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報仇
東越有了新的將領,但還是有些畏懼南朝的軍隊,即使據他們所知,領兵之人是吳起,是他們沒聽說過的人。
但他們相信南朝既然敢在這裏攔住他們,必定是有準備的,第一天就龜縮在自己的營地里一動不動,等待風聲。
周墨淮哪會讓東越如願,第一天派了一隊騎兵朝着東越的軍營殺去,也不戀戰,一通放箭之後就跑,東越人追不着打不到,還得被南朝侵擾,煩不勝煩,一個個心裏憋着一團火,都被欺負到頭上來了,還能不動嗎?東越人躍躍欲試幾次就要衝出來。
第二天,東越將軍不直接出戰,派了手下的將軍和副將出來試探南朝的虛實。
周墨淮也派了手底下的將軍出去迎戰,他吩咐了,來一個就狠狠地打,不用怕被對方摸清實力。
有了周墨淮這句話,他手底下的人都放開了打,而東越人只是出來試探虛實的,沒料到南朝將軍一個個都那麼猛,少了一分心裏準備,紛紛敗下陣來。
第三天,東越劉將軍坐不住了,觀戰兩天,這個南朝吳將軍也不怎麼嘛,只是些壯大聲勢的小伎倆,想騙過他,沒門,當即擊鼓提槍披掛上陣。
周墨淮一看主將出來了,等的就是他,也不再跟他糊弄,親自上陣迎敵。
來到兩軍陣前的劉將軍一看,南朝的“吳”字旗換成了“周”字旗,當即明白自己上當,但人都來了,臨陣脫逃是匹夫,劉將軍提槍助威,東越的戰鼓聲震耳欲聾。
周墨淮握着盤龍的手指一點點收緊,他扯了扯韁繩,一步一步一場沉穩地走向東越劉將軍,他盯着對面那人的臉,十年前的片段不斷閃過。
雖然那人的容貌也有些變化,但是當年的兇手沒錯了。
周墨淮胸口劇烈起伏,呼吸也逐漸變得沉重,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等了十年了,仇人現在就在他對面,不求快但求穩,今天,他一定要親手解決掉這個人。
讓他噩夢十年的人!
“報上名來。”周墨淮提刀指着劉將軍。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劉強。”劉強很是囂張,周墨淮一看就比他年輕,身子骨也比他瘦弱,完全不將周墨淮放在眼裏,“你呢。”
周墨淮不說話,抬刀指了指身後飄揚的“周”字旗,也是十分囂張。
劉強眉頭一皺,想着南朝哪位將軍姓周,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人的名字,但立刻被他否定了,“周墨淮?不可能,他已經死了。”
“是啊,今天你死定了!”周墨淮也不等劉強有任何錶示,拍馬就往前沖,他舉起大刀借力狠狠地劈下去,驚得劉強匆匆接招。
“周墨淮,你冤魂索命別找我,南閩害得你,你去找南閩呀。”周墨淮攻勢兇猛,劉強有些招架不住,他低估了周墨淮的實力。
別看周墨淮身子骨瘦弱,力氣絕對不小。
“替那些冤死者索命,不找你找誰!”周墨淮冷哼一聲,橫飛一刀直取劉強咽喉,“十年前的債,今天該有個了斷了。”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周墨淮這一刀送得太急,留下了破綻,劉強借力一擋彈開了周墨淮的攻勢,一聽周墨淮還提到了十年前,很快便知道了怎麼回事。
“十年前,他們都該死,你也該死,能活到今天算你走運!”劉強故意激周墨淮,周墨淮怒火越盛,留下的破綻就越多,這麼一來,即使周墨淮刀法再厲害,他也能打敗周墨淮,“一村子人都死了,你個小畜生活着幹嘛!”
