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闇蝠
“什麼？！？”馮一川一臉震驚，轉頭看着楚月嵐，連驚呼的聲音都已經開始有些破音了。
然而楚月嵐臉上的表情，始終肯定着她剛剛說過的那句話。眼見馮一川滿臉驚疑，似乎很快就會進入混亂崩潰的狀態，楚月嵐急忙伸手輕撫着他的臉龐，嘴裏反覆念叨着：“冷靜一下，冷靜一下……”，以此試着去緩和他的情緒。
馮一川抬手撥開楚月嵐的手掌，搖着頭喘着粗氣，有些跌撞地退後了幾步，沉重地靠在洞壁上。縱然已經經歷過許多超自然的事件，但此時發生的這些事，卻仍是讓他覺得匪夷所思，心智混亂到了極點。
楚月嵐不敢打擾他，但也知道，如果一直沒人與他交流，任由他的思維持續陷入混亂的話，那麼後果將是無法預想的。
所以，稍停了一會兒之後，楚月嵐便走近他身邊，拉着他的手，試探地說到：“馮一川，我們選擇面對的這些事情，本來就全都是超出常人認知範圍的。所以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都不能認死理去鑽牛角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你的意識冷靜的放回到眼前來，我們才有把握應對接下來的事，好嗎？”
馮一川的眼睛一直沒有固定目標地四處轉動着，直到楚月嵐的這一番話出口，才像一根引線一樣，將他的思緒並着目光，慢慢拉回了楚月嵐的臉上。
少停，馮一川的呼吸才算多少恢復了一些規律。他又一次閉了閉眼，嘗試着深呼吸了幾下，緩緩點着頭說到：“沒事……沒事……我只是一下子懵了些……沒事……那個，月嵐，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能夠回想起來的有多少？快告訴我。”
楚月嵐點點頭回到：“告訴你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無論你聽到的內容與你本身認知的有多少差異，你都絕對不能鑽牛角尖去想，否則你的思維體系肯定會再次崩潰，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就很難說了！”
馮一川很肯定地點了點頭，楚月嵐這才把目光轉向一邊，緊皺着眉頭說到：“其實，我現在腦子也很亂，也很難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只記得，我們一直是在走，不停的走，越走越累。那種疲憊並不像是往常那樣逐漸慢慢遞增，卻像是每隔一段時間，就突然成倍的累積一下。”
“而且這一路上，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明明我們手裏的照明工具一直保持着固定的亮度，但周圍卻還是忽明忽暗的，有幾次甚至暗到就像走進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中似的，直到又過上一些時間，周圍才又恢復光亮。”
馮一川一直凝神聽着楚月嵐的敘述，一面在暗自與腦子裏的記憶作着比對。其它的沒什麼印象，但當楚月嵐說到那些光線忽明忽暗的時候，他忽然有了一些感覺，好像之前確實有過這麼一段經歷。
“後來呢？”他有些焦急的問到。
“後來……”楚月嵐吐出兩個字后略停了一下，看着馮一川緩緩搖着頭接著說到：“在最後一次突然的黑暗又恢復光亮之後，張大哥他們就這樣平白無故的失去了蹤影，所有人只剩下了我們兩個。”
馮一川手裏胡亂比劃了一個手勢，邊比劃邊問到：“就這麼一下子消失了？？”
楚月嵐點點頭：“就這麼一下子消失了！說實話，我現在也沒有辦法具體地回憶起當時發生的事情，就只能大概的描述一下。因為那個時候，我幾乎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身體到處都是脹痹麻木的感覺，所以某種程度來說，當時我的意識，也是接近昏沉的。”
馮一川想了想又問：“那他們消失之後，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或者做過什麼？”
“有！”楚月嵐點着頭說到：“這一點我倒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們消失之後，你緊緊拉着我找了一會兒，又走了一段路，你就說我們可能已經迷路了，然而對付這種迷宮式的地方最無奈的辦法，就是回到起點重新走，所以你就拉着我一直走回了這裏。”
“就這麼簡單？？”馮一川睜大眼睛愕然問到。
