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林府二小姐
如珠被她這語氣嚇了一跳，手中的花枝滑落，掉落在厚重的地毯上，白色的花瓣隨着散開，片片飄散在地。
其華的臉色無比焦急，眉頭緊蹙，手中的力氣更是大了不少，“說呀。”
“啊！娘娘，疼……”
如珠這話一出，其華才反應過來，立馬鬆開了她的手，語氣不似剛才那麼咄咄逼人，卻依舊不容置喙，“皇陵倒塌之事？”
“哦，這事呀。”如珠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沒想道，又是為了皇陵之事。只不過，如珠看着娘娘急切的神情，搖了搖頭，娘娘還真是為陛下操碎了心，可是前朝之事，後宮哪能插手？
“皇陵之事，奴婢也不知道結果。不過，娘娘不必擔心，陛下英明神武，有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
其華一聽此話，便知皇陵之事還未解決，卻還是不死心，再次問道：“這事陛下想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呀？”
如珠插好花，漫不經心的說道：“該修就修，該重建就重建。皇陵倒塌，雖說肯定會有人用這事來噁心陛下的，但是，陛下是什麼樣的人，會怕這些小事嗎？”
“恐怕，”其華細想，總感覺事情不一般。
“哎呀，我的好娘娘。”如珠雙手扶住她的肩膀，語氣堅定的說道：“陛下是你的丈夫，你也該相信他。”
其華抬眸，稍後又垂下，耳邊的黑髮被風輕輕吹開，撫上了臉頰，神情半斂，如珠看不清她在想什麼，還未開口說話，便聽到她說，“也是，我的丈夫，定能解決所有的難題。”
此時，楚府
楚晨風回到府里，便見到娘端坐在茶几上，修長細手拿着品茗杯，紅唇微張，抿了一口茶，茶入喉時，連眼角的皺紋也往上翹了。
史雁看到來人，眉眼更彎了，“風哥兒回來了，快來嘗嘗母親沏的雲霧茶。天山雲霧，果然名不虛傳，入口甘甜，又口齒留香，久久不曾散去。”
“娘。”楚晨風打斷了史雁的話，眉頭緊緊皺成一團，嘟嘟囔囔的說道：“你每天都關在屋裏品茶練字，對爹的態度永遠不冷不淡，多多關心一下爹，也不至於如今這種狀況。”嫡不像嫡，庶不成庶，家都成什麼樣子了？
史雁嘴角慢慢垂下，眼中似有什麼情緒在流淌，只好閉下雙眼，把品茗杯放回茶托上，再睜開雙眼時，神色又與往常一樣，只是未曾說話。
楚晨風看到娘欲言又止的神情，垂頭說道：“娘，孩兒錯了。”
竹筒里的水，緩緩的流入假山中，石橋上還有下人在打掃着落葉，風呼呼吹過，就連那人工水池也冰冷異常。
史雁終是嘆了口氣，“屋外寒涼，進屋吧。”
“娘。”楚晨風知道自己不該如此說話，然而見到今早的情形，卻忍不住遷怒於娘。若是娘能對爹多點關心，不至於每次遇見都冷冰冰的狀態，會不會爹就不養外室了。
“風哥兒，家裏有多少侍妾？”
史雁屏退下人，也關上了窗，轉身問他。
楚晨風想了想，認真的答道：“府里除了兩位姨娘，便沒有其他女人了。”
史雁聽此，自嘲般笑了，“是呀，只有兩位姨娘，那兩位姨娘還是通房丫鬟抬上來的，除此之外，府里就只有我這位嫡母。”
“娘。”楚晨風的聲音提高不少，他的心中更是擔憂，娘一直都是雲淡風輕，很少見如此苦澀的表情。
“讓娘說完先，好嗎？”史雁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怎麼如此甘甜的茶，如今也變得如此苦澀？
“我嫁給你父親的時候，雖不求郎情妾意，但也希望相敬如賓。剛開始的時候，兩人過得也不錯，我雖知道你父親心裏有人，但是世家婚姻也大多於此，哪有這麼多情與愛？”
“父親心裏有人？”楚晨風聽到此處，心中所想便脫口而出了，“那個人是誰？”
“是誰呀？”
史雁輕喃此話，而後又笑了，恍惚間又看到了，那年百花宴上，紅裙輕舞的女子，回眸間可謂是百媚生，桃花灼灼，亦不如她耀眼。
屋內如此安靜，就連母子間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得清，落日的光照進來，也不敢打擾此處，只好停留在梳妝枱上，空留金釵閃閃發光。
“林府二小姐。”史雁也沒有想到當有一天自己談及她的名字時，心如此平靜，再沒有任何波瀾。
或許是真的放下了吧。
那位如此傾城的女子，離開這個世界太久了，久到自己都記不起與她的恩恩怨怨了。
“林府二小姐？”楚晨風聽此瞳孔都放大了不少，不是沒有聽說過她的名聲，倒是因為她的名聲太響亮了，直至今日，還有關她的傳說，世人皆怕鬼神，更何況是妖女。
史雁低笑，“你也想不到吧，你父親愛的人竟然是妖女。”
楚晨風心中太過震驚，連忙坐在史雁隔壁，雙手緊緊握着，“林府二小姐真的是妖女？”
“呵…”史雁輕笑，“哪有這麼多妖女，只不過是生而有異香罷了。”
“那，為何？”
史雁扭頭看他，“為何會傳得如此離譜嗎？”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茶湯，湯水清澈，點點波綠，仿若遠離塵囂，怡然而生的綠，天山的雲霧茶，所謂的天山，又在何處？
那處的天山，又是真正的天山嗎？
“世人皆知白貴妃艷絕無雙，奈何就有一雙比她艷麗得多，那二人便是林府的小姐，雙胎所生，然而性情卻不相同，大小姐端莊知禮，進退得當，二小姐活潑開朗，舉止大方；本是京城雙絕，奈何造化弄人罷了。”
楚晨風聽此，握緊了母親的手，低聲說道：“此事跟白貴妃有關？”
“傻兒子，”史雁抬手摸着他的頭髮，“女人的嫉妒心是永沒有止境的，更何況宮中的貴妃，那時先皇見過一次林家小姐，便生了想納入宮中的衝動，雖林前相強力阻止，先皇終是放下這個念頭。”
“你也不想想，本是冠寵後宮的人，又怎能有潛在的危險發生？”
楚晨風聽此，眼中有了瞭然，“那林府的滅門，也是由此產生？”
史雁起身，走回床上，語氣略帶疲憊，“差不多吧。”
“那…..”楚晨風還有許多問題想問，父親在這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又為何偏偏對林府二小姐念念不忘？
還有，就連祖父當年為何硬要辭朝，如今也不見他回來？
但是，看到母親疲憊的神情時，楚晨風問不出話來了，只好告退，讓母親好好休息。
待那扇門關了之後，史雁的眼中一掃疲憊，輕笑道：“麗姝呀，你死了這麼多年，那人對你仍是念念不忘，但那又如何了？你贏得了所有男人的心，卻還不是敗給了所謂的朝綱野心。”
她眼波流轉，停在了那處石橋竹筒流水旁，“如若你嫁與人婦，有兒有女，年華衰老，他還能對你念念不忘嗎？”
話說道此處，便哽咽了，眼角濕潤，有一滴淚水流下，末入枕頭，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