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掌握主動權
何娘子料算到這幾日那老婆子定會來找茬，因而俱在前頭鋪子候着，又怕她動粗，那頭又拜託好了隔壁張屠夫有需要時能多幫襯一把。wWw.
但何周氏怕惹惱了兒媳婦，倒也不敢太過於放肆如往常般一說不高興了便動粗。何娘子亦是有所顧慮，因而雙方周旋中，除了試探對方的底線之外，倒也沒有起太大的衝突。
何周氏面色慈祥不少，難得和聲細氣地說道：“顏子啊，你可要想好了，養子終歸是養子，一個外人豈有自個的侄兒貼心？你便不怕……”
頓了頓，努嘴示意一旁的靜默的何花語，噤了言。
何娘子清咳了聲，吩咐道：“三小啊，你去磨房瞧瞧那鹵豆腐腌的咋樣了，阿母不喚你便莫要進鋪子。”
“省得。”何花語非常配合地扮演着乖巧的角色。
何周氏見何花語打後頭出了鋪子，便迫不及待地繼續道：“這養子自是算不得何家的人，忠兒將何家祖傳手藝傳承給他，自是有違何家祖訓。”
見兒媳婦早是一臉不耐，何周氏忙轉了話題，“娘也不與你爭這祖不祖訓的，咱便單單來說說何三小這小子。你便不怕這野小子是匹喂不熟的白眼狼？將來老了棄了你們二人不管，又或是傳承了何家的手藝，起了異心出去自立門戶？”
“婆婆該是聽岔了罷？”何娘子好整以暇地笑道：“媳婦並未打算收三小為養子，他只不過是咱豆腐坊一個便宜雇的幫工罷了。”
“這就好，這就好。”何周氏長噓了口氣。
何娘子不知她婆婆是賣的什麼關子，這般沉得住氣。既然這老婆子不主動提及，她便也裝着不知罷，這會子，可是由別人來求着自個哩！
何周氏忍了幾忍，終是按捺不住，憤憤地道：“芳子那吃裏扒外的，顏子你勿需搭理！這吳家的人，憑什麼來打咱何家的主意？”
“健兒這娃着實是不錯，乖巧又伶俐。”何娘子不咸不淡地道：“婆婆的外孫兒，體內不也流着幾分咱何家的血液，怎麼也算得上是半個咱何家的人！”
“憑什麼算！”何周氏焦急道：“外甥再怎麼說，亦不如侄兒近親！這傳承的事，再怎麼著，也輪不着他們吳家的人！”
“輪得着輪不着，亦不是婆婆一句話說了算。”何娘子冷嗤了聲，“再說了，傳誰不都是外人，這人心隔肚皮的事，誰敢這會子打包票說傳給自個的侄兒便無後顧之憂？這健兒成了咱何家的養子，日後若是不孝，咱直接驅了他出門便是！可這手藝若是傳給了侄兒，大壯便是有心棄大伯一家子不顧，咱上哪哭訴去？”
“我便料算到媳婦你是在顧慮這個！”何周氏身子略前傾了些，正色道：“昨兒我與強子一家都商量妥當了，若是顏子你非得要收下養子才能安心將這手藝傳出去，還不如將大壯這娃過繼給你們做養子！再怎麼著，更名正言順，也省卻了忠兒與強子的兄弟手足紛爭！”
何娘子心下暗喜，語兒這丫頭果然未料算錯，這老婆子定會急巴巴地把孫兒送上門來，求着巴着做她的養子。
只是，復想想還真是不甘心哪！可怨來怨去，還是怪自己的肚皮不爭氣，若是自個能一舉得男，何需看人臉色過活！
罷了罷了，還是省口氣吹涼稀飯吧！爭來斗去，落個人財兩空，還不如就此順水推舟，應了三丫頭那句話，皆大歡喜罷了！
但，何娘子恨恨地想，不為難下這死老婆子，她真是萬分不甘心哪！
“顏子哪……”何周氏見兒媳婦沉吟良久不語，語重心長地勸道：“你便是不為別人着想，也該替忠兒好好打算。強子是個甚麼性子，你應該知曉，犯起渾來六親不認！”
“婆婆，說來說去，倒是媳婦的不是了？”何娘子想想更為窩火，“小叔犯渾又如何，我便不相信，這世道沒有王法不講道理了！”
何周氏陪了幾分笑，“我也不是在放話脅迫你，老婆子只是想點醒你一句，難不成，你真想為了一己之私，見他們兄弟二人，爭個你死我活？”
頓了頓，又道：“老婆子今日為何不找自個的兒子商談此事？這種事，哪戶不是由男人家拿主意？”
何娘子聽聞此言，受用的很，語氣軟了些，“婆婆亦說這種事，該是男人家拿主意，那便等你兒子回來再商議罷。”
“你若不反對，午後我便領着大壯那娃兒上門，儘早把事兒定下，省卻夜長夢多。”何周氏語氣里半是請求半是命令。
何娘子對何大壯那廝終是沒好感，不咸不淡地推託了，“這事勿需要這般着倉促，總該讓媳婦與你兒子好好商議商議。”
“還有甚麼好商議的！”何周氏一拍大腿，“過了這村，可是沒這店！老婆子可是好不容易才說服強子，萬一他改了主意……”
“婆婆沒聽說過，這強扭的瓜不甜？”何娘子漫不經心地笑着，“小叔既是要改主意，那麼早晚都會改，我又何必強迫他？再說了，又不是他何強一人才有兒子！”