“就這麼簡單。”楚月嵐回了一句后，又皺起眉搖着頭說到：“當時我也質疑過，因為那個時候我們已經離起點很遠了，如果說這裏真是迷宮的話，你又怎麼保證我們一定能回到起點來呢？可惜之後你就再沒跟我說過話，就只是一味拉着我走。不過說來也奇怪，你就像是認識路一樣，一路很順暢的就把我帶回了這裏，似乎用的時間也沒有去時那麼長。再後來，我就再也撐不住昏了過去，等被你喚醒后，你就開始給我描述那些沒有發生過的景象了……”
馮一川四下張望了一圈，嘴裏呢喃說到：“這麼說來，曾經有一段時間裏，我看到的都是幻覺？或者說，我直接就是整個人都處在幻覺中？”
楚月嵐輕輕聳了下肩膀，說到：“不知道，但有一點是清楚的……”說著，她轉動着身子往四周一抬手臂，接著說到：“至少現在的處境能證明，我說的那些不是幻覺。”
眼看馮一川的目光又開始有些飄忽，楚月嵐急忙緊緊挽起他的手臂繼續說到：“馮一川，還記得你剛才說過的話嗎？無論之前或是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我們現在只有一條道走下去了。你別再多想，相信任何事情最終都會有答案的！但如果我們就這樣在當前徘徊的話，等着我們的，只會是困死在這山肚子裏！”
馮一川聽完看了她一眼，點着頭抬起雙手在兩邊太陽穴上輕拍了兩下，說到：“明白！走吧！”說完便伸手拉着楚月嵐再度往前方黑暗中走去。
走了十幾分鐘，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楚月嵐的描述，馮一川更明顯的注意到，周圍的光線的確是隔上一段時間就會暗上一會兒，但很快又會明亮起來，讓他倆即使手中只有手機的光亮，也足以照明腳下的道路。
馮一川抬頭往上仔細看了一眼，除了昏暗中的山壁外，也看不到有什麼異常的。又走了一小段路，他剛想跟楚月嵐繼續商量一下之後的事情，忽然後背上“吱”的一下，被蚊子狠狠地叮咬了一口。
與此同時，旁邊楚月嵐口中也傳來“嘶”的一聲吸氣聲，接着便是她拍打自己後背的聲音。
馮一川順嘴說了句：“好多蚊子啊。”就聽楚月嵐回到：“是啊，之前第一次走的時候我就想說，這山洞裏又不是什麼野地，怎麼會有這麼多蚊子，還叮人叮得這麼厲害。”
馮一川抿了抿嘴，條件反射地用手機照着往楚月嵐方向看去。這時楚月嵐正別著身子手臂后彎的去撓後背，所以馮一川一眼就看到了她肩膀上裸露出來的一塊皮膚，而那皮膚上，赫然竟有一個小小的血洞！
馮一川心裏一驚，急忙雙手扶着楚月嵐的雙肩，將她後背扳過來仔細一看，哪裏只是肩膀，只見她背心的衣服上，全是密密麻麻猩紅的血點！
那些血點並不大，和她肩膀上的血洞一樣，只是針眼一般的大小，但卻多得不計其數。馮一川把這景象一說，楚月嵐驚疑之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反過來也朝他的後背看去。
不出所料，馮一川身後也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血點！
“我們着了道了！從走進這條通道開始，就已經着了道了！”馮一川凝重地看着楚月嵐說到。話音未落，周圍的光線又一次迅速暗沉了下來……
兩人同時舉起手機往四周和頭頂看去，只見一片密不透光的黑暗緊緊擠壓在他們周圍，但除了那些黑暗外，還是看不見什麼異常。
“快走！！”馮一川嘴裏喊着，一面拉緊楚月嵐往前走去。之前的那些經歷，讓他們潛意識裏覺得，似乎往前走就能走出這種異樣的黑暗。
只是這一次，黑暗卻始終如影隨形，並沒有隨着時間或者腳程的推移而褪卻。倉惶中又疾走了幾步，突然楚月嵐站住腳步，聲音有些發顫地說到：“等等！這次我怎麼感覺，這些黑暗像是有生命一樣，好像在動啊！”
其實馮一川也早就注意到了這點，眼見這次的異樣黑暗沒有如期消失，他索性隨着楚月嵐站住腳步，右手抽出玉尺木劍緊握着，左手抬起手機再次往上照去。
蠕動，那片黑暗就像一層附着在某個物體上的鱗片一般，一層層互相擠壓蠕動着，可偏偏卻又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馮一川舉起木劍信手劃去，只見那片黑暗好像一片儘是墨水的池塘，順着劍尖泛開一道小小的波浪，卻仍不見其頭尾。
雖然身體疲憊且精神不振，但眼下也顧不了這許多。馮一川略一思忖，收回木劍咬破中指順着劍身一抹，再度揮空劃去時，那劍尖殘破的玉墜受血氣一逼放出一小抹極淡的綠芒，而這點綠芒所到之處，那片黑暗就像是炸了鍋似的翻滾起來，時而分散，時而聚攏，再下一秒，那黑暗中紛紛翻出一顆顆細小卻又獠牙猙獰的頭顱，竟是一隻只數量多到數不清楚的吸血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