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列車要到站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我們的目的
艦橋之中一片混亂,夏白和喬德銘沒有花太長的時間就已經準備完畢。
尼比魯的內部存在着嚴重的干擾,從夏白現在所在的位置,通過仍能使用的通訊系統,竟然已聯繫不到位於戰艦準備室的戰士們了。
不過,對於尼比魯內部的干擾情況,夏白也不是不清楚的,他也早做了這一手的預案,一旦無法取得聯絡,他們將分別在戰艦之外進行登陸然後再匯合。
夏白他們則從艦橋的成員逃生艙出口直接離開戰艦。
就在夏白手動彈開逃生艙的艙門的時候,一直處在非正常運作狀態之中的阿爾法驚人地說出了一句完整的內容來。
“尊敬的艦長,祝您好運。”
這一刻,夏白不由得轉過頭來。
而在一片黑暗狼藉的艦橋之中,象徵著運作中的阿爾法的光芒最後閃爍了一下,最後徹底熄滅。
整個艦橋,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喬德銘站在出口的位置扭頭看他,道:“夏白,走了,一會兒咱們再回來。”
戰艦像是一根長矛一樣半插入了尼比魯之中,其中的一大部分的區域,都已經撞進了尼比魯本就破碎的艦體結構之中,兩者撞擊,互相都受到了更嚴重的損壞,夏白站在戰艦下面用入侵裝甲的燈光掃了一眼。
——他的戰艦居中裂開,隨時都可能碎成兩半。
但他也就僅僅看了一眼而已。
因為這時候,後面的登陸部隊已經全員跟了上來。
伴隨着接近,通訊終於是重新恢復了,但仍然存在着大量的噪聲。
前面的一個小隊長想要向夏白彙報戰損情況,現在在這裏的人,大概只有三四人,比原來的預定作戰人員要少不止一半,人人都顯得分外沉重。
但夏白搖了搖頭,他接通全員的通訊,看着光影里的這些人,道:“說實話,你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我其實都不認識,更叫不出你們的名字。
“但今天我們都站在這裏,站在太空裏,站在別人的飛船里,可能就是一種緣分。
“我從心底里佩服願意留下來的諸位。
“多餘的話,我不再多說,現在的情況,諸位都看在嚴重,我們的船,已再不能起航,這場戰爭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對於你對於我,對於今天站在這裏的每個人來說,其實結果都是一樣的。
“但我想,沒有一個站在這裏的人是夢想着給自己創造未來而出現在這裏的。
“想要為自己而活的人,要麼早早的留在了地球上、要麼在剛剛選擇了登上逃亡艦逃跑。
“我想,現在的所有人,現在站在這裏為數不多的你我
“我們來到這裏,來參加這場戰爭。
“只有一個目的
“我們要為我們所珍視的人創造未來。
“讓那些我們喜歡的人、喜歡我們的人,擁有一個不被陰影所籠罩的明天。
“所以,現在,我們離開了我們熟悉的土地、我們離開了我們所熟悉的星球。
“我們站在此間。
“我們的夢想不是毀滅外星生物或者他們的飛船。
“也不是為了名垂青史拯救世界。
“我們在這裏,我們所懷揣的夢想,是要讓我們所希望的人看見未來的霞光。
“我想沒有什麼,能比這種願望,更能讓我們心懷力量。
“因為我們雖然在一個註定有來無回的戰場之上
“但我們卻人人都在為自己而戰。
“我們要為我們所珍視的人創造未來。
“這是我們出現在這裏、唯一的目的。”
黑暗裏,閃耀的燈光中,入侵裝甲里的夏白向後倒退,面朝著這群他叫不出名字的戰士高高舉起自己的手臂,捏成拳頭:“我們必將創造奇迹。”
然後他轉過身來,當先先前奔跑。
黑暗之中,只有人類能夠互相聽聞的訊道里,回應之聲響成一片。
黑暗裏,喬德銘看着夏白的背影,目光卻緩緩轉動,越過殘骸般慘烈地戰艦,看向更遙遠地、看不見的世界之外。
他……又想要凝視着誰呢?
夏白正在奔跑。
他帶着身後的隊伍正在穿行。
這個缺口的位置外圍可以說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屍體與殘骸,但沒有活人也沒有外星器械存在的痕迹,夏白他們倒是找到了前面的隊伍架設的發射塔的所在了。
這裏似乎發生了嚴重的爆炸,整個結構都被炸穿,遍地的殘骸和焦黑的屍體,信號發射塔也損壞嚴重,夏白在這裏發現了唯一的一個倖存者。
那是謝國安。
他的一隻手都被炸飛了,腸穿肚爛,鮮血流了一地,眼看是不活了,僅剩的一隻手手卻仍然死死抓着報廢的發射設備,發紫的嘴唇一邊流血一邊顫抖,他的眼神空洞,只喃喃着一句話:“求援……求援……求援……”
他死守着這裏、等待着援軍,一遍遍嘗試發出信號,永遠不知道自己的信號到底有沒有被人所接收到。
但他必須要死守在這裏,為後面來的戰士指明道路,為尼比魯裏面一刻不停地戰鬥的戰士們召喚更多的援軍,讓他們不會成為孤軍。
夏白在他的面前蹲下來的那一刻,他彷彿迴光返照般地恢復了一點的意識,死死地抓住夏白的手,黑暗裏,激動地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從他嘴裏湧出來的只有滾燙的鮮血。
他空洞的眼睛裏被後面的燈光所照亮,似乎也煥發出光彩來。
這樣的光芒里,他看見夏白身後的戰士,彷彿一眼望不到邊際一樣規模龐大,彷彿是呼嘯如雲的大軍。
一如末日之前,他在軍區里,軍事演習的時候,看見一個師團又一個師團那如雲海般的戰士,沐浴着從天之雲光,如天外的神兵一樣汪洋如河海,強大無可匹敵。
這樣的軍隊,誰可以匹敵?
這樣的軍隊,誰能夠戰勝?
黑暗裏,光芒中,謝國安緩緩閉上眼睛裏,嘴唇微微蠕動,無聲地吐出他生命中最後的兩個字。
那是——“援軍”。
他的信號發出去了。
他等來了他的援軍。
他為裏面的戰士仍然在奮戰的戰士找到了希望。
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