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名表,飛來橫禍
聽着電話里傳出的哭聲,陳開就像被人用鋼針刺了一下,整個人頓時一個激靈,急急問道:“小蘇,怎麼啦?出什麼事啦?”
電話里小蘇的抽泣聲斷斷續續:“陳開……我闖禍了……那塊卡地亞……被我摔壞了……”
卡地亞?
小蘇這麼一說,陳開就明白了過來。原本他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廣告公司,前兩天由於業務的需要,公司跟卡地亞專賣店借了一塊價值16萬的手錶作為道具素材,當時負責到專賣店取表的正是他跟小蘇兩人。
陳開算了下時間,那個項目正好是今天結束,那麼這塊表也肯定是要在今天歸還。因為專賣店方面出借名表並非無償的,而是按天計算租金,這塊表多在公司里放置一天,就要多付一天的租金。
顯然,歸還手錶的事最後是落在了小蘇的身上,而她在歸還的路上還遇上了意外……
想通事情的來龍去脈后,陳開便冷靜了下來,用平穩地聲音對小蘇說道:“你先別慌,不就一塊手錶嘛,天塌不下來。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你!”
“我在遠航國際門口這……”小蘇凄楚地答道。
“等我。”
說完陳開便斷掉了電話,飛快地卸下了護臂,衝出了斗魔館。
遠航國際是一座高檔的大型商城,很多名牌奢侈品都在這座商城裏設有專賣店,陳開公司所借的手錶也正是從這座商城裏的一家卡地亞專賣店借出來的。這說明小蘇幾乎已經走到了專賣店的門口,在即將就要完全任務的時候,卻碰上了這樣的禍事,難怪她會哭得那麼的傷心。
當陳開趕到遠航國際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他在商城門口階梯最末端發現了小蘇的身影,那裏正好是路燈最昏暗的地方。
朦朧的街燈下,一個空靈的女孩孤寂而安靜地坐在地上,手裏捧着一個被壓癟的精美盒子,雙肩微微顫動,無助得像一頭無家可歸的幼獸。
陳開心底有股熱流涌過,快步走了過去,輕聲喚道:“小蘇。”
小蘇緩緩抬起頭,眼圈發紅,長長的睫毛上凝集着晶瑩水滴,雪白的臉蛋上爬滿淚痕,有氣無力地回道:“陳開……”
陳開陪着她一起坐到了地上,將卡地亞的盒子從她的手上要了過來,說道:“不哭了,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讓我來看看情況到底有多糟糕。”
說著便將盒子打開,但裏面根本就沒有什麼卡地亞,只有一盒散碎的零件。
“怎麼會這樣?”
陳開呆住了,這可是國際名表啊!價值16萬元人民幣的國際名表,只是摔了一下怎麼就成了這樣?現在這模樣就連送原廠返修都不可能了。
在小蘇斷斷續續的描述中,陳開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四十多分鐘以前,當小蘇捧着卡地亞的盒子走到遠航國際的門口時,突然有兩個飛揚脫跳的滑板少年相互追逐着沖了過來。小蘇嚇得花容失色,但這兩個敢於當街追逐的滑板少年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技術是多麼牛逼,猛然一個急轉就從小蘇身邊繞了過去,根本沒有發生什麼相撞的事件,只是輕輕地蹭到了一下小蘇的手臂。
這一蹭,小蘇手裏的盒子就飛了出去,掉在馬路上,恰好這時一輛奧迪飛馳而過,然後16萬元的卡地亞就變成了一盒零件……
聽過小蘇的訴說后,陳開看着手裏一盒的零件,一時間也頭疼了起來。
“為什麼我總是這麼笨,總是什麼事情都做不好……”小蘇緊抱着雙膝,腦袋枕在膝蓋上,幽幽地說道。跟陳開傾訴了一陣之後,雖然她還不能從飛來橫禍的悲傷中走出來,但總算是不哭了。
陳開看着她泫然欲泣、自怨自艾的模樣,心裏很不是滋味。嚴格說起來的話,這件事他也有責任,要是他今天沒有請假,按照以往的慣例公司肯定是派他們兩個一起來歸還這塊卡地亞。如果自己當時在場的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因為卡地亞的盒子肯定是拿在自己手上,那兩個滑板少年敢衝過來,看自己不一腳踹飛他們!
“別自責了,這又不是你的錯。你放心吧,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好了。”最後,陳開暗中咬咬牙,一口包攬道。
小蘇低聲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理?”
