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端倪•上

第102章 ,端倪•上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朗朗的讀書聲,稚嫩卻不缺力道。略帶奶氣的聲音,越是認真,就越是讓人發笑。不過這笑卻是發自內心的善意與寵愛。

景禾本身就是寒門子弟,家境貧苦。他幼時隨父母親艱難求生度日,此種辛苦卻非三言兩語所能道盡。而那時家徒四壁的他們,幾乎什麼都缺,可唯獨不願缺少景禾的讀書計劃。

至今景禾還記得私塾先生准許他在小角落裏聽課的心喜,以及父母眼中的巨大感激。

先學《三字經》,再學《百家姓》,后是《千字文》。往昔他被先生帶着一字一句讀起,現在則輪到他來帶着這些稚嫩的孩子一字一句背誦。

“秋月公主,你這是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學堂里,稚子的讀書聲朗朗,帶着乾淨明亮的希冀,繞過院門前的柳樹,彎彎繞繞的飛向天空。

景禾放下手中的書冊,皺着眉頭看向門外。以往的這個時候,秋月早就該拿着一根細長的戒尺,裝模作樣的跑進自己的學堂,管教起頑劣到孩童了,怎麼今日這樣乖巧?竟老老實實地坐在門檻前,安靜的發獃?

“也沒什麼,就只是……”

往日性情爽利的秋月公主,難得的猶豫不決,一雙削蔥般的玉手,正不自覺的揪着自己的衣帶。

“公主,你不善說謊。”

景禾看着就笑了,一撩衣擺,也順勢做了下來。

景禾還沒覺得怎麼著,秋月公主倒是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震驚的無以加復。

“酸秀才,你不是最注重禮節的嗎?現在你可是席地而坐,當眾失禮!成何體統?”

說著秋月公主還自己上手,去捏了捏景禾的臉頰。

“你怕不是遇上什麼髒東西了吧?”

景禾無奈的打掉秋月的手,嘴角微翹的樣子好看極了。

“丫頭,又亂說!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連我都不能說?”

秋月聞言笑了。她原就不喜歡景禾叫她公主,言語中都透漏着一份疏離。還是丫頭好聽,就像是回到了景禾還不知道她身份的時候,略帶着寵溺,還有不知因何而起的心動慌亂。

“也沒有什麼,只是不知怎地,最近父皇的身體越發的差了。我有些擔憂。”

秋月公主雖算不上是當今聖上最為寵愛的女兒,但到底也是聖上跟前很得寵的公主,蒙聖上召見也很是頻繁。近幾日,秋月發現,她父皇身體越來越虛弱,太醫院開出的各種進補方子,每日換着法子的用,也不見聖上的身體有所好轉。雖說她父皇勸慰她說不用擔心,可不知為何,秋月心裏就是放不下。所以這才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原本吧,這聖上漸漸年邁,處理朝政有些力不從心很是正常,且近幾年他就已在眾人呈現疲態,生病偷懶也不是一次兩次,秋月完全沒必要這麼緊張。可這次秋月就是覺得心慌!

景禾見她這樣心煩意亂,就知道秋月鑽了牛角尖。他也不勸,就是引着秋月說話,讓她把她心裏的擔憂和不安一點一點說出來。

當今聖上呢,雖不說是什麼好色的君王,可身為天下之主,後宮佳麗沒有三千,也有幾十個。而這些嬪妃們為他誕下的皇子公主也不在少數。秋月公主的母妃娘家原就不是什麼有勢力的人家,她在宮中走得自是小心翼翼。可奈何秋月公主的母妃性子溫婉小意,在這樣一群如狼似虎的嬪妃中,顯得十分的善解人意,很是得聖上喜歡。也是因此,秋月公主幾乎是被聖上護着寵着長大的。

況且,秋月公主性子也好,被聖上護得周全,不識黑暗,頗為有些天真不知世事。只是有一點,遇上她父皇的時候,她就格外的在意和敏感。

不是景禾猜測秋月多心,只是秋月打從一開始相識起,就總是說起她的父皇。說他的忙碌,說他的辛苦,說她對她父皇過度操勞的擔憂。景禾很理解一個女兒對父親擔憂的心情,可,秋月有的時候明顯就是自己嚇自己。這樣的時候,讓她自己說出來,然後再在旁邊小小規勸引導,秋月就會自己很快想通。

“西北戰事過去說起來也有三月之久了,料理了敵國降使,又禁了五哥和十四哥哥的足后,父皇難得的心情不錯。畢竟收了敵國七座城,父皇很開心,精神也大好,就連飯量也見長了不少。按太醫院的說法,心情好人的精神就好,還不容易生病。可我發現,沒過多久父皇就開始時常覺得疲憊。有的時候,他看着奏摺都能打盹。初時,這種癥狀還不顯,我還以為父皇只是夜間沒有休息好。可後來我漸漸發現,父皇休息的時間漸漸增多了,從不午休的他,也還是留出一個時辰的時間休息。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一副整日睡不醒的樣子。身體也是日漸消瘦,還易燥易怒,就連他身邊很是得心應手的近侍,都常常被罵。”

秋月越說越覺得不安,略帶無助的看向景禾,希望他給予自己認同。

“那太醫院的御醫可有說什麼?”

“太醫院那群廢物,他們什麼都查不出,只說父皇只是體虛需進補!”

不怪秋月怨念,當今聖上每日的葯膳,秋月隔老遠都能聞到那苦澀的味道。這麼苦的葯,接連服了好些天卻一點起色都沒有,身體反而越發的虛弱!若不是怕她父皇生氣,秋月覺得她能一把火燒了太醫院!

“你啊,你這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改改?易焦易燥,何時才能沉穩些。你再想想,最近宮中還發生了什麼事?”

“也沒什麼啊,那些妃子們,每天還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想着法的往我父皇身邊湊。我的那些個兄弟姐妹們,不是多算計的興風作浪,就是唯唯諾諾的不敢見人。”

“按你的說法,聖上好像確實有些不對勁。你再好好想想,宮中有沒有什麼異常?”

景禾也有些着急,他平日在翰林院任職,難以得見聖顏;就是閑暇時間也多耗在這破落的小學堂里,根本就沒有太過在意朝堂風波。可按理來說,以當今聖上的身體,不該如此突然的就衰弱下去才對!

秋月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麼,只是她苦思冥想,也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近日父皇心情好,常常邀嬪妃們去御花園賞花;梅妃新學了一道手藝,做出來的鮮花糕又軟又諾,惹得父皇大加讚賞;眾嬪妃也因此紛紛學起廚藝,父皇不堪其擾就把東西賞給了我,我覺得味道還不錯;最近我的幾位皇兄鬧騰的有些厲害,惹得父皇十分厭煩;對了,經西北一事,父皇對六哥十分看重,常常召他進宮敘話。近日,大抵也就是這些事了。”

秋月望向臉色隱隱有些難看的景禾,不明白到底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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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馬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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