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何周氏搭橋牽線
何花語故作輕鬆地笑問道：“大姐，我倒是很好奇，娘與祖母共同合謀啥好法子哩？”
“也，也沒什麼……”何花馨扭捏了好一會才道：“娘說，祖母倒也識得幾個大戶人家的夫人，到時候能……”
“呃？”
“好似那些個有錢人家的夫人們時常會輪着舉辦個小宴會，平日裏也就閑聊八卦聯絡聯絡感情。.但遇着誰家的少爺小姐們恰逢適婚年紀，便能互通個有無。”何花馨吶吶地道：“祖母會托那李家的娘子幫忙，到時候求哪戶有帖的夫人，稱我是親戚家的女兒一併捎帶了進去。”
“李家娘子？”何花語納悶，“便是上次去廟裏進香時遇着的那個？她不是怕大姐搶了她女兒的好事，死活不肯么？”
“是李記綢緞鋪子的李娘子。”何花馨解釋，“那李娘子因生意往來，倒也識得幾個大戶人家的夫人，她消息靈通，手腕兒也活絡。”
“拐了幾道彎，還真是費神。”何花語輕蹙了眉，“那末，到時候那些姑娘家，豈不是像案板上的豬肉，任由那些夫人們隨意挑選？”
“案板上的豬肉？”何花馨皺了臉，“這比方，呃……”
“我這比方倒是過於粗俗了。”何花語輕笑，“不過也好不到哪裏，大抵會像那些挑牲口的，甚至連牙口也要細細瞧過罷？”
“你這般一說，這種感覺……還真是不好哪！”何花馨苦着臉，“不過，可不就是這麼回事。”
“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也怨不得誰。”何花語調侃道：“大姐何不把這場宴會當作是選秀女，自我安慰安慰。”
何花馨丟了手中的針線，一顆心忐忑不安，越發沉不下氣來。
何娘子在家等候了幾日，始終未盼來這何周氏的好消息，終是按捺不住，又跑了趟何家祖宅。
回來時，整張臉烏雲密集，拿了荷包喚了大閨女便急匆匆出了鋪子門，又上了頂軟轎。
何花韻見她娘出了門，便也大膽地躥到前頭鋪子，好奇地問道：“娘與大姐這是上哪，講這般大排場？”
“我怎麼知道。”何花語與這個二姐之間向來是沒好聲氣，“娘又沒與我說。”
何花韻白了她一眼，雖是看這個小妹極不順眼，但也不願意就此回後院。便是只能窩在這鋪子裏頭往外看看熱鬧，也能解些悶。
何花語瞧着她二姐這模樣又覺着可憐，便也未出言阻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作罷。
再說這何娘子帶着大閨女二人，一路坐轎尋到了李記綢緞鋪子，那何周氏早已先行一步在鋪子門口候着。
何娘子扶着女兒下了轎，那頭何周氏忙上前來道：“怎的費了這許久？那李家娘子早在裏頭候着，快隨我進去。”
何娘子忍住抱怨，牽着女兒的手，急呼呼地跟着進去了。
那何花馨出門，面上仍輕遮了面紗，腳下看不大真切，急行之下一時不察，險些被高高的門檻絆了跤。
二人隨着何周氏進了鋪子，裏頭立馬着有位身材圓滾面色紅潤的婦人迎了上來，熟絡地招呼道：“何姨，這便是您兒媳婦與孫女兒？”
“正是了。”何周氏陪着笑，“此事，還有勞小葉兒。”
小葉兒是李記綢緞鋪子李柳氏的小名，只見這李柳氏笑的春光燦爛，“何姨的事，自然就是葉兒的事了。來來來，都往裏面請。”
李柳氏一撩門帘，領着眾人往後院去。
李記綢緞鋪子的後院，那可謂是別有洞天。寬闊的四方院落，亮堂的幾間廂房，李柳氏將眾人一路請進偏廳，落了座，又趕緊着吩咐婆子上茶。
這李記綢緞鋪子在這清平鎮，倒也算是有些頭臉，二間寬敞的鋪子打通了，鋪子裏各色布匹綢緞一應俱全。便是連這裏頭的裁縫師傅，算不得一流也能擠身為二流，不是何娘子平日裏常光顧的那間顧記衣坊的顧師傅所能相比的。
何娘子暗暗打量着偏廳內的擺設，心下又有些咋舌，果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同樣是做買賣的，人家明顯是略高了一籌，且不說這上好的傢俱，何娘子暗自生悶氣的，竟是人家不僅雇得起幫工，更請得起伺候人的婆子。
這何娘子也未往深了想，這綢緞鋪子做的多是女客的生意，那些個大戶人家的夫人們進了門，可不得把她們請進後院。那這後院客廳偏廳的擺設，自是該有些水準莫辱沒了這些貴夫人們的眼。同樣，這端茶送水的婆子，更是不可少。
待婆子奉上茶，何周氏呷了口，長嘆道：“小葉兒這日子過的，可是福氣嘍。”
“哪比得何姨，我還不是那勞碌命，辛辛苦苦掙口飯吃。”李柳氏嘴上雖是謙虛，但在何娘子面前，明顯帶了幾分自傲之色。
何周氏與李柳氏二人，少不得相互奉承了一番，寒暄些場面話。
何娘子按捺住心底的不快，亦陪了笑，說了些違心的奉承話。
“姐姐勿需客氣。”李柳氏略有幾分傲慢地笑道：“我娘與何姨自小相識，我便也算得是何姨的半個女兒，她老人家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何娘子面上陪着笑，心下越發不滿。這李娘子，看着便比自個年長了好幾歲，還好意思喚她一聲姐姐，可不是裝嫩？
再者了，既是這般有錢，還道是她婆婆的半個女兒，且還好意思大刺刺地要求她在這綢緞鋪子裏置上幾套衣衫。真是無商不奸，這豈不是強買強賣的事？若不是有事求着這胖婦人，她花顏子豈會受這等敲詐？
何周氏附聲和道：“顏子你便放心，小葉兒門路廣着哩。這清平鎮的貴夫人，十之有**，在她這綢緞鋪子置過衣衫。”
“何姨您太過贊了。”李柳氏掩着嘴笑了，“葉兒不敢託大，倒是識得幾個有身份的夫人奶奶們。”
“那還真要托葉……葉兒妹妹的福了。”何娘子道出葉兒妹妹這四字，險些咬着自個的舌頭。
李柳氏胖胖的臉寵上，兩眼幾乎笑眯成一條縫，上下打量着何花馨，道：“顏子姐姐可是生了個好女兒哩，光看這身段，便惹人暇思，可以讓我先一睹芳容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