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名單里的學問
“你們兩妯娌說什麼呢,這麼高興?”安康長公主裹着薄毯,歪在軟塌上,“打剛才就聽見你兩人嘻嘻哈哈的聲音了。”
她本就生的瘦弱,前一陣又整日在太后床前守着,等太后病好了,她反倒是受了風寒,一連幾日都起不了身。
馮綺羅自請到玉漱宮與她作伴,又時時細心照顧。相處下來,安康長公主對她改觀了許多,也是真心疼愛於她,兩人的相處宛若一對親母女一般自然親密。
此時安康長公主出言調侃,馮綺羅便笑着應道,“姑母,您瞧瞧這個小氣的,正嫌我用了她的丫鬟呢。”
“哦?”安康長公主笑吟吟的看向丁姣姣,“我怎麼記得,姣姣不是個摳門的孩子啊?莫不是終於自己當家做主了,知道柴米油鹽的貴賤了?”
“哪兒能那麼小氣啊。”丁姣姣收斂起自己的心思,自然而然的坐在軟塌邊上,“今兒過來,還是有事兒得麻煩姑母。”
“剛說了自己不小氣,就空着手來使喚我這個老人家?”安康長公主揶揄了一句,“說吧,讓我給你幫什麼忙?”
丁姣姣也不跟她客氣,招招手,示意小宮女上前,遞上了她擬好的單子,“您幫忙掌掌眼,這個宴請的賓客單子可還合適?”
聽到是宮宴的事兒,安康長公主也打起精神來,接過單子仔細看着。
“理王妃,這個必須得請,有她給你坐鎮,下面的人不敢亂起來。”
“秦夫人?可是與你交好的那個吏部侍郎的正妻?倒也使得,她是個難得的爽快人。”
“戶部尚書的夫人,聽聞她與禮部尚書的家眷不合,你安排座位的時候得留神。”
安康長公主對京中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清楚的很,一個一個的分析下去,丁姣姣頗有些“撥開雲霧見天日”的感覺,在一旁拿着自製的炭筆飛快的記着筆記。
“你這筆倒是別緻。”安康長公主看着她的筆,頗有些興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這是我從一本雜書里學來的法子製成的。”丁姣姣自然不會說這是自己仿照着現代的樣式做成的古代鉛筆,只推到古籍上面,反正也不會有人不識趣的一直追問。
“嗯,毛筆寫字雅緻,可攜帶起來的確是麻煩。”安康長公主點點頭,“能做出來,說明咱們姣姣也是有巧思啊。”
“不過拾人牙慧罷了。”丁姣姣深深懷疑,自己隨便干點什麼,安康長公主和太后都能找出表揚的點來,濾鏡實在是太厚了。
“不過,”安康長公主話鋒一轉,“毛筆字修身養性,日常多練練,也可以磨磨性子。”
丁姣姣心裏明白,她這是在點自己呢。在座的三個人里,只有自己的字寫的像是狗爬字,直接沒法拿到大庭廣眾下來看。
“姣姣受教了。”她蔫頭蔫腦的應了下來,發誓等空下來了,一定好好練字。
看她一副失落的模樣,安康長公主好笑的安慰道,“慢慢來吧,這也不是速成的事兒。”
“練字就是為了修身養性,也不是必須得寫的多麼好。”馮綺羅出言安慰道,“我的字也算不得好看,只是勉強能看罷了。”
“嗯,若是一味追求速成,倒是本末倒置了。”安康長公主也點頭贊同。
被安慰了一圈,丁姣姣的心情好多了。
“這單子啊,你擬的不錯。”安康長公主又把話題轉回到正事兒上,“京里的夫人多,請誰不請誰的,都是錯,不如開頭就請些她們得罪不起的。”
要麼是宗室皇親,要麼是頂頭上司的家眷,這樣便是有人想存心挑錯,也不敢正大光明的找毛病。
“姣姣受教了。”丁姣姣深以為然,點點頭。
對付長舌婦的辦法,就是得“仗勢欺人”,乾脆利落的讓她們閉嘴才行。
“另外這個座次,你要注意了。”安康長公主點着上面的名字,又細細的給她說了一遍,“要是把有仇怨的放在一塊,你這宴會就安穩不了了。”
雖然大家都是世家出身,也做不出什麼粗魯的舉動,可言語上的較量那必然是少不了的。
“說不準,還得把你給記恨上。”安康長公主嘆了口氣,她對這種生活也覺得厭倦,卻又沒有改變的能力。
好在她身份高貴,一般人不敢隨便找她的毛病。至於在背後嘀咕她的人嘛,她更是不在乎。
被人嚼舌根又怎麼了,左右她們也不敢舞到正主面前,自己耳不聽為凈,權當不知道唄。
再說了,不管那些人在私下裏說的多麼熱鬧,可只要一到自己面前,不還是老老實實的俯首稱臣,半句廢話都沒有?
“還是姑母心態好。”丁姣姣點點頭,她也贊同安康長公主的處世態度。否則凈生氣的話,那是給自己找罪受。
三人說了一陣子話,瞧着天色不早了,丁姣姣便起身告辭,回了慈寧宮。
到了慈寧宮,她先去太後殿裏走了一圈,見太后精神不錯,便把這幾日做的活兒跟太后籠統的說了一遭。
太后早就在嬤嬤那裏聽過了不少的消息,對丁姣姣和馮綺羅兩人的辦事能力很是滿意。再聽丁姣姣說,她便毫不吝嗇的誇獎,“姣姣就是個利索孩子,什麼事兒都能辦的妥帖。”
來了來了,太后牌的濾鏡又戴上了。
丁姣姣謙虛的笑了笑,“多虧了姑母和綺羅在一旁幫襯,要是光孫媳自己的話,怕是要手忙腳亂了。”
“哎,這辦宮宴的事兒可不簡單,你初次接手,能在旁人的幫襯下做到這個地步,已是極好了。”
太后又拉着她的手說了幾句話,這才放人回去,“這陣子你也累了,難得今兒得空,便回去自己歇着吧。”
“哎,有事兒您再招呼我。”丁姣姣又囑咐春花好好照顧太后以後,這才離開。
剛進偏殿的大門,她就瞧見一道纖細的人影跪在大殿中央,看着那微微打晃的樣子,怕是跪的時間不短了。
“你這是作甚?”丁姣姣快步走過去,把人拉了起來,皺眉問道,“我可不曾記得我給你們立過罰跪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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