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相見不相認
福壽膏我無論如何不沾---沾上這玩意,我就別想活着逃出那個時代啦。正當愁着怎麼幫這兩個姑娘消費今晚的風月金,窗外閃出來一條人影。
我定睛一看,原來正是適才在大廳上故意碰撞我的少年。
他此刻換了一副臉孔,雖然仍舊冷若霜雪,不過對我明顯沒有了剛才的恨意。
“你,你果真是認不出我來了?”他隨手把窗戶關上,徑直走到我面前,一臉狐疑。
我拚命地回憶自己在當今世上所交集過的臉孔,卻始終記不起來曾經與這張臉的主人有過任何交往。
我一臉困窘:人家鍥而不捨地追着我相認,我卻記不起人家是誰,明明是我睜着眼睛說大話嘛。
但是,我能怎樣呢:無論裝作突然記起來,或者乾脆擺明自己真的不認識他,都會使他尷尬。
我只好放棄努力:“不瞞這位兄台,在下曾經經歷巨變,前塵往事,確實知者不多,有不能共鳴之處,還請閣下明示。”
“巨變”一詞,或許正中他的下懷。
他揮一揮手,示意兩個姑娘上前伺候。
小鳳和小萍對望一眼,怯怯然不敢上前。
他用眼色指了一下窗戶。
原來怕窗外有耳目,為了掩護我們的談話,他讓兩個姑娘繼續歌舞昇平。
“虞伯文。。。。。。”他沉吟了一下,用手指輕輕地敲了一下桌面。
原來他叫虞伯文。
小萍識相地嬌笑一聲,把長槍舉到他的面前。
虞伯文點點頭,接過長槍,用修剪得很好看的兩根手指,熟練地從盒子裏拿起一根銀勺,從盒子裏挑起一小撮黑乎乎的福壽膏,仔細地放進長槍的“泉眼”里。
小萍姑娘彎着腰,抖一抖火柴盒,敲亮了一跟火柴,把“泉眼”給點了。
虞伯文假裝吞雲吐霧一番,那姿勢嫻熟,倒像是久趕場子的人的作為。
窗外忽地略過一陣淡淡的影子,他對小萍輕輕地點點頭。
小萍忙不迭地打眼色示意小鳳,喚着虞伯文:“兩位大哥,我給您添上我們的鎮樓玉液‘回春良液’,兩位大哥,慢慢品嘗。”
小鳳見小萍逐漸放開,這才上前來,跟着小萍招呼我們。
我們不沾福壽膏,但瓊漿玉液喝上兩杯,還是無妨的。
我接過小鳳遞過來的一杯芳香四溢的酒,正欲一飲而盡,虞伯文卻使勁用眼色打住。
我略一遲疑,只敢呷了一小口。
那酒一到喉嚨,像火似的,把我的嗓子一下子燒着了。
我被嗆得只咳嗽。
虞伯文卻哈哈大笑起來。
我才曉得他剛才為何制止我“乾杯”,原來這鎮樓至寶,果然非同凡響:我要是幹了,肯定馬上趴下。
虞伯文卻一杯一干,一杯一干,連喝了三杯。
“虞兄,你酒量真好!”我只好拿出作陪的態度,又呷了一口。
“是你酒量太差了!鹿馬。。。。。。”他意識到在這個場合下,稱呼一個故人的名字是很不妥當的。
“你為何不看着我出醜,好讓你快意恩仇呢?”我望着虞伯文,他又喝了一口。
“我從前那位老朋友,最是不能喝酒的。一喝酒就滿身發紅斑,景象嚇人。我可不想惹麻煩,把一個大好的晚上給毀了。”他絲絲悠悠地又喝了一杯。
說起故人,我突然想起什麼來,便招手讓小萍過來。
小萍自有了虞伯文幫襯,擔心消了大半,便有了一點笑意,輕輕地走到我跟前來。
我示意小萍舉起酒杯,和她來一杯。
小萍乖巧地舉起酒杯,用衣袖捂着酒杯,一飲而盡。
她把酒杯朝下,臉色潮紅:“大哥,我今晚失禮了。”
我故意嘆口氣:“故人,遇逢時,可曾也有我的故人啊!”
小萍用紗巾輕輕點了一下朱唇,緩緩問:“大哥所謂的故人,。。。。。。從何處而來?”
我低下頭,望着手中的酒杯,說:“故人逆水而來。小萍姑娘,你可知道多少逆水而來的故人?”
小萍沉思半餉,看了看小鳳,又望了望窗外,輕聲說:“逆水而來的故人,都是與我同等可憐的佳人,身價卻又比我等高上半個頭呢。我從來未見過她們出天。”
正當我還要問話,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還沒等回應,房門被推開了,老鴇那尖嗓就響了起來:“哎呦呦!我們的姑娘難不成不合心意嗎?光在這裏喝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