果不其然,聽了這番話后的周墨淮怒氣更勝,即便他告訴自己要冷靜,手中的力道不受控制地越來越重,也不顧章法,只是一頓猛砍,恨不得下一招就致對方於死地。
“他們該死,你也該死!”劉強繼續激怒周墨淮,他已經找到了不少破綻,再過一會兒,他就可以把周墨淮按在地上摩擦,讓他留下刻骨銘心的經歷,再殺了他。
“墨淮,好像有點不對勁啊……”吳起也看出了周墨淮的不對勁,愁眉緊鎖,“按理說,墨淮不會這樣的。”
周墨淮打仗雖然猛,但很穩,根本不會像今天這樣又狠又亂。
“唔,他被激怒了。”左桁不知道周墨淮那邊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這麼下去的話形勢不妙,“取我的琴來。”
才一轉眼的功夫,周墨淮已經從明顯的優勢轉為略處於下風,劉強也不急着跟周墨淮一決勝負,一招一式下來,更像是戲弄他。
一旁的高坡上,溫文瀾也在觀戰,身後整整齊齊立着一排焰司的人,黑色斗篷上鮮紅的火焰,在微風輕搖下,似乎就要燃燒起來。
“墨淮……”溫文瀾攥緊了拳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戰場上周墨淮的一舉一動,她眼睜睜地看着周墨淮落於下風。
他心中的仇恨和怒火真的那麼重,足以摧毀他的理智。
“陛下,如果……”不語上前輕聲問了一句,“要不要讓焰司去救他。”
這麼一來,好歹可以留一條命,況且他還記得,周墨淮有傷在身,且尚未痊癒。
“不必。”溫文瀾制止了不語,“焰司是保護朕的。”
見識到了在戰場上的周墨淮,溫文瀾才明白,周墨淮不是屬於皇宮的人,也不該只屬於皇宮,他有潛力成為南朝的戰神,而今日這一戰,對他有多麼重要。
他在嘗試放下仇恨、解開心結,在努力跟過去的自己做一個了斷,他竭盡全力用自己的方法,為過去那些冤死慘死的人討回一個公道。
這一次,她絕不會插手,即便眼睜睜看着周墨淮倒在她面前,也不會。
但是她堅信,周墨淮一定會沒事的!
左桁拿到他那把琴的時候,戰場上的形勢已經十分膠着,倒不是雙方打得難解難分,而是劉強纏着周墨淮,不讓他脫身,東越那邊士氣正盛,這麼拖下去對周墨淮不利。
他更怕周墨淮沒力氣。
左桁將琴橫放在身前,扶穩琴身後,右手一撥琴弦,一陣奇妙的琴音流瀉而出直奔戰場。
奮力砍殺的周墨淮忽然放輕了手中的力道,那一聲琴音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三兩招下來,周墨淮又將優勢奪了回來。
眼見着周墨淮冷靜下來了,劉強繼續辱罵周墨淮,周墨淮咬着牙聽着,身體中的血液躁動不安,他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左桁見自己的琴音見效了,雙手輪流撥彈,一連串琴音奔涌而出源源不斷地圍向周墨淮,頃刻間,周墨淮恢復了正常,手中的大刀穩准發力,打得劉強連連告饒。
配合著周墨淮的動作,左桁是不是地改變自己的手法,奏出不一樣的聲音,那邊周墨淮也配合著聽到的琴音,將自己全身的力氣和畢生所學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
一連串繁複漂亮的刀法后,周墨淮將劉強打下馬,他打馬上前,冷眼俯視摔落在地滿身灰塵的仇人,十年前他目睹的一切又一次浮上眼前。
他將十年前的恐懼、十年間承受的屈辱和十年後的憤怒,盡數集聚於手中的盤龍,他最後嘲諷地睨了劉強一眼,將盤龍一送,將劉強斬首於馬下。
手刃仇人之後,周墨淮並沒有鬆懈下來,他帶着身後的虎獅一鼓作氣擊衝上前去將虎獅滅了一大半,餘下一些殘兵敗將,回去給東越朝廷報信吧。
周墨淮帶着虎獅大勝凱旋,身後的“周”字旗迎風耀武揚威,手中盤龍刀刃上掛着殘留的血珠,一身凌冽的殺伐之氣,令見者不自覺地瑟縮躲藏。
溫文瀾已經在虎獅駐地前等着了,從戰場上歸來的周墨淮,跟換了個人一樣,跟在皇宮裏溫柔的他完全不一樣。
她到現在才完全明白,周墨淮的溫柔,都只是給她一個人的,給他在乎的她。
而她現在看到的周墨淮,才是真實的。
英勇狠厲,一身殺氣。
令對手畏懼,令屬下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