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勒索
當寒衍瑧他們趕到的時候，濕潤的泥地上坐着不少逃難的災民。
他們的身上全是泥巴，滿身狼狽，衣服多有破舊，一看就是住在村落里的村民。德竹停住馬車，正好看見一位官兵斥責着抱着孩子的婦女。
司空握成拳頭的手泛白。今天他所見到的着實比以前了解的對他的衝擊還要大上許多。滿目蒼夷似乎都不為過。
“住手！”司空下了馬車遏制住官兵，“誰允許你這麼做的！”
官兵上下打量着他，露出貪婪的神色，“這位公子，我看你也是不愁吃穿的，跟這些窮人摻和在一塊做什麼………交一些錢，我便讓你過去就是了。”
雖然隱瞞了身份，但是穿在身上的衣服料子一看就是極好的。官兵們認不出來料子是什麼，卻是知道眼前這位肯定是個富家公子。
“好，要過去多少錢？”
官兵眼珠一轉：“一人十兩銀子！”
他故意抬高了價錢，周圍的人倒吸一口冷氣。一人十兩銀子，這簡直就是在搶劫啊。
寒衍瑧坐在馬車裏，冷冷一笑。
司空哼道：“十兩銀子？心夠黑的！”
官兵嘿嘿一笑，對於司空語氣中的不滿不甚在意，“瞧公子說的，十兩銀子放在以前的確是貴了，但現在是什麼情況？大澇啊！我們放你過去是在救你的命，難不成公子你認為自己的命不值十兩銀子？”
眼前這人倒是巧言花語，司空整整衣服，“聽你這意思，這是你家大人定的規矩？”
事關他的上司，官兵立刻變臉了。他拿着手中的長槍往地上磕了磕，譏諷道：“別想從我這裏知道些什麼……原來那些要過去的富商們都說要告訴上面的人，你猜結果怎麼著？他們連那些大人的面都沒見着就被轟出來了！不僅沒了家產，還被抓到牢裏蹲了兩天！識相點，就麻利的交錢趕緊過去，不然就別擋道！”
他是料定了司空只是有錢人家的公子而已，所以感肆無忌憚的言論。
“好，我們過！”司空怒極反笑，他倒要進去看看，到底是哪位大人敢如此囂張。
德竹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
“這是一百兩，你不用找了！”司空指着剛才帶着孩子哀求的婦女說道：“這兩人跟我一起過去！”
官兵低頭看看，覺得那對母子真是走了大運，還真有錢多人傻的願意幫他們。揮揮手，前方擋路的柵欄拉開，馬車順利通過。
司空沒把母子往馬車裏帶，而是讓他們坐在了車轅上。即使這樣，那婦女依然是感激不盡。
“您真是位好心的公子。”婦女眼中含淚，“若不是您，恐怕孩子今天就………”
司空並不覺得自己做的有多好，相反，他甚至覺得還不夠。像他們這樣的人在西琰多到數不清，他今天看見了可以幫一次，下次呢？下下次呢？
窮人總是幫不完的。
寒衍瑧看着司空頗為感觸的模樣，沒有說話。好在他還沒腦子一熱幫外面所有的人都花錢送進來，一對母子，也算是夠了。
馬車晃晃悠悠抵達了縣城，比起外面淹沒的情景，這裏明前好上許多。地上雖然濕漉漉的，起碼不影響行走。
“哎哎哎，停下停下！”街道上巡邏的官兵把馬車攔住了，“你們是新來的？”
德竹點點頭，從懷裏摸出一些碎銀子遞給他們，臉上帶着討好的笑容，“我家公子路過此地，要回家探親，不知幾位官爺有何指教？”
見到銀子，幾人的臉色好上許多。他們也不客氣，把銀子揣進懷裏，然後說道：“沒什麼，只是既然到了這縣城，那就得聽我們知府大人的！你們先找一家客棧收拾收拾，然後去西街拜見我們大人！”
幾人走後，德竹臉色十分難看。他身為司空的小廝，別人從來對他都是客客氣氣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先去找間客棧。”寒衍瑧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了出來，“其他的一會兒再說。”
德竹駕着馬車走，這條街上的客棧不多。停下馬車，小二笑嘻嘻的過來。
“幾位住店？”
德竹點頭，“三間房。”
“好勒！掌柜的，三間上房！”小二手一擺，“幾位裏面請。”
司空先下了馬車，看到他得時候，小二和掌柜的眼睛都亮了亮。德竹走過去，說：“掌柜的，多少錢？”
掌柜眼珠轉了轉，“不多不多，一間上房十兩銀子！”
德竹差點沒出手。
這掌柜和外面那官兵都商量好了吧，動不動就十兩銀子。擱在平常人家，十兩銀子可是能用很久的。
當即臉色就沉了下來，“掌柜的，你這店也太黑了些，一間上房十兩銀子！就連京城的客棧也沒有這麼高的價格！”
掌柜也不急，撥着算盤慢悠悠道：“幾位大概是剛來的，不知道個中緣由。我們平南一帶大澇，好多人都逃難。客棧就這麼幾間，住的人多，價格自然也就上來了。您要是不住可以，反正會有人住的。”
他壓根也不害怕。
寒衍瑧微微揚起下巴，看來這平南的水比她想像的要深許多。微微點了點頭，司空對德竹使了個眼色，後者從懷裏掏出銀兩拋過去。
“這是住宿費還有飯錢，你可別告訴我一盤菜也十兩銀子！”
掌柜接過錢眉開眼笑，“不會不會，我們哪能坑客人。小二，快帶客人上去！”
小二熱情的招呼。
一想到住一間上房要花這麼多錢，即便是小二的熱情也讓人提不起興緻。寒衍瑧拎着自己的包袱和聞人珒一間房，關上房門，從包袱里拿出一些小瓶。
“一會兒我和司空去找那位知府大人，你和德竹待在客棧。”寒衍瑧邊往自己臉上抹一些什麼東西，邊說道。
聞人珒知道因為自己目前還是個小孩的形態，帶着他不方便行動，可心裏難免有些不悅。若是自己突然恢復了正常的樣子，又會引起寒衍瑧的懷疑，真是左右為難。
寒衍瑧見他不出聲，便當是默認了。她轉過臉來，原本白皙的皮膚變得蠟黃，臉上帶着幾個雀斑，很好的遮掩了她的容貌。就連脖子和手上，也都塗抹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