“你真是……”給你臉不要臉！
何周氏極力忍着吞了後半句話，訕笑道：“不急……咱不急，慢慢來！”
“婆婆也說了，大壯明年秋後才滿十二。”何娘子越發有恃無恐，“那末，便等明年秋後再說罷。”
“你……”何周氏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得，亦沉了臉道：“明年秋後再說倒也無妨，只是，顏子你可得保證，這段時日內，萬萬不可私下收任何人為養子。”
“婆婆請先回罷。”何娘子顧左右而言他，“待我與何忠商議后，再行定奪。”
“顏子，你只消記着一句話：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何周氏丟下話，拂袖離去。
何娘子怔了許久，驚奇於這老婆子此番竟能如此深明大義，以往每回不是打就是罵，吵吵鬧鬧不得安生。便應該是這般模樣，才有個長者的樣，在小輩面前才有威信。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若非顧忌這個，她花顏子何必委曲求全！
何忠聽着娘子興奮地描繪着今日他老娘吃鱉地場景，不經意地皺了眉。
“就該讓祖母也嘗嘗求人的滋味！”何花韻還不敢放肆到在自個的爹面前，把她祖母稱為老妖婆或死老婆子。
何花語不咸不淡地來了句，“這魚想吃這餌，你偏不給它吃，逼急了，便不怕它拼個魚死網破？”
何忠清咳了聲，道：“娘子，你便莫要再釣着娘了。既然她老人家願意抹開面子，與咱們和談，為何不就驢下坡，做個順水人情？便早些應了此事，大傢伙都踏踏實實安生着過日子罷。”
“安生過日子？”何娘子音調陡然提高，“誰不想過安生日子？你以為我願意鬧？我還不是被你老娘被你那好弟弟一家逼到這份上！如今兒，甚麼事都未談妥當，我若不釣釣他們的胃口，他們還道是咱們巴着你那大壯侄兒做養子，又該這個那個地提要求！”
何忠沉悶地長嘆了口氣，“一家人何必總要整這些破事，大傢伙打開天窗說亮話，開誠佈公好好談談，豈不是甚麼事都解決了？”
“你那個娘與好弟弟若真是個這麼實誠的主，那麼，我花顏子倒也不需繞那些歪歪腸子！”何娘子冷哼道：“這事交由我與你娘周旋，你勿需出面。”
“好罷，都隨你。”何忠無奈，“收大壯為養子，是最好的法子了，你可莫要把他們磨的失去耐性。”
“這方寸我自會拿捏好。”何娘子萬分不甘心地應了。
於是，這婆媳間又是好一場拉鋸，似逗弄耗子的貓兒，何娘子那是過足了癮，方才應了明年入秋前，絕不再提收養子之事。
何周氏趁機提出要求，明年秋後，把過繼的事兒辦妥當了，坐實了些事。
何娘子便又打太極，道是細節還未談妥實了。譬如這大壯日後出師了另立門戶，每月給養父母的孝敬銀子可得白紙黑字立好契約。
何周氏自是應下了，雙方才算口頭約好，這過繼之事便等着明年秋後再辦。
而那頭對吳何氏，何娘子亦未完全給回絕了，始終給她一線希望釣着。進可攻退可守，何娘子心中那塊大石頭也總算是落了地。
這麼一來，這何家總算過了個安生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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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在這裏算是完結了，接下來進入何娘子嫁女的主題－－－－卷二：何家有女正當嫁。
因為刻意想着要加快情節，所以卷一與卷二這其間的傳承，會有些生硬的感覺。這章也寫的很糾結，俺這隻豬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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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小丫
書名：《花好悅圓》
書號：1762230
簡介：
連逢抄家與退親，
命運坎坷又如何？
走過荊棘路，處處花好月也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