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隻小鬼
滄瀾江滾滾東逝，如一條從天而來的匹練，橫穿朱玉城，注入漫漫東海。海風徐徐的吹拂，吹動整個朱玉城中無數的垂柳，紛紛揚揚的柳絮飄動，整個朱玉城迎來了春日的洗禮。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城中穿插來去，販夫走卒吆喝叫賣，一片繁華之相。這是一個平凡的早晨，如同千千萬萬個早晨一樣，太陽照常升起，人們各自為了生計忙活。
在朱玉城的滄瀾江南面，一個繁華的道路旁邊，有一個身穿破破爛爛的衣服，頭髮打柳的披散着，斜躺在地上的乞丐，身前放着個破爛的小碗，裏面寥寥幾文錢。
乞丐看上去十四五歲，躺在那裏，睡的很香，沒有跟其他乞丐一樣叫喊乞討，就這麼睡覺在一旁，放着小碗，絲毫沒有影響市容的覺悟。
周圍路過的那些衣着華麗的人群，誰也沒有多看他一眼。很多人都在這裏見過這個乞丐，他彷彿就始終吃喝拉撒在這裏，在他周圍也沒有見到其他的乞丐，這塊地方的乞丐，就他自己，最近的乞丐，距離他好歹也有幾十米。
“懶鬼！懶鬼！快去把酒鬼拉回來！那小子又被揍了！”
本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突然竄出來一個全身破爛的乞丐，瘋一般的推擠人群，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睡着的乞丐旁邊，一腳踢向乞丐。
“嘭！”
乞丐被這一腳踢出去很遠，撞到了後面的牆上，重重的摔下來，激起一片塵土。
被稱作“懶鬼”的乞丐坐起來，撓撓頭道：“色鬼！昨天晚上把你從醉香樓拉出來，快累死我了！今天你又幹嘛！”
“別廢話了！快點吧！酒鬼那小子被千醉居的人逮着，現在正一頓胖揍呢！你再不去，那小子估計得殘廢！”被稱作“色鬼”的乞丐急急道，他看上去比“懶鬼”大不了多少。
“媽的！早就告訴過那小子別去千醉居，那的人都不是咱們惹得起的！想喝酒去你去的地方也比那強啊！走！那人下手狠，上次差點把醉鬼揍死！”
兩個乞丐急急忙忙的往一個方向，臨走之前，一直躺着的“懶鬼”也沒有忘記破碗裏面的幾文錢，很迅速的把破碗整個的揣起來。
橫衝直撞就是對這兩個乞丐的最根本描述，反正自己身上衣服差，不想被蹭一身油膩或者一大塊黑漬，那就乖乖的讓開路。衣冠楚楚各式各樣的人，面對兩個光棍乞丐，只能很悲催的讓開路。
兩個乞丐很熟練而迅速的抄小道，來到了兩條街外。這裏是個陰暗的小巷子，正好是千醉居的後門處。如今，這裏已經被十幾個高大威猛的壯漢佔據，還有一個身上破破爛爛的小乞丐被圍在中間毆打。
“住手！”
兩個人喘着粗氣，大聲的喊出來，那邊的那幫壯漢一怔，明顯有為首的一個身穿黑衣的瘦小漢子，一臉的陰戾，看誰都像是欠他二百兩銀子似的。
“長庚？又是你！怎麼？這次還想把這臭小子帶走？他可是慣犯，在我千味居偷酒喝也不是一次兩次，你這當家的也不好好管管！要不是看着你的面子，我早就一刀把他廢了！”陰戾的瘦小漢子對長庚道。
“懶鬼”乞丐自然就是長庚，旁邊的“色鬼”就是長德，被毆打的“酒鬼”則是長風。
長庚比之瘦小的漢子更瘦弱，身體就像是一層紙糊的一樣，個頭也不高，跟瘦小漢子倒也差不多。
“九爺，南區這邊誰都給你幾分面子。我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咱們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我這兄弟就好幾口，您這的酒太好，這小子也是鬼迷心竅，看着我的面子，再給他個機會，我保證他下次來，絕對給錢！”長庚語氣中，帶着不卑不亢，面對陰戾的瘦小漢子，還有周圍十幾個壯漢，長庚語氣倒也平淡。
“長庚，你在這朱玉城中，也算是一號人物，大小也給你幾分薄面。不過，這小子這回可是整整偷了一整壇，上好的千杯醉，一杯就是十幾文錢，這一整壇，你想怎麼處理？”瘦小漢子“九爺”冷笑的看着長庚。
長庚盯着九爺道：“九爺，咱們還是老規矩，我出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你有那麼多錢嗎？那可是三十兩銀子！”九爺驚訝道。
長庚不在乎道：“九爺，好歹都是在這混的，誰手裏沒點底？我長庚在朱玉城混了十幾年，好說也是住在中央橋的人。”
“痛快！怪不得南區的一哥都對你讚不絕口，就是會辦事！三分之一就三分之一，別讓我再抓住他，不然的話，你這面子，已經快賣沒了！”
九爺說著伸出手，意思很明顯，把銀子拿來。
長庚也痛快，手在懷裏掏了一會，就真拿出三十兩銀子出來，掂量一下，示意九爺放人。九爺也不含糊，一擺手，拽着長風的壯漢們就把長風推了過來。
長德一把抱住長風，長庚則是把錢扔給了九爺，三人就這麼轉身回去。
有壯漢想要衝過去，卻被九爺一手拉住，別看九爺瘦小，這一把拉住壯漢，竟然讓這壯漢掙脫不得。
“九爺，就這麼放過這三個癟三？”
壯漢不解的問，以他對九爺的了解，九爺應該不會放過這三個乞丐。可是九爺如今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走，竟然一點也不阻攔。
“哼！棒槌！你是新來的不懂！在他老頭子死了之後，長庚那小子還能在朱玉城混出點名頭，手底下又怎麼可能沒點實力？要不是長風三番五次落在咱們手中，想從這小子手裏炸點錢，比登天還難。”九爺對壯漢道。
“以九爺的手段也不行？”壯漢不解的問。
九爺看了壯漢一眼道：“給你說個事情，兩年前，一哥想要從南區找樣東西，翻遍整個南區都沒有找到，都開始懷疑東西跑到了北區。可是北區，一哥根本沒有任何勢力，北區的貓哥跟一哥又不對付，可謂找不到。這個時候，長庚突然說他能幫一哥找到，結果僅僅三天，長庚就從南區的一個犄角旮旯里把東西找到。一哥直接給了這小子上百兩銀子，可是這小子依舊是當乞丐，你說，這麼個人，我能小看？乞丐中，住進中央橋的人，哪個是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