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一〇八章 阿布投胎（二）
這時，武紅根有節奏地念起了咒語，說唱聲抑揚頓挫，鏗鏘有力。
“……依勒勤勤撲灑yo……梯檗賜我烏jiojio……依勒勤勤撲灑yo……梯檗賜我烏jiojio……”
隨着反覆吟頌的咒語聲，寧曉檀感覺到鼻間的香氣似乎發生了變化。
這時，武紅根一聲輕吼：“成了！”
接着，他把香插在長几上面的一坨黑乎乎的泥團上，轉身對寧曉檀招了招手。
寧曉檀趕緊上前照做，當她將香插落的那一瞬間，她猛然發現那兩支香的火星又從紅色變為了黑色！
烏黑的火星正閃閃發出幽暗的光，一點點吞噬着兩支細細的香，而燃燒散發出的煙竟然不再縷縷飄起，而是沉沉落下！
這是什麼鬼？這——
“曉檀。”武紅根喚到。
“誒！”寧曉檀驚奇的再盯了那煙一眼，忙回過頭去幫武紅根。
只見武紅根從門口的箱子裏取出一卷黑布，放在屋中一圈圈滾開來，很快，黑布在屋子中間鋪成一個直徑約三米的圓圈。
接着武紅根又去箱子裏取出一隻扁扁的土罐和符盒，他朝門外說：“進來吧阿布。”
原來阿布已經偷偷在門口圍觀了。
聽見武紅根召喚，它試探性的一步步朝武紅根走去，一邊走，一邊側頭看向寧曉檀，很快便埋下頭，像做錯了事一樣。
武紅根將那土罐蓋子打開，裏面裝着像泥沙一樣但質地和顏色卻不均勻的東西。他將土罐抱起來，將裏面黑乎乎的泥沙倒出來，像座小山丘一樣堆在黑布圈的中央。
他從符盒裏取出三張符。其中兩張符看起來差不多，他自己拿了一張，另一張遞給了寧曉檀。
他蹲到阿布跟前，問到：“阿布，我們已經準備好送你上路了，你準備好了嗎？”
阿布耷拉着腦袋，沒作回應。
寧曉檀看着阿布的樣子，忍不住想起阿布的身世和遭遇，以及這麼多年的禁錮之苦，心裏越來越內疚。
“對不起，阿布，我不該追問你，佟絲俐的事本來就與你無關。我跟師父一起送你，希望你……”寧曉檀忍着哽咽，“希望你這次重新找到愛你的爸爸媽媽！”
阿布搖搖頭，伸手戳了戳武紅根的腳踝，兩隻短粗的小手臂比劃了起來。
“好。”武紅根看明白了，阿布有話要說。
於是他快步去了另一個房間，取來一小截鉛筆和一張便簽紙，將鉛筆插進了阿布右手的一個不起眼的小橡皮筋圈。他又從符盒裏取出一張符紙攤在掌心，以阻隔陽氣沾上阿布的身，隨後將便簽紙疊放在符紙上，伸手到阿布跟前。
阿布看了看手中的小鉛筆，再看看武紅根的手，爬了上去。它跪坐在便簽紙上，動手寫了起來。
武紅根睜大眼，念起了阿布筆下歪歪扭扭的字符來：“謝謝你們。我，準備好了。”
“不用謝。既然你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吧。”武紅根一邊翻譯，一邊回答，聽上去就像是自言自語。
他轉頭讓寧曉檀把那第三張符遞過來，並告誡她：“等會兒，你就跟在我後面，三步不離，無論看到什麼都要跟緊我，記住了嗎？”
“好！我記住了！”寧曉檀連忙點頭，將符拿來遞給了武紅根，心中不覺緊張起來。
武紅根的另一隻手以劍指接過符，“打火機，點燃。”
寧曉檀順着武紅根的眼神指引，迅速從紙箱裏取來打火機，“啪”，打火機的火苗跳到了符紙上。
“走！”武紅根一聲大喝。
他帶踩着黑布，逆時針走了起來，口中又念起了咒語。同時，朝圓心扔出指間的符紙。
帶着火苗的符紙輕輕飄下，準確地落在那泥沙堆上，火苗很快微弱，符紙也迅速燃燼了。
只聽“咻！”的一聲悶響，剛剛消失的火苗徒的又躥了起來！不過這火苗跟剛才那兩支香的星火一樣，是黑色！
那黑色火苗像是帶有神秘力量的鑰匙，隨着武紅根二人的逆時針走位，漸漸轉動，似要擰開那通往黑暗地底的大門。
黑色的火苗在沙堆上燃燒着，沙礫四散開來，漸漸填滿了黑布圍成的整個圓圈。
沙堆又變成了圓圓的沙盤，跟着武紅根的節奏緩緩轉動。
漸漸的，由沙盤中心牽起一個小突起。
隨着咒語聲越來越快，整個沙盤也越轉越快，小凸起也越升越高。
當凸起的最高點快要拉至天花板時，像極了天空中席捲眾生的龍捲風，細觀之下又更像漆黑深海里饕餮萬物的大漩渦。
寧曉檀哪見過這等詭異震撼的超自然場面，自然是寸步不離地跟在武紅根身後，視線鎖死在那空氣旋渦上。
突然，武紅根中氣十足地大喊道：“黑散阿布要上路！黑散阿布要上路！黑散阿布要上路！”
這時，從小布偶冒出了幾縷白煙，朝旋渦飄去，有些像做棉花糖的畫面。
當最後一縷白眼也飄進旋渦中，小布偶倒在了武紅根的手掌心。
此時，武紅根立刻轉身反向而行，口中咒語也有所改變。
“……山yo路迢迢……回我梯檗橋……”
那旋渦的旋轉速度漸漸緩慢，黑沙紛紛落下，不一會兒便平息下來，地上恢復了沙盤的模樣，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行了。”武紅根吐了口氣，問寧曉檀，“你感覺怎麼樣？”
“太神奇了……”寧曉檀還沒回過神來，視線看向武紅根，又緩緩落在了小布偶身上，“阿布，阿布它已經走了嗎？”
武紅根點頭，也低頭看向小布偶，它安靜地躺在掌心，一動不動。
看着那小布偶，寧曉檀感慨萬千，心裏彷彿被什麼東西哽住，眼睛有些紅。
“它會順利投胎嗎？”
“嗯。”
“那，它投胎以後，會去哪裏？會出生在重山嗎？”
“投胎以後的事……我們已經做好了我們能做的，剩下的就要看它的造化了。”
寧曉檀吸吸鼻子，拿起那個不再動彈的小布偶。
“咦？”
她驚訝地出聲，武紅根也同時睜大了眼。只見小布偶底下的那層便簽紙上，密密麻麻畫了好幾排符號。
武紅根仔細一看，突然欣喜地說到：“阿布居然給我們留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