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楊戩的無定六式
一襲黃袍的青年，獨自走在山道之上，雙手負在身後，悠然行去，不時左顧右盼，似在欣賞這座海上奇山的美妙風光。
有時候，他會停下來，隨手摘下山道邊的一枚樹葉，放在掌心處，仔細凝視着那葉片上的脈絡，一看就是半天。
有時候，他就那麼蹲在從山中流出來的溪澗之旁，將手指探入澗水之中，感受着水流的溫度和水勢。
又有時候，他會站在一塊普普通通的山石之前，伸出手掌輕輕拍打在石身之上，似乎在觀察這些山石的堅硬程度。
他在看花看樹看水看石。
歸根結底，他是在看山。
只有看懂了這座山，才能破去山中的陣，才能抓住山中的人。
他以往縱橫不敗的戰績，從來不是天上白白掉下來的，每一次戰鬥之前，他都會做好最細緻的準備，其中自然也包括對戰場環境的勘察。
楊戩一直認為，就算是戰場上每一絲最細微的天地元氣的流動，在關鍵時刻都可能左右勝負成敗。
他驚才絕艷，天資橫溢，但也細緻敏銳，堅忍縝密，這才是真正的萬年之前的第一天驕，獨一無二的清源妙道真君楊戩。
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敗。
楊戩對自己有着絕對的自信，卻從不會驕傲。
隨着楊戩越往花果山深處走去，身邊漸漸地起風了。
只是這風，卻是有顏色的，黑色的風。
楊戩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已經入了風吼陣了！
這個陣，上次是誰破的來着？
對了，是慈航道人，也就是現在的觀音菩薩。
黑風吹在身上，身體卻並不覺得寒冷，冷的是人的靈魂。
黑風直接穿透身體吹在了人的神魂處，如果是普通仙境，恐怕會瞬間被這黑色罡風吹散了魂魄。
……唔，殺力不如當年的那個真正的十絕陣，畢竟當年的陣中有陣主，也有真正的陣器。
但是眼前的這個風吼陣，殺意卻比有董全在的風吼陣更強盛一些。
也就是說，佈陣之人，當時的修為境界不如董全，但在陣道上的天賦靈性卻又要遠超對方。
一瞬之間，這些念頭在楊戩的神魂中一一閃過。
然後，他開始破陣。
楊戩當然懂陣法之道。
如果說這萬年以來，三界中出現的最有靈慧宿根的人是金蟬子，那在萬年之前，這個人就非楊戩莫屬了。
楊戩不但擅陣法，同時亦有過目不忘之能，這一點，和榮嘉也極為相似。
當年他看過慈航道人破陣，稍加回憶之後，對破這風吼陣之法就已胸有成竹，接着楊戩身影一晃，就已融入了那黑色罡風之中。
片刻之後，當楊戩的身影再次出現之時，那些黑色罡風已經消散在山林間了。
沒什麼驚天動地的場面，悄無聲息間，風吼陣已破。
……
花果山下。
無數的天軍湧出了營帳，排成了整整齊齊的隊列，刀劍出鞘，殺氣衝天，等待着總攻的時間到來。
李靖站在大軍的最前方，神情微微有些激動地望着山中，他雖然看不到楊戩的身影，但既然那人已經進山了，那這場戰的結果就已註定。
那是他們這些從當年從神大戰中走出來的人，都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
花果山上。
正在水簾洞外和馬流二元帥議事的孫悟空，突然猛地一下站了起來，看着山腹深處的密林，臉色漸漸地嚴肅了起來。
猴子不懂陣法，但他懂這座山，所以能感受到此刻山中正在發生的那些變化。
榮嘉幫他佈下的那些陣法，正在一個接一個地被人破去。
而山中看去卻毫無異常。
有真正厲害的人物，來了。
“大王，怎麼了？”
馬流二元帥見到孫悟空神情古怪，連忙站起來問道。
“你們兩個帶著兒郎們去藏起來吧……就如當初鬼先鋒教你們的那樣！”