陳開深吸一口氣,平靜地吐出兩個字:“我賠。”
小蘇呆住了,傻傻地看着陳開。
“你拿什麼來賠?這可是16萬,又不是16塊……”
陳開看着小蘇的眼睛,誠摯道:“你也知道這是16萬,不是16塊,所以這件情更要交給我來處理。咱們倆的情況不同,你家裏有負擔,但是我沒負擔。我沒房貸、沒車貸、沒卡債、沒女朋友,就連我的父母,他們也是早年離異,現在都有各自的家庭,不需要我去養活。所以,就算我在公司里做幾年楊白勞,也沒什麼關係。”
其實小蘇全名叫蘇靜,她的人就跟她的名字一樣,很文靜。平時在公司里,她給人最深的印象就是努力與認真,若非這樣,這價值16萬的卡地亞也輪不到她來歸還。公司里的同事都覺得小蘇的努力與認真是個性使然,只有陳開一個人知道,小蘇之所以會那麼刻苦努力,是因為她有一個不幸的家庭。
她的父母都是普通下崗職工,家裏有一個患有重病的妹妹。為了給妹妹治病,如今家裏不但花光了所有積蓄,每個月還要繼續籌集幾千塊錢的醫藥費。可以說,小蘇每個月的薪水關係到她妹妹的生命。
小蘇獃獃地看着陳開,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陳開洒然一笑,抱着被壓癟的卡地亞盒子站了起來:“行了,就這樣吧!我這就給李經理打電話,主動承認錯誤!”說著便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不!”小蘇纖弱的身軀猛然爆發出力量,一把衝上來搶掉了陳開的手機,“不行,錯誤是我犯的,怎麼能讓你來承擔後果?況且,今天我跟李經理說了你得了重感冒呢,到時候你怎麼解釋?”
陳開頓時懵了,他想不通為什麼剛才還楚楚可憐的小蘇,會突然像頭母獅一樣朝自己撲來。
小蘇趁着陳開這一愣神的功夫,趕緊自己掏出手機,撥通了李經理的電話。電話很快接通,小蘇急急地就向經理彙報了起來。
等陳開回過神,已經來不及阻止了,只好傻傻地站在一邊,聽她對着電話里的李經理彙報。
電話很快講完,小蘇一臉欣喜地回過頭來,說道:“李經理的心情好像不錯,他沒有罵我,只是叫我把摔壞的卡地亞先帶過去給他看看,說不定可以想辦法報給保險公司……也許我不會被扣工資呢!”
陳開默然,心說資本家哪有仁慈的,表面上總是溫情脈脈,暗地裏卻把你剝削得只剩皮包骨。價值16萬的東西,就算理賠成功也不可能賠滿16萬,造成的損失最後還是要轉嫁到員工身上。
心裏雖這樣想着,但陳開卻沒有打破小蘇天真的憧憬,只是暗中下定決心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絕對要伸出援助之手。
“是現在拿過去給他看嗎?”陳開指着手裏的卡地亞盒子問道。
“是。”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嗯。”小蘇輕輕點頭。
於是兩人便攔了輛出租車,朝李經理的家趕去。
李經理的家在一座高檔小區里,小區的門口有嚴密的安保,陳開跟小蘇登記過姓名、核對完信息后才得以放行。
到了李經歷的家門外,小蘇說道:“陳開,要不你就在外邊等我吧,你現在可是得了重感冒的呢,被李經理看到了不好。”
陳開想了想,說道:“好吧,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什麼事你就叫我。”
“嗯。”
於是陳開退到過道的樓梯里,然後小蘇按響了門鈴。
房門過了好一會才打開,一個捆着浴袍、身體略微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了門口,這個人正是陳開與小蘇的上司李朔陽李經理。
“李經理……”小蘇有些驚愕,平日在公司總是西裝革履表情嚴肅的李經理,此時卻穿的這麼居家隨意,讓她十分地意外。
李朔陽呵呵地笑着,語氣很親切:“小靜,來啦?抱歉,我剛才正在洗澡,讓你久等了。來來來,快進來!”
小蘇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李朔陽拉了進去。
藏在樓梯口的陳開自然沒有看到李朔陽的打扮,但他卻聽到了李朔陽的語氣,心底不由自主地就泛起了狐疑。平常在公司里李朔陽對員工的要求是很嚴格的,嚴格得近乎苛刻,陳開還從來沒聽到過他對哪個下屬說話用過這麼親切的語氣,尤其這還是一個剛犯下了嚴重錯誤的下屬。陳開本能地想到了一句話:黃鼠狼給雞拜年。
儘管心中感覺不妙,但陳開卻並沒有輕舉妄動。不管怎麼說,這畢竟只是懷疑而已,陳開決定看看情況再說。
陳開輕腳走到李朔陽的家門口。合金雕花的大門,很漂亮,也很堅固,就是隔音效果不太好,將耳朵湊上去的話還是能聽見裏面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雖然聽不真切,但卻可以知道裏面正在發生什麼事。
不出五分鐘,門裏的說話聲陡然大了起來,陳開聽到了小蘇的驚呼:“李經理,請你不要這樣!”
