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馬有失蹄

東門東道：“那不就得了，在下能猜出主公屠城，只不過在牢中無事，想的多而周全罷了，主公喪父之痛，又攻不下郯城，殺不得陶謙，任誰都會惱羞成怒，所以主公兵鋒轉至取慮時，在下便猜測主公會施行屠殺政策！”

荀彧聽到這裏，兀自猛喝一口酒，喝完這口酒後，眼睛望着地面，好久好久，才道：“我不如你啊，我本想着主公乃聲東擊西之計，沒想到主公卻。。。。。。。”

荀彧話沒說完，東門東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於是安慰道：“文若兄，不必難過，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偶爾看錯一件事也是正常。”

荀彧又悶着頭喝了一杯酒，東門東也急忙喝酒，再不喝荀彧就一個人喝完了。

東門東見荀彧不語，又接着道：“我料主公定不會因此罷休，他必會接着攻睢陵，夏丘，而這兩地也是毫無防範，一攻即破，我怕主公會接着殘害百姓，所以請文若兄你勿必在今天趕往陣前，阻止主公一錯再錯！”

“哈哈哈！”正當這時只聽一人大笑三聲，便已走入牢房，進來后便對荀彧和東門東道：“荀彧不必去了，什麼都晚了！”

說話這人正是陳宮，他這時背了個包袝，滿臉怒火，看上去憔悴不堪，眼神卻還是很明亮。

東門東見陳宮如此裝束，忙起身問道：“公台兄這是幹嘛？”

陳宮拿起酒壺就自己倒了杯酒，然後一飲而盡，道：“二位，實不相瞞，在下正打算回家種地！”

東門東又道：“怎麼了公台兄，大好的前程，你為何要放棄呢？”

“哼！！”陳宮聽到這裏便大哼一聲，差點兒沒把鼻子哼掉，恨恨道：“曹阿瞞簡直不是人！他要替父報仇我沒意見，他要殺陶謙我也沒意見，他要借口佔領徐州六郡，我陳宮也沒意見，但他殺害無辜百姓，我誓死不從！”

荀彧道：“主公當真這麼做了？”

陳宮憤憤不平道：“不錯！曹操他嗜殺成性，已經喪心病狂，殺不了陶謙他就拿百姓出氣，試問這樣的人，與禽獸有何分別？現在睢陵，夏丘兩地，也被曹操屠殺，二位，不如跟我一起走吧，另覓名主。”

東門東道：“公台兄，若在下方才沒聽錯的話，你是說要回家種地啊？”

陳宮道：“哎——若覓不得明主，在下寧願回家種地！”

“好！”荀彧這時雙眸無光，突然叫了一聲好，陳宮道：“文若兄，你願意隨在下一起離開曹操？”

荀彧道：“不是，我是說主公殺的好！”

“啊？！”

東門東與陳宮同時啊了一聲，對荀彧此一言大為吃驚。

陳宮這時狂吼一聲：“荀彧，你說什麼？！！”

牢頭兒這時聞聲而來，怕出什麼事，於是問道：“幾位大人，沒事吧？”

陳宮一擺手，道：“沒你的事，該幹嘛幹嘛去！”

牢頭兒一咧嘴，掉頭走了，心想，我才懶得管你們。

牢頭兒走後，陳宮又往荀彧身邊走了走，直直的盯着他的眼，問道：“荀彧，你方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哈哈哈哈！”荀彧狂笑幾聲，又突然頓住，反盯着陳宮的眼道：“我說，主公殺的好！”

“你——”陳宮這時猛咬牙，把包袝直拉往地上一甩，道：“我今天打死你！你簡直豬狗不如！”

陳宮說著，一把就掐住了荀彧的脖子，二人登時扭打在一起，同時倒地，二人又在地上扭打，你一拳我一拳，不一會兒二人的臉就腫了，這時毫無文人形象，二人竟像潑婦一樣的打個不停，帽子都掉了。

東門東也是看熱鬧不怕事大，一直到二人打了一會兒才勸道：“二位大人，省點兒力氣吧，你們在這裏拼個你死我活，有個屁用！”

這二人此時已筋疲力盡，大喘粗氣，但還是拚命的扯着對方的衣服。

陳宮道：“你不用勸，我今天要打死這喪盡天良的！”

這時牢頭又過來了，一看二人正在地上摔跤，忙道：“哎喲，二位大人，犯得着這樣嗎？究竟是什麼事啊？你們倒是快住手啊！”

東門東道：“快叫人把他二位拉開！”

牢頭當即叫來幾個人，好不容易才把他二人拉開。

東門東給他二人各自倒了一杯酒，道：“二位，喝杯酒壓壓驚吧，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相信你們都各有想法，各有打算，要走要留都與旁人無關，更不要在這裏大打出手，讓人看笑話。”

荀彧這時臉上紫一塊青一塊，看到酒，拿起來便一飲而盡。

陳宮也拿起來，一飲而盡，然後把杯子“咣——”的一聲往石頭上一放，拾起地上的包袱，道：“伯陽兄，咱們後會有期了！”

東門東這時也回他一禮。

陳宮又望了荀彧一眼，沖他猛甩衣袖，道：“冥頑不化！”

陳宮大步流星離去！

荀彧這時無禮的坐在了地上，無緣無故挨了頓打，他似乎並不難過，心裏舒服多了，他也覺得曹操此一舉實為不智。

東門東道：“文若，你方才怎麼能說那樣的話？”

荀彧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眼裏儘是無奈，頭髮都亂了，帽子都掉了，他也懶得戴了，就像是剛才荒災之地出來的人，別提多狼狽了，好大一會兒，又長長嘆了口氣，道：“哎——事已至此，我有什麼辦法，我能怎麼辦？”

東門東道：“你大可以像陳宮一樣，一甩衣袖另投明主啊？”

荀彧搖頭道：“不，不行啊，古有忠臣侍一主之說，我已經易過一次主，絕不能再易第二次主。”

荀彧也有自己的想法，從他跟着曹操起，他就相信，要是天下還有一人能恢復漢室天下，那這個人就是曹操，他就算另投他人，別人也未必比曹操強，至少他認為曹操是眾多人之中最有能力的一個。

東門東道：“哎，至於忠臣侍一主這樣的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你知道叔孫通嗎？”

荀彧一皺眉道：“高祖時候的人物，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