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真空中的大帝
“高岳，高岳，快來救我……”
“師兄，你好狠的心，居然見死不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師弟，多年未見，你我兄弟情分難免變得淡薄，此乃人之常情，為兄並不怪你，你走吧……”
……
“徒兒，未來的路早有定數，有朝一日，當你想要逆天改命，你會失去很多，註定一生孤苦。但你要記住，男兒立於世，當挺直脊樑，頂天立地！不求前世無悔，但求今生無愧……”
……
“人生來就該肩負使命，吾武道守護者一脈，無須守正辟邪，此乃笑料小道耳，吾只為守護人類最後的底線。倘若眾生踐踏底線，殺眾生！倘若蒼天踐踏底線，殺蒼天！何謂底線？苟且與亡，那一絲尊嚴而已。你要記住，如果人人都有底線，才不至於永遠墮落，永遠墮落的人，不論高下，皆可殺之！”
……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會有這麼多熟悉的聲音？
六師弟，四師弟，還有大師兄的聲音？在向高岳求救？
還有師尊火生道人的聲音，這些話，高岳在小時候聽到過，那時候他還小，根本就沒怎麼聽進去，或者也聽不懂，當年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男兒立於世，當挺直脊樑，頂天立地！至於其他的話，他幾乎忘記了，沒想到現在還能再次聽到師尊的話語，高岳只感到一股悲傷的情緒直衝腦門，眼淚都快要流下。如果現在的他還有腦門有眼淚的話。
後面的這個聲音是誰在說話？高岳分辨不出，但奇怪的是，他也並沒有感到很陌生。好像在哪裏聽過？這說話的人，是武道守護者一脈的哪位前輩？或者是第一代黃龍道？第二代李雪寒？
不清楚。
雖然不清楚是誰在告誡高岳，但高岳依然能夠感同身受。
“只要人人都有底線，才不至於永遠墮落，永遠墮落的人，不論高下，皆可殺之！”
哪怕不惜殺眾生，殺蒼天，也只是為了守護“苟且與亡”之間的那一絲尊嚴而已。
——這就是人人的底線，也是一切所有眾生都應該保留的底線。守住了這道底線，人們才不至於永遠墮落，至少還有救的可能。
高岳終於知道了，聖道為何是武道守護者一脈的死敵！
因為從一開始，一旦踏足聖途，就等於是和上蒼妥協，出賣了自己，選擇了苟且。這是踐踏了底線，所以整個聖道體系，都是武道守護者一脈的必殺對象。反之亦然，武道守護者一脈的立世之理念，也直接傷害到很多道途的利益，不止聖途一脈。
眾生踐踏底線，殺眾生，這其實也沒什麼，但蒼天踐踏底線，殺蒼天，這就過了。在很多道途高手看來，蒼天就是一口大鍋，跟着蒼天才有飯吃，想吃點好的，就努力爭取，一塊生肉放入鍋中，起鍋時自然能得到自己滿意的口味。所以需要討好和尊敬才對。
武道守護者一脈呢？是把自己這一脈與天齊平。要知道，萬道都是天道從混洞中誕生后，才慢慢衍化而來，並非一開天地，就什麼都有。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萬道萬物眾生，實際上就好比天道的兒女。
從這一點也能看出來，曾經的武道守護者一脈究竟是有多麼的兇悍。武祖號稱武道之祖，但還是能被天道制衡，只有武祖的其中一位弟子黃龍道，卻沒有制衡的說法，那是一尊真正的狠人，何止人間界的修鍊者聞之色變？各界都留下了第一代的傳說，威名赫赫，殺了也不知道多少人，這是殺出來的威名！
他殺的，在某種角度上，全部都該死，同時也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仙門。多少生靈想要武道守護者一脈灰飛煙滅？在這種情況下，黃龍道不但沒有成為過街老鼠，依然強勢如過江之龍，因為他培養出來的第二代狠人出現了。
——劍神李雪寒。一生之中為本門護法，道心堅韌不拔，違者必死。殺心之重，還在第一代之上。
真空中的大帝只要不出馬，沒有任何天神上仙能奈何他們。
