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孩子們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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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記”是麻城的老字號了，綢緞莊開的久了生意還算紅火；但是自從老闆劉大誤食杜鵑一命嗚呼后，生意就慢慢的少了起來，一問才知道：這店的老闆娘兇悍又小氣，熟客到了那裏，以前裁布還會多上幾寸，可是她斤斤計較，零星的便宜也不跟讓人沾，慢慢的別人都不來了；再加上以前老闆經常跟供貨商吃點小酒，時不時送點好處來往，這婆娘啥都不懂，說話又尖酸刻薄，人家哪裏理會她，慢慢的拿貨價也貴了，她想賺錢只好把價格一直往上提，人們買東西都是圖便宜，富人也不例外，她這樣一弄，把客人都趕到其他店裏去了。

說起來店鋪也不大，鄰街的店面開在東坊，附近的這一帶，店鋪林立，地界好，人也多，也熱鬧。“劉記”總共也就兩個夥計、一個賬房加上老闆娘，平日裏老闆娘也不常到店裏，可能這幾日生意慘淡，老闆娘過來了，肥胖的身子往櫃枱上一擠，綠豆大的小眼虎視眈眈的瞪着，看到有人閑着，一記眼刀，嚇得幾個夥計把布匹搬上搬下，賬房也拿出了今年一年的賬本，扒拉着算盤，裝模作樣的計算着。

劉氏看着空空的大門，心裏是恨死了那個死鬼，本來當初嫁給他圖的就是吃喝不愁，當個老闆娘綾羅綢緞那不是隨便的穿？可這死鬼，見天裏逛逛窯子也就算了，這倒好，命賠進去了，剩下我們孤兒寡婦的可怎麼辦才好，唉！我的命這麼就這麼苦呢！

再說這廂，^/class12/1.html一間茅屋孤零零的橫在村末，離最近的一戶也有個一里，讓人很奇怪，好像是避開似的，又好像被拋棄了。小山一路跑着回到了家裏，像是被人追一樣，一陣好喘，屋裏阿香聽見腳步聲知道兒子回來了，一掀門帘，走出來

“小山，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那擔柴給先生送過去了？餓了吧！走，娘蒸了紅薯，這就給你端去。”

小山忙攔住了她，說道

“娘，你先歇歇，我不餓，我吃過了。”

阿香奇怪的看着他，問道

“你在哪裏吃的，莫要誑娘，家裏還有吃的。”

小山高興的說道

“娘，我沒騙你，我確實吃過了，在先生那…”

阿香又急又氣，罵道

“你是在先生那裏吃的？你過來，給我跪下，娘不是教過你嗎？人活着要有骨氣！先生看你沒錢，免了你的束脩也就算了，你還要去人家那裏吃飯，我們窮，但是不能老是靠人施捨，你以後如何能有出息？跪下，好好反思。”

小山先跪在地上，聽着娘親說完，才悶悶的回道

“娘，我不是白吃的。先生知道我每日裏去送柴，他要給我錢，小山記得娘說過的話，沒有收，先生生氣了，後來先生說雇我去給他送柴，我答應了，才吃的。還有先生說不付錢，拿我的束脩抵了，還管我兩頓飯。娘，我推不過才答應的。娘，我不想你那麼辛苦了，你身體不好，還要上山去砍柴，每日裏還要替人漿洗衣物，娘，小山會好好讀書的！”

聽到小山的一番話，阿香久久不言。她拉起小山，撫mo著兒子單薄的身軀，安慰道

“兒子，娘錯怪你了。小山是個好孩子，娘不該沖你發脾氣，還有，兒子，你要記住，先生對我們有恩，你以後要好好報答他！”

“嗯~！小山記住了，不僅要好好報答先生、還有硯台哥哥、還有娘，娘，小山，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小山看着阿香的臉色，忐忑不安

“問吧”阿香看着他

“娘，我的爹是誰呀！”

阿香一下子怔住了，臉色突變，痛苦的神色浮現，身子顫抖起來，嘴裏蹦出咬牙的聲音，嚇得小山緊緊的抱住了她，連聲喊道

“娘，沒事了，沒事了，兒子不問了，小山再也不問了，小山只要有娘就好！”

他小小的身子支撐着不讓阿香倒下去，半響，阿香昏昏的睡著了，小山用盡吃奶的勁兒把她扶到了木板床上，拿過一床舊被替她蓋上，自己坐在邊上，從懷裏掏出薄薄得冊子，慢慢的撫平被踩的有些裂開的印子。但見屋裏除了一張床，一些舊桌椅，牆上掛的一把鐮刀外，小小的屋子空空如也，外面有個灶台，一個鍋子並一些炊具，一些零星的柴火，簡陋之極。

