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弩

“什麼意思？”

葉蘇認真看着她，道：“我說你要死了啊！”

曹尼瑪啼笑皆非道：“區區一個赤腳醫生，能夠斷言我的生死？”

葉蘇微微一愣，道：“我如果說自己不只是一個赤腳醫生呢？我想您一定不相信。就好像您不願意相信自己對一個炮灰親自出手，竟然還失了手一樣……”

曹尼瑪面色微白，道：“你到底是誰？”

“我認為您真的想多了。”葉蘇無奈地笑了笑，“您就不能認為，我意志堅定，人品優良，做事情問心無愧，所以很難被您迷惑？一定要是誰才行嗎？”

“告訴我，你的那些姿勢，從何而來？”

“我在基地練這玩意兒，應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吧？為什麼您今天才來關心？”葉蘇很自然地從兜里掏出一個奇怪的蝙蝠哨子，隨意把玩，“您好像並不關心自己的生死？”

曹尼瑪平靜說道：“你雖然僥倖破掉了我的幻境，卻不代表你有多麼能耐。區區一個炮灰，我隨時可以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請不要故弄玄虛，努力裝成一副很高深的樣子，我認為這很幼稚。”

“被您看出來了啊？”葉蘇謙虛地垂下頭，看了看地上那隻枯瘦的手，真誠問道：“那您的手……是怎麼斷的？”

曹尼瑪的面容漆黑如墨，枯發無風自揚。她很憤怒，卻還是忍住了。

其實曹尼瑪並不好受，通靈的反噬讓她受傷很重，並且這一次不只是傷及靈魂。之前在恐怖的幻境之下，葉蘇以為自己在反抗，其實一直未曾醒來，她的手本已經深入對方的肺腑，即將抓到對方的心臟，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卻沒想到那些詭異的姿勢讓對方的心臟再度變異，不但拒絕了她的侵入，功敗垂成，更是直接侵蝕她深入的左手，讓她不得不斷臂求生！

至於連續佈置的第二層幻境，更是她極為擅長的心靈誘導，本以為至少能擊潰對方的心裏防線，獲取這個炮灰內心的秘密，卻沒想到再次失敗！對於葉蘇那些毫無邏輯的鬼話，她一句都不信。她只是忍不住感嘆：本以為夫人派自己來過於謹小慎微了，現在才知道並不過分。

她不驚訝那個心臟強大的侵蝕力，卻對區區一個炮灰竟能夠激發這個心臟的部分能力震驚不已！沒有解鎖密碼，怎麼可能破解那個神秘而強大的基因能力？這是什麼傳承？

一個掙扎在生死線上的炮灰，會有如此詭異的傳承？不過她不認為對方真的很厲害，否則怎麼可能甘心在基地當一個炮灰？要知道任何一門傳承都不是區區一個炮灰能夠擁有的，哪怕是下等貴族都不可能。所以對方擁有那些古怪的姿勢，應該是機緣巧合。

她這次過來的目的，是奉夫人之命提取那個強大的基因能力，但一次失敗之後，後續會很麻煩，需要在嚴密的環境裏活體解剖。不過她認為對方這個詭異的傳承，是她將功補過的機會。

於是她抬起頭，準備認真地回答對方的問題，證明對方的無知，碾碎對方的自信！

不可知的地方，黑幕升起，神秘的氛圍再度熏染。

然而迎接她的，是六支幽藍色的勁弩……六個方向，一個聚點！

距離太近，勁道太足，關鍵是無聲無息！

噗噗連聲，刺蝟一般扎在身上，毒液在體內綻放。黑幕剛剛起勢，又迅速萎靡散去，曹尼瑪死不瞑目！

葉蘇放下嘴裏的蝙蝠哨子，喃喃道：“我真的沒有騙您，您的傷已經很重了，我不動手，您也會死的啊！之所以現在殺您，是因為您的位置太好，不出手都有點過意不去啊……”

曹尼瑪倒了下去，右手持印，嘴唇微張，似乎想念個什麼咒語，放個什麼大招，可惜有點慢了。

“咳咳咳咳咳……”葉蘇想笑，卻忍不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完以後，他感覺自己竟然輕鬆了很多。除了心臟部位漲得有些難受，別的地方倒還好，看來是藍冰終於起作用了。

隨後，他從房間的幾個隱蔽角落拆出一些古怪的電子元件出來，發射弩則留在原地沒動。這些古怪的電子元件屬於無線連接裝置，有效傳遞距離10米，本來用處不大，但覆蓋這房間有限的幾個角落倒是夠了。

在新時代，由於無處不在的強輻射干擾，一切遠距離的無線信息傳遞都失去了作用，使得這一類技術的地位在不斷弱化，近似湮滅無聞。但葉蘇經過機緣巧合的試驗，竟然成功利用變異蝙蝠的發聲和接收器官，試製了一些特殊的生物電子元件，輻射值越低，無線傳遞距離越遠。

奇怪的是，這種電子元件，似乎只有葉蘇能做，其他人哪怕一模一樣重複一遍都不行。

收好電子元件，重新面對曹尼瑪的這具屍體，葉蘇直覺有些難辦。

曹尼瑪，三階感知，通靈方向。十年前隨後勤長官席拉里進駐基地，作為席拉裏帶過來的人，一般只聽從席拉里一人的調派，甚至連胡佛上校都管不到。這樣一個人，帶着特殊目的來到葉蘇的房間，卻死於無名，怎樣才能掩飾過去？

似乎根本不可能掩飾。

曹尼瑪身上帶着的神秘氣息，讓葉蘇直接聯想到了剛剛過去的這一次任務。毫無疑問，由於不可知的原因，自己已經被某些勢力給盯上了。是席拉里嗎？

可惜葉蘇完全沒有對三階通靈者刨根問底的本錢，否則剛才就仔細問一問對方的來意了。

來不及多想，葉蘇從廢品裏面翻出一個塑料桶，將曹尼瑪瘦小的屍體塞了進去，用力壓實。然後走進放置試驗台的房間，找到兩個罐子，分別標示着30%過氧化氫和98%濃硫酸。他將兩種溶液搬出來，熟練無比地將它們按比例混合，倒進了裝有屍體的塑料桶中。

濃烈無比的霧氣冒了出來，夾雜着令人作嘔的酸臭味道，他把黑色垃圾袋裏面的東西也倒進去，趕緊蓋上蓋子，將塑料桶搬進了一個小型地窖，壓好金屬板，又在上面堆了很多雜物。

做完這一切，他拍了拍手。

背起大背包，左右看了看，感覺痕迹還是太明顯，傻子都能看出來啊？如果就這麼直接跑出去，那一定是一個特別悲壯的選擇。

葉蘇皺起厚重的眉頭，突然想到：既然對方選擇這樣一個隱蔽的方式找到自己，並要藉助一名三階通靈者悄悄地動手，那麼對方一定不願意將這個過程公開。至少在基地之內，一定還有對方不願意麵對的人。既然如此，那不如乾脆把事情再搞大一些，火中取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