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九王爺
斜眼偷瞧,那些公文多是請示一些事情的,看來這人還是個當官的。再看他落筆行如流水,字體遒勁有力,透着一股子剛毅。
這個時代的字與古代的繁體字大致相同,但其中還是有一些沐九思認不得。不過那方大印上“南宮霄天”四個大字她倒是看得清楚,原來這個男人複姓南宮,霄天這個名字倒也有幾分氣魄。
看了一會兒,沐九思的眼皮就開始打架。昨晚睡得太晚,今早天剛亮就被鍾叔拎起來,重複着單一的動作將近半個時辰,不困才怪呢。
“主子,有信。”門外響起一個渾厚的聲音。
沐九思一激靈,困意消去了大半。一縷墨汁隨着她哆嗦的手甩出了硯台,瞬間南宮霄天白皙的手和袖口上被濺了幾個墨點子。
好在衣裳顏色深,看着並不明顯,只是金線上有幾處染黑了,那隻修長的手上卻是幾處斑駁。
“進來。”南宮霄天斜睨了沐九思一眼,“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該罰!”
房門應聲而響,進來的正是昨晚把沐九思扔進柴房的清澤,他目不斜視地走到書案前,將一隻竹筒雙手遞給南宮霄天。
“我給你擦擦不就好了。”沐九思嘟着嘴,她又不是有意的,幹嘛這麼凶。
“去院子裏罰跪一個時辰。”南宮霄天一點面子也不給,直接下了命令。
“憑什麼!”沐九思把手裏的墨條往硯台里一扔,雙手叉腰,怒目而視。
清澤吸了一口涼氣,還沒有人敢跟主子這麼講話,估計這小子應該是活到頭了。
出乎意料的是,南宮霄天只是淡淡地道:“就憑你做錯了事,就得罰。若不想去跪,那今天就不用吃飯了,晚上繼續睡柴房。”
沐九思張了張嘴,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比起不讓吃飯,她還是選擇罰跪好了。
氣呼呼地摔門而去,站在門口環視一圈,到一棵最為茂盛的銀杏樹下,理了理衣裳,跪了下來。
沐九思可不是傻子,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要到晌午了,雖說已經入秋,但太陽還是挺曬的。這棵樹正好可以遮蔭,樹下又是草地,還有落葉,比院子當中的石板要好多了。
清澤從書房裏出來時,偷眼打量了一番跪在樹下的沐九思。這小子模樣倒是挺俊,可是也太瘦了,不及巴掌大的小臉,尖尖的下巴。眼睛挺好看,象黑葡萄似的,可配在這張白凈得有些發黃的臉上,比例嚴重失調,臉太小,眼睛太大。以清澤的審美觀來看,就象個大眼燈一樣。
沐九思早就覺察到了他探究的目光,原本看向天空的眼睛倏然瞪了過來,把清澤嚇了一跳。多虧離得遠,又是大白天,要是在晚上,這麼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配着這麼一張白里透黃的小臉出現在面前,非得讓人覺得見鬼了不成。
倒不是清澤膽小,而是這小子太過詫異。昨晚撞了主子,今天出言不遜,他現在居然還好好的活着。而且,一般人在見了主子那雙紅瞳后,都會嚇得不敢直視,可那小子居然一點懼意都沒有,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想到這裏,清澤覺得自己還是先走為妙,於是他別過頭去,快步掠出了院子。
沐九思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倉惶的背影,她是因為昨晚被清澤夾在腋下扔進柴房的事生氣,才瞪了他幾眼,卻不想那傢伙像被嚇着了一樣逃跑了。個子挺大,膽子卻那麼小,被人瞪幾眼就害怕了?
她正在心裏鄙視清澤之際,院外走進一人。飄逸的白色長衫,俊俏的臉龐,不是段長風又是誰?
“長風!長風!”沐九思壓低聲音喚着,使勁地揮着手,“是我,沐九思!”
沐九思本來身量就小,又掩在銀杏樹下,段長風進了院就目不斜視地往書房走,根本就沒注意到她在那裏。聽到有人叫他,回過頭,這才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跪在大樹間。
“九思?你怎麼在這兒?又犯錯了?”幾步過去,段長風居高臨下看着地上小小的人兒。
“不過是灑了幾滴墨而已。”沐九思委屈地撅着嘴,“我要是不跪,南宮霄天就不讓我吃飯,還……唔……”
沐九思的話還沒有說完,段長風已經蹲下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你怎麼可以直呼殿下的名諱,不要命了!”
說罷還朝周圍張望了一番,確定沒人,才鬆了手。
沐九思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南宮……”收到段長風警告的眼神,她又連忙壓低聲音改嘴道,“你說他是王爺?”
“你居然連這都不知道?”段長風象看白痴一樣看着沐九思。
沐九思對於這個時代的記憶只有短短的一個月,當然好多事情都不知道。她只知道現在是什麼朝代,卻不知道皇家姓什麼。
“那個……我吧……之前不知道是不是撞壞了腦子,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這個,我是不是應該知道?”
“不用說在青山城,就是整個大夏誰不知道九王爺——燕王。”
“親王?”按照沐九思對歷史的了解,一字王都是親王,只有皇子和皇帝的兄弟才可以是親王。
段長風極其認真地點了點頭,湊到她的耳邊:“當今聖上的弟弟,而且是最喜歡的弟弟。”
“那他為什麼會在這裏?”既然是皇帝最喜歡的弟弟,不是留在京城享福嗎?怎麼會到北地來?
“這裏是殿下的封地呀!殿下喜歡在自己的封地住着,誰管得着!”
這裏是燕奉路,他是燕王。
“那他是不是沒有傳召不得進京?”自古就有天子鎮國,藩王守土一說。一旦皇子成年後,即封王就藩,沒有皇帝傳召或是特殊的大事發生,不得私自進京。
“誰說的!殿下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段長風半眯着眸打量着沐九思,“你不是青城人?或者,你壓根就不是大夏人?”
“誰說的!”沐九思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將這句話還給了他。
南宮霄天站在窗邊,眉頭微蹙,一雙紅瞳帶着寒霜。本來是想看看那個小東西有沒有規規矩矩地罰跪,卻不想這麼一會兒功夫就跟段長風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