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親密的他們
雲市醫院的VIP病房裏。
“沈小姐,對不起,請節哀!您母親三年前入院時已是乳腺癌晚期,若不是有您和何先生的精心陪護,恐怕早就已經……”
主治醫生的話擊碎了沈小溪最後的堅持和希望,她木木的站在原地,眼淚無聲的滑過她蒼白的小臉,滴落在病房光潔的地板上。
就在二十秒鐘之前,沈小溪失去了她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是她全部的支柱和希望!
在過去的三年裏,沒有一天她不在擔驚受怕中度過。
只要能看見媽媽,哪怕媽媽一直躺在醫院裏,哪怕沈小溪要承擔高昂的醫藥費。
哪怕要被迫簽訂可惡的賣身契約,被那個可惡又冷血的男人不停的折磨和羞辱,她也覺得值得。
可是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嗚嗚嗚……媽媽!”
沈小溪終於哭出聲來,一直以來壓抑的情緒,此刻如決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
她只感覺醫生的聲音像在閻羅殿的判官一樣,久久回蕩在耳邊。震得她腦子一片混沌,震得心支離破碎,眼前頓時一片眩暈。
她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緊緊抓着媽媽的手,試圖將她留在這痛苦的人世間。可是媽媽的手卻冷冰冰的,感覺不到一絲生氣。
“呱啦呱啦……呱啦呱啦……”
刺耳的鈴聲一遍遍執着地響個不停,沈小溪才麻木的拿出手機。可是當她看到屏幕上‘債主’兩上字后,果斷的掐掉,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冷笑。
她敢肯定三分鐘后那個男人便會出面在她面前,憤怒的質問她,羞辱她……
……
“沈小溪!你瘋了!敢不接我電話,信不信……”
何宇飛陰沉的帥氣的臉出現在病房內,只是當他看到病床上蒙上的那層白布,陰沉的臉慢慢緩和下來。
沈小溪抬起頭,溢滿淚水的眼睛冷漠的瞥了他一眼。
受夠了!這三年來她之所以能夠忍受眼前這個男人的霸道和羞辱,僅僅只是因為那張契約,那張事關媽媽生死以及昂貴醫療費用的不平等契約!
可是現在她唯一最在乎的親人走了,她再也不用忍受這個無賴的欺負和折磨!
“信不信什麼?你以為如今你還能用錢威脅我?我沈小溪現在最不在乎的就是錢,我連命都不在乎!呵呵……”
沈小溪泛着冷光的眼睛,大膽直視何宇飛,腥紅的眸子射出逼人的鋒芒。她緊握拳頭,長長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何宇飛眼底微怔,第一次看見沈小溪不再逆來順受,她眼裏的恨幾乎要把他吞掉。
第一次,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繼續威脅她,羞辱她。只是默默的看着她,深楚感受到她眼裏的悲痛和絕望,他心底某個地方好似也抽痛一下。
……
在醫院處理完媽媽後事,窗外已經是黃昏了。
馬路兩邊華燈初上,將來來往往匆匆往家趕的行人影子拉的老長。
“小溪,我們回家。”何宇飛這一整天都陪在沈小溪旁邊,聲音難得有幾分溫柔,不再是霸道的命令。
沈小溪並不理會他,只是繼續失魂落魄地挪動着沉重的步伐。
媽媽不在了,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不在了!她成了沒有媽的孩子,沒有媽媽的地方,哪裏才是家?
......
四月的傍晚,冷風忽地卷地而起,忽然街上的行人加快步子奔跑起來。
獨獨只有沈小溪還在街道上慢慢的遊盪,磅礴的大雨傾盆而下。她卻渾然不覺,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瘦弱的身上,雨水順着及腰的栗色長捲髮汩汩而下,寖透她的白色白T恤和淺藍色A字半身裙。
恍惚間,媽媽就在前方平靜地看着她,輕聲呼喚着她的小名。
“媽媽!”她突然加快腳步,抬手伸向前方媽媽的影子,想要抓住她。
“沈小溪!小心車……”何宇飛拼盡全力大聲吼道。
只見一輛紅色小車直接朝沈小溪衝去,而沈小溪渾然不覺,繼續往前走着……
何宇飛發瘋一樣朝沈小溪跑去,心裏默默道,“沈小溪,你一定不要有事,否則……”
“哧……”一輛紅色轎車緊急剎停在沈小溪面前,幾乎與她挨到一起。
何宇飛提起的心總算放下,他飛奔到沈小溪面前,緊緊將她擁入懷中,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的骨頭裏。
剛剛他居然心跳停了半拍,都是這個該死的女人害的!
“沈小溪!你瘋了嗎!不要忘記你的命現在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敢死一個試試?!”
他大聲的吼完,心裏又是一軟。
“沈小溪!你別讓我看扁了你,你不是踩不死的野草嗎?你就這麼想死!好啊!我成全你,順便再拉個墊背的給你陪葬!”
癱坐在地上的沈小溪一臉頹廢,眼神獃滯地盯着水花四濺的地面。雨水寖透了她的頭髮,順着臉頰流下,她對這場意外完全沒有半點懼怕甚至還隱隱有些高興。
或許死了,她就可以和媽媽在一起了!
何宇飛見過她如此絕望,思緒回到了三年前,沈小溪的母親確診乳腺癌晚期的時。
當時她像一隻落入獵人陷阱的小羔羊,無助的出現在他的面前。讓他忍不住想去保護她,想要靠近她……
“何總,我求求你,救救我媽媽!只要你救救我媽媽,你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可是那時她眼中還有希望,還有寄託……
可是現在,他明明就在她身邊,卻根本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和氣息。
她好似將她自己完全封閉起來,不讓任何人走進去,她自己也出不來!
他想像以前一樣罵她,吼她,可是卻一個字也罵不出來……
“你怎麼開車的!你給本少馬上下來,本少捏死你!”
何宇飛憤怒的衝著司馬大吼,明知道錯不在司機,可是他卻將怒火全發到司機身上。
夜色越來越深,雨卻越下越大,隔着車玻璃,完全看不清車裏人的臉。
“哥?是你嗎?”
副駕駛車門很快被打開,一個穿着貼身紅色連衣裙,腳蹬一雙10厘米高跟鞋的漂亮女人走下來。在黃色燈光映照下,如同盛開的嬌艷紅玫瑰。
“雨很大,小心淋感冒。”
駕駛座的門慢慢打開,走下來一個身穿白色休閑西裝的男人,他完美得人神共憤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挺拔矜貴的身影,在黑夜裏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
他撐着黑傘直接越過車前的沈小溪,不偏不倚地用傘遮住何雨朦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