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谷

既然自己的天賦異能暫時還派不上什麼大用，榮嘉把注意力重新轉回場間。只見那劉懷恩雙手入亂蝶穿花般擺弄着那堆奇奇怪怪的零碎，口中念念有辭，雖然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但榮嘉也分辨地出，這應該是一套推衍演算之法。

和其他那些一臉敬而遠之表情的隊友們不同，榮嘉倒是看的頗為興緻盎然，心中想着是不是有機會也修習一下這陣法之道，以自己那前世求學時就被稱為人形電腦的腦力，在這陣法之道上，或許也有不錯的天賦。畢竟技多不壓身，無論是在前世還是這個世界，榮嘉都堅信一點，自身的實力才是一切之本。

時間在飛速逝去，在堪堪將要達到一個時辰的時限之前，劉懷恩突然停下了所有動作，低聲說了一句：

“應該差不多了！”

然後把手中陣旗往地上被那些奇怪小物件堆滿的陣盤上一插，口中清喝一聲道：

“散！”

只見那陣盤上立時飛出一道金光，沒入那籠罩谷口的白霧之中。

下一刻，那團白霧募然劇烈翻湧起來，接着似乎有一陣憑空而生的大風刮過，白霧迅速地消失不見，露出了谷口的廬山真面目。

以陣破陣，這就是劉懷恩的陣法之道。

“成了。”

他衝著隊正董安點了點頭道，可能剛才的演算消耗了太多的心神，現在的劉懷恩臉色有些微微蒼白。

“只不過現在我破去的，只是這大陣最外圍的禁制，到了裏面恐怕還是會有些真正攻伐的禁制手段，大家依然要小心，特別是不可使用飛騰之術前進。”

然後只見董安一臉嚴肅地單臂握拳舉過頭頂，朗聲喝道：

“列林字陣，進谷。”

林字陣，是天軍戰鬥小隊搜索前進的標準戰鬥隊形。左右後三面各有兩名刀盾手持盾而行，中間是兩名弓箭手，前方則是兩名長兵手負責探查開路，在他們身後是另兩名長兵手，負責協助支援。

往日的時候，隊正董安都是站在前方拖后的位子，負責居中調度指揮。然而今日，他卻選擇持槍站在了隊伍的最前方，然後對他邊上的那名長着大圓臉，身材壯碩如牛的隊員說道：

“大石，你和榮嘉換個位置。”

眾隊員一陣愕然，要知道這林字陣最重要的位置，就是前方這兩名探查開路的人員，一般都是由經驗豐富的老兵負責，隊長自己站在前面還好說，但再叫上那個新人，是什麼意思？

似乎隊長對這名新兵，真的有些另眼相看啊。

榮嘉出身秘族的身份，董安其實一直沒有告訴手下其他人，為的是避免給榮嘉招來太多異樣的眼光，不利於他融入整個隊伍。

這時卻聽董安又說了一句：“大石，今日你的任務，就是負責保護好殷姑娘的安全。”

眾人頓時恍然，原來隊長放心不下的是那名美貌的女子宗主，所以才會讓全隊戰力僅次於他的奚大石去負責照顧，而那圓臉奚大石，聞令頓時有些喜笑顏開。

榮嘉聽到這個命令，也是微微一呆，不過他馬上大聲應了聲遵命，然後默默提着自己的長戟朝董安身邊走去。

四周朝他投來的目光有些怪異，輕蔑是難免的，還有一些似乎是對自己隊長的不滿，就算你要找人保護那美女宗主，但選誰不行，何必要挑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新人去頂替奚大石的位置？

