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還銅串,識其父

第47章 還銅串,識其父

當呂岩停下了筆時,才平定了思緒反應過來——自己為何要參與這無聊的詩賽?

也許是方才的那支舞太美,如幻境般精彩絕倫;也許是不期而遇的再次重逢,令呂岩確信了命途中與姤兒那根無形的線,心神不禁隨之蕩漾。詩興大作的呂岩,也揮筆在桌上的絹紙上洋洋洒洒寫下了一行祠。等再抬眼去尋姤兒,她卻不在台下了,呂岩急忙在人群中尋找,終於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看見了姤兒,以及姤兒旁邊的那個氣宇軒昂的男子。

看着姤兒帶着一臉做賊心虛的笑和那男子說著話,以及那男子無奈中有些寵溺地抬手撫了撫姤兒的頭,呂岩方才蕩漾的詩興頓時一掃而空,替代的是突如其來的一頭涼水,澆得他心裏拔涼拔涼的。

更令他難以自處的是,姤兒似乎感受到了一旁射來的目光,轉過頭來看到了自己。

額......

此時的呂岩實在不知道做如何反應,他看到姤兒有些怔愣,然後嘴角一點一點地露出了笑。尷尬的呂岩強行扯了扯嘴角,向姤兒微微點了兩下頭,雙腳不聽使喚地往前挪了兩小步后,又停住了。

姤兒和那男子說了什麼,便朝呂岩走了過來。“呂岩,你怎麼來這兒了?”姤兒先開口問道。呂岩躲避了一下姤兒的目光,又迎了上去,看着她說道:“家裏人都來京城了,便被叫過來了。”

姤兒自然知道這事,便點點頭,然後垂下了眼眸。

為打破這無言的尷尬,呂岩突然想到了懷中的銅串,便掏了出來,伸手遞向姤兒說道:“那個,既然湊巧碰見了,正好把這個還給你......”“啊......”姤兒有些意外地看着呂岩手中的銅串說道,“那個......其實已經不用了。”

是吧,是用不到了吧,呂岩心想,悻悻地往回縮了縮手。

這時,不遠處的那男子走了過來,呂岩正思量着如何怎麼行禮問好才自然些,那男子卻突然出掌,往呂岩打來。呂岩急忙扭頭躲過,那男子凌厲的掌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呂岩不禁暗道這人內力竟如此深厚。然後那一掌順勢往下一按,速度之快讓呂岩躲閃不及,被他抓住了肩膀。感受到左肩臂被緊緊一掐,前幾日中毒的傷還未完全復原,呂岩臂下一陣刺痛,急忙一個彎轉,掙脫了那只有力的手。

“爹,你幹什麼呢!”姤兒急忙開口道。兩人同時停了手。

“哈,果真是純陽之軀,功夫底子也打的不錯,好小子!”那男子拍了拍衣袖,笑着說道。而此時的呂岩則實在笑不出來,不僅是因為手上的一陣痛,還有剛剛姤兒那聲清晰的喊話。

爹......爹是?

看着呂岩不明所以的表情,姤兒想起來還沒給他介紹,便說道:“呂岩,這是我爹。爹,這是我之前在芮縣認識的朋友,叫呂岩。”呂岩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鞠躬行禮道:“在下呂岩,見過姤兒......姤兒父親。”

木吒仙人笑着點點頭,背過手說道:“沒想到還挺有兩下子,要不是右手上受了傷,還想跟你小子多過幾招呢。”

“受傷?”姤兒疑惑道,連忙抓住呂岩想要避開的左手腕,將衣袖往上稍稍扯了扯,便看見一道拉長的傷口,好似被什麼尖銳之物刺了開。這是......姤兒皺着眉看向呂岩,難道那日在丁府遇見的黑衣男子,是他?

呂岩勉強掙開了姤兒的手,擼下袖子笑笑說道:“多謝姤兒父親關心......不過一點小傷。”后一句是對姤兒說的。此時的呂岩心亂如麻,說不出的糾結感讓他想趕快離開,於是他說道:“今日是要和姤兒好好聚聚罷,在下就不打擾了,先行告退了。”說著,呂岩拱手行禮,剛走出門口,卻被後面追上來的姤兒一把拉住。

“那個銅串兒,既然你帶來了,我就留下罷。”姤兒說道。

伸手遞給姤兒,呂岩看着它紅色的穗子輕輕地搖晃着,在姤兒要接過來時,突然改了主意,兀的收回了手。“那個,我突然想起來它還有些用處......別忘了,還欠我兩件事呢,這個我得暫且先留着。”呂岩言語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姤兒看着呂岩,抿起了嘴,輕輕點了點頭,垂下了眼眸。待呂岩轉身走後,又抬頭直直地望着他的背影,嘴角慢慢彎起了大大的弧。

一種前所未有的開心此時籠罩了姤兒。

木吒仙人停在醉紅樓門口,望着姤兒的側臉上那溢於言表的喜悅,他懂了幾分。轉念一回味,突然想起了什麼,眉頭緊皺,對走過來的姤兒問道:“剛剛那姓呂的小子,是不是芮縣那呂宅的人?”見姤兒點了點頭,木吒仙人又問道:“那那日你弄得這麼狼狽,怎麼不見他人?還有你腳上的劍傷......”

