣息，是讓此刻顫抖的她得到一絲安慰的氣息，她的腦袋慢慢從雙膝上抬了出來，望着這個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

過了幾秒，男人也蹲了下來，他伸出手試探地去擦了一下路淋眼底的淚痕，在確定眼前這個小女人沒有拒絕的時候，他再大膽地繼續着動作，替她心疼地擦掉在着掛在眼底下的所以淚痕。

路淋像受了傷的小孩一般，眼裏充滿着不安的情緒，望着眼前的男人，這個讓她心安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