孫悟空皺眉吩咐了一句。
馬流二元帥頓時呆了一下。
“天軍……要進山了……”
孫悟空緩緩閉上了眼睛，感受着吹拂在花果山間的風，感受着那名可怕的敵人的所在。
不久之後，他睜開了眼睛，雙腳一蹬，有如離弦之箭般朝着花果山頂直直飛沖而去。
決戰，要開始了。
……
當孫悟空登上山頂的時候，就見到了站在山頂上，正低頭俯首望着腳下的黃袍青年。
在入眼的第一刻，孫悟空恍神了一下，榮嘉這傢伙怎麼跑來了。
然後他馬上醒悟過來，眼前這人並不是榮嘉，只是遠遠望去，這人的神情氣度和榮嘉太相似了一些，特別是嘴角那一抹淡然自若的微笑，簡直如出一轍。
此時那黃袍青年，正低頭看着腳邊的那些黑色碎石。
“這就是你誕生的那塊異石？”
見到孫悟空出現在他身前，黃袍青年探頭笑望着孫悟空道：
“這是太初玄石，絕非這裏自然生成之物。“
“所以，孫悟空，你只能是別人種下的一顆種子！”
孫悟空的身軀猛地劇震了一下。
“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緊緊盯着對方問道。
“灌江口，清源妙道真君，楊戩！”
黃袍青年朝着對孫悟空拱了拱手道，神情說不上鄭重，但也絕沒有輕忽蔑視。
“是你！”
孫悟空的身軀再次震動了一下。
他自然知道楊戩是誰，三界之中，又有幾個人沒聽過楊戩的大名！
金箍棒緩緩地出現下了他的手中。
楊戩眼角含笑，這猴子倒是極爽快的。
接着他攤開手，一桿奇形長戟也出現在了他略顯秀氣的手掌間。
那是一柄似戟非戟，似刀非刀的奇怪兵器，三尖而兩刃。
“聽說你有一個朋友叫榮嘉的，也極擅用戟，似乎還學過我的一些戟法。”
“那麼，今天我就用無定六式和你戰鬥，你應該不會陌生吧！”
楊戩一邊說著，一邊很隨意地一戟朝孫悟空刺了過去。
然後，孫悟空就只覺花果山的那條大瀑布，彷彿突然來到了山頂，正朝着他漫卷而來。
這，似乎是榮嘉的那一式天河？
孫悟空眼中閃過一絲訝色。
只是榮嘉手中使出來的天河，浩浩蕩蕩，氣勢磅礴，勢不可擋。
而在楊戩的手中，自然同樣擁有那種席捲一切的氣勢，但和榮嘉不同的是，天河在榮嘉手中使出來時，榮嘉的肉身，精神，仙元全部都和戟式融為了一體，那一刻彷彿整個人都化身為了一條大河。
而楊戩卻給人一種很明顯的感覺，那就是他是他，河是河，兩者涇渭分明，天河到了他的手中，變成了一種完全由他掌控的武器，隨心所欲，他似乎可以隨意選擇天河中蘊藏的力量爆發的時機和強弱。
孫悟空不知道這兩種不同的用戟之道，到底孰強孰弱，不過只要打一架，自然就會知道了。
猴子舉起了金箍棒，迎上了他已經從榮嘉手中領教過了無數遍的天河。
一聲響徹整座花果山的轟然巨響，從花果山頂朝着四周急速地傳播了出去，整座花果山彷彿都微微搖晃了一下，海面上陡然掀起了滔天巨浪，無數的魚蝦蟹鰲飛上了空中，只是卻都已經被硬生生地震死了。
花果山頂，棍戟第一次相觸，緊接着孫悟空往後退了開去。
蹬蹬蹬，他先是急退三大步，卻是沒能站穩，然後又是蹬蹬蹬再退三步，右腳往後猛地一踩，才終於消化了楊戩戟中蘊藏的那種浩然磅礴的力量。
比榮嘉強。
而且還要強很多。
這是孫悟空此時心中湧起的第一個念頭。
畢竟榮嘉如果只用無定六式的話，是不可能打的過孫悟空的。
孫悟空看着對面那個隨手揮戟間就將自己輕鬆擊退的黃袍青年。
果然不愧是楊戩，號稱是三界中的太乙真仙第一人！
也是大家公認的以真仙之境，卻有金仙之實力的怪物！
不過，你要完全站勝老孫，也絕不是容易的事情！
猴子眼中的烈火，開始瘋狂地燃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