劉氏等兒子等了半天，飯菜熱了一遍又一遍，兩個夥計和賬房餓的實在受不了了，一個勁的猛喝水，劉氏看着，一陣氣悶

“行了、行了，都別等了，吃吧吃吧！”

夥計們得令趕緊吃了起來。劉氏記掛著兒子，懶得看他們，自己走到門口，翹首以待。等了半天，可算看見隔壁布莊的一個小孩回來了，忙喊住了他

“娃仔，看見我家富貴了沒？”

那小孩見了她，身子往後躲去，那小孩的娘聽到話音跟着走出來了，當下喝道

“幹嘛幹嘛！沒看我家娃兒被你嚇着了嗎！滿錢，走，咱們回去！”

劉氏氣急，老臉堆笑，說道

“我這不着急嗎！娃仔，別怕，我問你，看見我家富貴了嗎？”

那孩童想了想，說道

“富貴讓我們一起收拾小山，挖了個大坑，結果，自己掉進去了。我們都嚇跑了！”

劉氏一聽，底火就冒了出來，當下一捋袖子，惡狠狠的說道

“你們一起的，看見我家富貴掉下去了，怎麼不把他拉上來，或者告訴我一聲也成啊！你…”

那婦人看她罵自家兒子不幹了，

“母大蟲，你那麼凶幹嘛？沒看把我家滿錢嚇哭了嗎！你自家的娃還不去找，咋了，想打架，我奉陪！”

劉氏一聽想起自己兒子還不知道咋樣了，也不跟她爭了，問了下位置，忙喊上兩個夥計，急急忙忙的往那裏趕去。

坑裏，富貴先前摔下去，皮肥肉厚倒是沒摔倒哪裏，還有力氣罵人，罵了半天沒人應，自己就有些害怕了，開始哭喊着讓人拉他上去，等了半天，一點動靜都沒有，把他給嚇得不輕，也不鬧了，自己哭哭啼啼的求人拉他，一直哭一直哭。

劉氏趕到那裏的時候，找了半天，才發現兒子，孩童玩鬧挖的也不深，關鍵兒子被嚇得不輕，神智模糊，劉氏趕不及回家了，抱著兒子到了視塾。陸子歸剛好在，他看到小胖子的樣子，知道沒什麼大礙，忙把他放到榻上休息，自己吩咐硯台去熬安神湯。

陸子歸問劉氏怎麼回事，劉氏當然不肯說自己兒子的壞話，她支支吾吾的遮掩了過去，等到富貴醒了，心下稍安。小胖子睜開眼睛，見到陸子歸在身邊，高興的問道

“先生，你怎麼在這裏，我剛才坐了個夢，正夢見先生稱讚我呢！誇我吟誦的好呢，你就在身邊！”

陸子歸倒也點頭說

“富貴，其實你還是很聽話的，最起碼我說過讓你多吟誦你都記得；以後還要多多用功，練好字!”

小胖子一聽興奮起來，說道

“先生，我一定會比小山強的，我一定多練字，寫的最好！”

陸子歸親切的摸了摸他的頭，小胖子想到：我終於得到先生的誇獎了，我天天做夢都想，哈！以後不用羨慕小山了，要找其他人好好說說，他們肯定會很羨慕的，想着自己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劉氏倒是個有心計的，見兒子高興，忙說為兒子着想，讓他跟先生多待會，又不經意的打聽了下小山家的住處，陸子歸和小胖子倒也沒注意到她，師徒二人說話的功夫，劉氏溜了出去。

小山正默默的吟誦着詩文，自家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肥胖的夫人進來，阿香也被吵醒了，只見劉氏見東西就砸，嘴裏還罵著，小山撲上去大喊

“你憑什麼砸我家東西?你憑什麼砸我家東西？”

劉氏一巴掌把他打倒在地上，阿香尖叫一聲，死死地攔住她，護住了小山，劉氏喝道

“小東西，看你把我家富貴嚇得，老娘不修理修理你，對不起我家富貴”

說完還要動手，阿香赤紅着雙眼，死死地瞪着她，喝道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不許你動手打我兒子，大嫂，打小孩子你也下的了手！再動手，我跟你拼了！”

劉氏看了，倒也有些害怕，不敢上前，但是嘴卻沒閑着，她冷笑道

“你個賤貨，生的兒子也是一樣的下賤！連爹都沒有，不知道從哪裏偷人生下的雜種！”

小山一聽，要上前咬她，阿香彷彿受了什麼刺激，她厲聲尖叫着，暈了過去。小山忙抱住她軟軟的身子，劉氏一看，嚇得倉皇而逃。

這廂，富貴對陸子歸說道

“先生，我們大半的學童都想讓你稱讚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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