“何謂底線？苟且與亡，那一絲尊嚴而已……”多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說起來，這種東西似乎虛無縹緲，但卻有天地大能為其守護，不惜與眾生為敵，不惜殺天，也至死不渝。
明明是為了眾生的那一絲尊嚴而戰，但眾生卻要反過來置他們於死地。看來世上本就沒有真理，永恆不變的東西是拳頭。
暴力是真理的護法神。
……
一時之間高岳想到了很多……
……
這還不算完，高岳還聽到了太多太多的聲音。
“你竟敢出賣我？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誰混？”
“對不起大哥，我其實是警察……”
……
“哈哈哈，你肯定想不到這一局會輸給我，嘿嘿嘿，真是萬分抱歉了高先生，從今以後，我就是賭神！”
“你敢出老千？”
“真是笑話，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喏，這是二十塊錢，本賭神不想趕盡殺絕，夠你回鄉下的路費了，回家養老去吧你……”
……
“黑魔法能給我們帶來毀滅一切的無上力量，你不該讓它蒙塵，你早該將黑魔法傳授給我，你應該知道，我有足夠的能力掌控好它！”
“孩子，沒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你，你根本不能！”
“夠了，師父，我非要打開黑魔法的禁忌不可！”
“你想打開禁忌，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那好，這是你逼我的，怪不得我心狠手辣！死吧……”
……
“救命救命！我們在這裏！”
“噢天吶，斯維巴維多星上真的還有倖存者？邁克，你看到了嗎？我們這麼多年的努力沒有白費，該死的進攻黨沒有好下場，我們會把證據公佈給自由的人民！揭露他們偽善的面具！”
“我看到了，真的。但是很抱歉莉莉安，我不能帶他們回去，同時，你也應該留下來，這是為了你好！”
“該死的，你這個該死的叛徒，你不會有好下場……”
……
“賣冰糖葫蘆，老面饅頭……”
……
“本店有龍肝鳳丹，可清蒸，爆炒，還有八千年的劍齒虎鞭，各位大俠，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
“抓小偷，他偷了我的秘境世界……”
……
“死鬼，你怎麼才來，我都想死你了，這次錢帶夠了沒有……”
……
“奶奶，你死得好慘啊，哇哇哇，奶奶你走得太突然，哇哇哇，奶奶你的百寶箱藏在何方，你忘了告訴我，嗚嗚嗚……”
……
這是眾生的聲音，無數的聲音，莫名其妙的，或如在耳畔低語的，或如在身前，身臨其境的，或是從遠方傳來。轉而又有千軍萬馬廝殺，隕石墜落的災難場面，嘶喊聲，痛哭聲，呼救聲，不絕於耳，只聞其聲，便如親臨；轉而又有一陣悠揚的笛聲，或者是一場大型演唱會，還有古琴，二胡，琵琶，歌聲響起了，這個歌手應該是個年輕的妙女郎；轉而又靜了下來，高岳聽到了雪花落地聲，小草破土而出的聲音，花開花落，草長鶯飛……
最後，所有的聲音忽然全部消失了，不，應該說遠離了，彷彿關上了一扇窗，又把一扇門關上。很久很久，久到高岳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他聽不見自己的心跳聲，感受不到自己的真一心識，也許，唯一能感受的，就是一個念頭，還能想事情，證明自己還存在，沒有消失。
簡直比過了一年還要久，孤獨，寂靜，高岳在等待，一直在等待着。
他已經忘記了真武之境中發生的事情，也忘記了兩道氣，他的思維開始慢慢歸於靜止，和周圍的一切未知的寂靜，融為一體。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高岳恢復了一些知覺。因為他聽見了一種聲音，慢慢地，由遠而近，傳來一陣泉水流動的聲音，似乎還不止一種聲音？還在下着毛毛細雨？沙沙沙的細雨聲，落入潺潺的水流中。