而榮嘉途中和那殷若蘭擦肩而過時，只覺有一陣奇異的幽香撲鼻而來，榮嘉依然目不斜視地走過。

倒是那殷若蘭，目光不經意間從榮嘉臉上掃過，移開，然後在再迅速地轉回到榮嘉的臉上，口中微不可聞地發出一聲輕噫。

等所有隊員都站好自己的位置，隨着董安大手一揮，第九小隊終於開始向著棲霞谷內進發。進了谷口，是一條頗為狹窄的羊腸小道，兩旁是筆直高聳的山崖，掛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山藤，遮擋了外面的天光，讓整條小道顯得極為幽深。

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榮嘉，全神貫注地觀察着四周，因為他剛才憑着自己那尚未完全覺醒的萬象之眼，視線穿透白霧后，模模糊糊地似乎看到過這裏曾經站立着幾道奇怪的身影，然而現在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似乎察覺到了自己身邊這名菜鳥新人的不安，董安微微一笑道：

“不必太緊張，這樣看似險峻的地方，其實往往不適合伏擊，因為經過這樣的地方的時候，人總是會更加小心翼翼一些，加上我們剛剛進來，正是注意力最集中的時候，所以如果我是那些妖物，絕不會選擇在這裏埋伏。”

這番話，即是安慰，又是在教導榮嘉某些戰場上的真正的經驗。

榮嘉點了點頭，然後緊了緊手中的長戟，相比於一往無前，獨重氣勢的長槍，榮嘉更喜歡使用技法靈活多變的戟類兵器，就像手中這柄單刃月牙戟，戟長一丈，戟桿選用的是天界生長三千年以上的梨花木，戟刃則是由北海萬丈海底之下的深海玄鐵鑄成，烏黑銳利，散發著幽幽地寒意，沒有任何多餘的花哨裝飾，雖然只是天軍中的制式兵刃，但如果放在下界凡間，也已經是不可多得的重寶了。

董安的話讓榮嘉稍稍放鬆了一些，然而他依然覺得邊上似乎有一雙看不見得眼睛，正偷偷地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這種感覺很輕微卻極真實，榮嘉不知道這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因為現在這具身體，還隱藏着某些自己尚不清楚的能力。

只是最終還是如隊正董安預料的那般，長約里許的羊腸小道走到最後，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小道的盡頭，豁然開朗，這是一個四面環山的山谷，能夠出入的似乎只有這一條小道，四周聳立着高高的懸崖，走進山谷的眾人，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佔地極廣的藥草園。

只不過現在這藥草園，早已枝倒葉殘，一片狼藉，而且橫七豎八地躺倒着許多屍體，既有人族的，也有不少妖獸的。

只聽那殷如蘭幽幽嘆了口氣道：“這裏便是百草園，三個月前，這裏還種滿了種種奇花異草，宗內的兄弟姐妹們每日都在此處耕作，閑暇時互相嬉笑打鬧，其樂融融。若蘭也剛好在那些日子，在此培育成功一棵罕見的碧心草，準備作為獻給家祖六百歲壽辰的賀禮，沒想到如今卻是······”

說到這裏，殷若蘭的語聲再度有些哽咽起來。

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奚大石，有些手忙腳亂地安慰道：

“殷姑娘不必如此傷心，等此次事了，你不妨和我們一起返回天界，到時讓我們隊正為你準備一個更大的花園，在我們天界別說什麼碧心草，就是紅心草，黑心草，黃心草也多的是，到時候若是殷姑娘一個人照顧不過來，我奚大石也是很願意過來幫忙的，殷姑娘儘管使喚。”

這憨人的一番胡言亂語，倒是逗得殷若蘭轉泣為笑，一雙明眸似有意似無意地瞥了不遠處的董安一眼，輕輕嘆道：

“我一名凡間女子，哪有資格去到那高高在上的天界，奚將軍卻是騙若蘭開心了。”

奚大石頓時急的滿臉赤紅，嚷嚷着道：

“我奚大石從出生就沒說過謊，真的有辦法可以帶你回去天界，你且聽我說······”

就在殷若蘭露出留意傾聽的神情時，那邊卻傳來了董安的呼喚聲：

“殷姑娘，還請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