李朔陽接著說了一句什麼,陳開沒聽清,跟着小蘇就驚恐地叫喊了起來。
陳開心頭一緊,再也按捺不住,大腳踹門。
這門果然很結實,竟然沒有踹開,但“砰砰砰”的踹門聲卻成功地打斷了裏面正在發生的事。
李朔陽在門裏驚訝地問:“是誰?”
小蘇卻知道肯定是陳開在門外,帶着哭腔呼喊道:“陳開,快進來!”
陳開沒有作聲,只是麻利地從隨身的背包里取出斗魔護臂,熟練地纏繞到右臂。
感應,充能。
普通魔晶的充能雖然不像之前的超級晶體那樣上天入地大起大落,但還是令陳開感覺十分地暢快。龐大的能量急速湧入身體裏的每一條神經,陳開感覺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膨脹了起來,渾身充滿力量。
陳開握起拳頭,狠狠地往門上砸去,合金制的門塌陷下去一塊,卻依舊沒有砸開。
陳開握拳,再砸。
門裏的李朔陽看着自己的家門一塊一塊地塌陷,露出一個又一個拳頭印子,臉都綠了。
一連揮了數拳,陳開的指關節都蹭破了皮,才將合金門砸開。陳開踩着砸倒在地的合金門走了進去,與此同時安裝在門上的警報器觸發了,小區裏的警報響了起來。
屋子裏,小蘇眼眶通紅,衣衫凌亂,雙手緊捂胸前,而李朔陽卻是身軀半裸,只用浴袍遮住了下身關鍵部位,露出粗胖的四肢與隆起的啤酒肚。
一看到陳開,小蘇像溺水的人見到救命稻草一般,立即就撲了過來,然後瑟瑟地藏到了陳開的背後,哭道:“陳開,李經理他……他……他下流!”
看到這一幕,其實不需要小蘇多說什麼,陳開自然能想像出究竟發生了什麼。這無非就是卑鄙好色無恥的上司想要利用下屬犯錯的機會,逼迫漂亮的女下屬獻身於自己。逼迫不成,然後就用了強。
陳開二話不說,握緊拳頭就朝李朔陽走了過去。
李朔陽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卻仍不忘威脅道:“陳開,你想幹嘛!你忘了我是誰了嗎?小心我明天就把你趕出公司!”
陳開置若罔聞,揮拳就打。
一連三拳,重重地打在李朔陽的臉上。三拳下來,李朔陽的臉都變了形,鮮血長流。
“畜生!”陳開惡狠狠地罵。
然後回過頭來,拉起小蘇冰涼的手,正準備離開,小區裏的保安卻在這時候趕到了。保安用棍子指着陳開跟小蘇兩人,大吼:“站住!你們兩個是幹嘛的!”
小蘇被保安兇惡的模樣嚇得一顫,緊緊地靠到陳開身上。陳開感受到小蘇的戰慄,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別怕,沒事的。”然後扭過頭望着面前的幾個保安,目光冷漠。
保安看到了地上那扇被砸開的合金門,知道面前這年輕人是個狠角色,當下也不敢逼的太緊。把兩人攔下來后,就跑到屋子裏查看起李朔陽的情況來。
“李先生,李先生,你怎麼樣……要不要我們幫你報警?”保安一邊將李朔陽攙扶起來,一邊問道。
李朔陽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雙手緊捂着臉,指縫間全是血跡,嘴裏一片腥甜。他目光惡毒地望着陳開與小蘇兩人,暗裏卻是心念電轉。
今天的事要是鬧開了,對他非但沒有什麼好處,反而會讓他顏面盡失。至於陳開把他打了一頓,他自然要討回公道,但是有能力的人從來就不需要什麼警察來討回公道。
最後,李朔陽說道:“讓他們走。”
保安一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放他們走?難道不是他們打的你嗎?”
李朔陽兩眼一瞪:“你哪隻眼睛看到他們打我了?”
保安指着被砸開的房門,問道:“那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家裝修呢!不行呀?”
保安傻了,心想有錢人就是難伺候,只好無奈地讓開了道路,給陳開與小蘇放行。
李朔陽突然在後面陰陽怪氣地說道:“陳開,小蘇,路上多小心呀!”
陳開回頭冷冷一瞥,牽着小蘇的手從容不迫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