這一刻，這種聲樂，簡直是高岳有生以來聽過的最優美動聽的聲樂，沒有什麼聲樂比感受到希望更美妙！
更近了，聲音更大了些。這種感覺，就好比高岳已經潛在泉水裏，他感覺自己趴在鵝卵石鋪成的水灘上，泉水如髮絲般遊走他的全身……
“混沌樹終於鬆口了。”突然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如釋重負的口氣。不過這個聲音卻讓高岳渾身一震，他感覺泉水被凍結，自己也被冰封在冰中，冰冷刺骨不說，如墜落到九幽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我們三個在眾生之上，永享無極，與世長存，但在混沌樹面前，還是太弱小，修鍊之道，不進則是退，希望這次我們帶來的誠意，能夠換取對我們有用的東西。”又一個聲音也非常蒼老，他們的語言高岳原本聽不懂，但在這種狀態下，之前他都能夠感受到眾生的聲音，並且能夠聽懂，一萬種語言，全部簡潔化，高岳隱隱感覺到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某種變化。
永享無極？與世長存？這是……混元無極的無上境界，是天地至尊的境界！高岳心中震駭！
按照等級劃分，天尊遠在天神之上，還在真空中的大帝上端，是天道之下，萬物眾生的食物鏈最頂端的境界，為什麼會說在混沌樹面前，他們還太弱小？那棵混沌樹是什麼境界？
高岳不懂，震駭的同時，也認為有些荒謬。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修鍊還有什麼用？真正的至高在何方？
不過，這個聲音一出現，冰封融化了，所有一切都恢復了自然無礙，這證明這說話的兩個生靈，修為境界都是差不多的。
“唔！混沌樹在召喚我等，速速前來。”第三個聲音傳來，這個聲音有點遙遠。
高岳看不見發生了何事，只是感覺停頓了片刻，就聽到第一個聲音再次傳來，他似乎有些惱怒的樣子：“一個破葫蘆就打發了我們？真是豈有此理，我要去找它理論，你們別攔我！”
“稍安勿躁，這個葫蘆看似簡單，但既然是混沌樹上的東西，說不定對我們有利，先回去參悟玄機，如果到時候真的什麼都得不到，再來拜訪混沌樹吧！”第二個聲音非常理智，言語之間，對混沌樹保持着敬畏的心態。
“且慢走！”第三個聲音忽然變了口氣，冷笑連連，道：“看來我等真的是老朽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勾陳，真空領域雖然枯寂如同墳墓一般，毫無樂趣，但好死不如賴活着，數萬年來，只有你敢走出那裏，看來你已經有了對付我們的手段。既然如此，何必躲躲藏藏，你應該知道，我們秉承天道的法旨，真空大帝不準現世，現世即死，誰都不能例外！”
勾陳？高岳又是一驚。這一驚非同小可！勾陳帝君，號令萬族，主掌玄黃戰事，此乃典故記載。直到後來高岳才知道，虛空三界裏，哪怕是上仙界，也並沒有真正的大帝，玉皇大帝等，不過是後人杜撰。因為真正的大帝，都在真空之中。
此番一聽，發現所謂的真空，似乎並不是自己認為的那個真空？真空是墳墓？毫無樂趣？這怎麼可能？高岳有很多疑問。
“我要殺你，易如反掌！”然後高岳就聽到一個非常好聽的聲音響起，聽這個聲音，高岳似乎看到了一個溫文儒雅的男子，不溫不火，卻蔑視三大天尊，聽口氣，很是理所當然的那種。
難道這就是真正的大帝？大帝的等級不是在天尊之下么？怎麼會這樣……
這個聲音，顯然就是真空中的大帝，或者說天帝，勾陳帝君！
卻聽勾陳帝君淡淡說道：“天道用你們三個廢物來制衡眾生，無非是怕用別人會威脅到它本身而已。什麼永享無極，與世長存，簡直是好笑！我此來倒也並非為了來殺你們，不過你們如果還想繼續安穩地做傀儡，把手上的葫蘆交給我保命，換取一個紀元的時間，我准許你們再安穩一個紀元，給你們做充足的準備，下個紀元的到來，就是我們反擊的時候，希望到時候你們能堂堂正正地一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