姤兒的笑容僵在臉上,生怕父親會說著說著發現什麼,見一旁蘇媽媽正張望着往門口走過來,姤兒急忙止住了木吒仙人的話,說道:“那邊好像有人叫我,爹你先在這兒等會兒哈。”說著,姤兒立馬在木吒仙人面前閃了人,跑進醉紅樓的大廳裏面了。

蘇媽媽見姤兒過來,抓住了她問道:“剛剛那位郎君呢?”“什麼郎君?”“就剛剛在這兒作詩的那位,背上有把劍的客人。”蘇媽媽一隻手握着絹紙一角,另一隻手指了指方才呂岩在的桌旁,有些着急地說道,“小菊說剛剛他和你一起出了門,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嗯......他叫呂岩,父親單名讓字,是......”姤兒還未說完,蘇媽媽便一臉知曉了的表情:“哦,是呂家的吶,怪不得。不過看打兒扮還真不像......”

“蘇媽媽問這個做什麼?”姤兒問道。蘇媽媽展了展那絹紙,說道:“這是那位郎君剛剛的詩作,被評為最佳呢,結果這麼快就走了,連面兒都沒撈着露。也罷,下次找他也容易。”

姤兒接過那張紙,往燭光下舉了舉,上面的確是呂岩的詩句,寫着今晚的詩題——《憶秦娥·長夜飲》:

“鵝黃飲,

空杯高舉寒蘭沁。

鴻飛信,

穿雲掠影,

迅風西盡。

山陬海澨煢煢寢,

紅燭映目灼灼印。

何須品,

夜長當醉,

幻繁花錦。”

春樹暮雲,如幻如夢,姤兒心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同身受。

木吒仙人百忙之中,特地千里迢迢過來,趕在凡間大年初一的夜裏陪姤兒過了新春。陪着姤兒吃吃逛逛,這難得的天倫之樂,讓木吒仙人十分欣慰,又很是愧疚。倘若她不是女媧後人,自己定不會讓她獨自流落人間,如此無依無靠。不過現在木吒仙人好像找到個能讓他安心把姤兒交於照顧的人了,這樣想着,他在第二日天明臨走之前,偷偷進了呂府。

呂岩此時正在花園的僻靜處練劍,木吒仙人看那劍法精妙,心下疑惑,便出現在呂岩面前和他過了兩招。木吒仙人與曾是東漢大將的漢鍾離討教過幾次,這招式,很明顯,是那漢鍾離所授。看來,這小子竟頗具仙緣呢。

停了手,木吒仙人取出了懷中的錢袋,鼓鼓的裝着不少銀子,扔給了呂岩。呂岩連忙接過,聽見裏面的碎銀聲,十分疑惑地看向木吒仙人。只聽木吒仙人道:“聽說在人間過年長輩要給厭勝錢,我臨時弄的,你拿去,算是對你照顧姤兒的一點謝意。”

呂岩搖搖頭正要說話,卻聽木吒仙人又道:“既然你與姤兒是好友,她一人在這兒我不放心,煩勞你給她找個安穩處,幫我照料下她。”“照顧友人本就應該,這銀子晚輩實在受不得......”呂岩拘禮說道。“受着,別讓我家姤兒受了委屈。”木吒不再多言,轉身要走,嘴裏有些自言自語地說道,“你小子仙緣頗深,不過好在是純陽之體......也不礙事。”

最後一句呂岩沒聽懂,木吒已一個跟頭翻出院牆,不見了。

呂岩無言地看着手中的錢袋。

本來,發現那男子是姤兒的父親時,呂岩是既意外又驚喜的,可是,昨夜回府獨自坐在屋內靜靜回憶時,呂岩不由得奇怪——為何姤兒的父親那樣年輕氣盛?而剛剛,姤兒父親的出招與他的話語中,讓呂岩確信了自己的推斷——他並非凡人。

那麼,姤兒呢?怕是不僅僅是師從仙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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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一枚銅幣等月兒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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