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死之際
救生船緩緩飄遠。
漫天星辰像厚厚的毛毯,感覺伸手就能摸到……
坐好后的沈裕舒,傲人胸膛半露,肌膚如雪,滿頭青稠般的髮絲,隨海風飄散,空氣中的玫瑰香味,似有似無地撩撥着對面的白景棠……
過了許久,沈裕舒終於發現自己香肩半露,連忙放下船槳,把衣服拉了起來。
她還是穿的之前那身睡袍,墨綠色的,在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熒光,美得像傳說中的美人魚!
她把衣服攏了起來,白景棠則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夜色微暗,看不清他臉上是白是紅!
沈裕舒不自然地撩了下耳邊的碎發,這一動作,在白景棠的眼裏,顯得優雅又溫婉……
他一直盯着沈裕舒看,從今天撞見她開始,她就一直在刷新他的世界觀。
又加上,她竟然長得還算令他滿意……
過了不大會兒,救生船實際上並未走遠,此時正隨着海風四處飄,畢竟沈裕舒從未打算自己把船划回平城。
就在兩個人互相沉默享受着寧靜的夜時,白景棠忽然叫沈裕舒趴下!
事情緊急,他一下子撲過來把沈裕舒壓在身下!
隨後,噗噗幾聲,好幾顆子彈打在救生船上!
然而,射殺沒有停止,敵人的槍一直對着他們掃射!
輪船與救生船距離不遠,但也不近,又加上這是晚上,槍沒個準頭,都射在救生船上了……
沈裕舒躺在白景棠身下,聞着他身上的煙草味,莫名覺得很有安全感。
可她頭腦是清醒的,再這麼射下去,早晚得把他射成塞子!
“你還好嗎?”沈裕舒忍不住問。
她的聲音很好聽,像薄荷糖一樣清甜。
然而,白景棠沒有回答,此時的他,疼得渾身冒冷汗!
過了不大會兒,槍襲停止了,估計是對方沒子彈了。
趁現在,沈裕舒翻身從白景棠身下鑽了出來!
她動作很快,拿起船槳拚命划!
救生船離輪船越來越遠,可那幫人貌似並不死心,他們一個個從船上跳下來,準備游過來抓住她們!
此時,沈裕舒看着躺着的白景棠,心裏有點後悔了!
幹什麼剛剛要救他?吃飽了撐的嗎?這純屬閑得找死啊!不知道現在把他交出去,自己能不能活!
白景棠其實沒有暈過去,他看見沈裕舒一開始賣力地划船,后又漸漸緩了下來,猜到她心中所想。
“你現在停下來,咱們都得死!我殺了他們老大,偷了他們的寶貝,你要是敢出賣我,死得只會比我慘!”小東西想出賣他!做夢呢!
他這句話一說,沈裕舒不敢瞎想了,立馬賣力地划船,心裏卻暗罵自己多管閑事,真是活該!
然而,那幫人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游泳速度比沈裕舒划船快幾倍!
不下兩分鐘,他們就離沈裕舒的船很近了。
這下可嚇人了!
“你到底怎麼樣了?還能不能動?刀還在嗎?一會你負責砍他們,我負責划船?”嗯,這是她想像中的……
“不行,我完全動不了了……”這是真話,剛剛為了救她,他被打中了兩槍!
“……”現在沈裕舒終於慌了!
看着那幫人越游越近,沈裕舒急中生智!
她找到白景棠的刀,用救生船上找到的細繩把刀綁在槳上!
現在,她和他的命,都是這隻槳給的!
她把另一隻槳遞給他,自己握着綁刀的槳,盯着水面……
果然,殺手們很快遊了過來!
他們朝船靠近,一兩個抓住船檐想要翻上來!
沈裕舒立馬揮槳砍他們,一刀一個,利索至極,快、准、狠拿捏地剛剛好!
被砍的人發出一聲慘叫,後面跟着游過來的殺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在試圖接近他們!
十個左右,每來一個沈裕舒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砍,非專業人士的她,殺沒殺死不知道,但是流血是肯定的!
她在賭,賭這海里的東西餓瘋了想要飽餐一頓!
沈裕舒的槳太危險,那幫人不敢隨意接近,船上船下僵持着……
不過沒多大會,慘叫聲和驚恐聲開始此起彼伏!
黑色的背鰭越來越多,在海面上穿梭。
一時間,血腥味瀰漫在整片海域上,慘叫聲不絕於耳!
畫面很慘,但總比她們被殺死要好得多!
此時的沈裕舒,依然不敢鬆懈,她盯着海面,生怕有人怕死突然翻到他們的救生船上,又或者想要跟她們同歸於盡,把她們也弄下海喂鯊魚。
幸運的是,鯊魚速度快,這些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就把他們包圍了!
沈裕舒她們安全了,但經歷了剛剛那麼血腥的一幕,她心裏有些后怕!
現在的海水,不像之前那樣,倒映着星星,而是幾十隻黑背鰭在穿梭,沒有了慘叫聲,只剩下黑漆漆的海面!
慶幸的是,現在是夜晚,看不見紅彤彤的顏色,看不見他們被撕碎的慘狀,不然沈裕舒會被嚇得做好幾天的噩夢!
海面漸漸平靜,沈裕舒終於可以鬆懈了。
她的后怕勁忽然涌了上來。
此時的男人並未昏迷,雖然兩個人素不相識,但經歷了剛剛那一戰,沈裕舒早把他當成了戰友。
她輕輕地坐過去,坐到他懷裏,像妹妹賴着哥哥一樣……
“我害怕……”她伸手摟住他,“就一會。”她閉上眼睛,吸着他身上的煙草味,一下子有了安全感。
見識了沈裕舒剛剛像個女羅剎的樣,忽然見她這麼膽小,白景棠心裏一軟。
不大會,前方竟然有光照過來!
光線太強,晃得船上的人睜不開眼睛!
一艘軍艦在救生船前停下,只聽船上的軍官大喊“少帥”!
緊接着,甲板被緩緩放下,穿着制服的軍官下來把她們接了上去。
副官把少帥抬到休息室,沈裕舒也毫不猶豫地跟進去。
此時的白景棠很虛弱,又是刀傷又是槍傷,鐵打的人也受不住!
軍醫也來了,他正在給白景棠檢查傷口,要求立馬給白景棠手術。
一旁的副官們聽了軍醫的話,已經準備好手術用品和刀具。
沈裕舒並沒有離開,副官們也不敢讓她離開。
少帥單身二十二年,突然有個女人在身邊,他們可不敢動。
白景棠身上中了兩槍,一槍在胳膊上,一槍竟然打在後背上!
這可不得了,軍醫把胳膊上的子彈取出來后,猶豫着如何取後背上的。
那顆子彈很刁鑽,在肋骨與脊骨之間,不敢輕易動刀,怕一不小心弄得癱瘓!
軍醫正在猶豫的時候,一道女聲響起。
“需要我幫忙嗎?”沈裕舒很認真地看向軍醫。
沒辦法,她受不了他這麼磨嘰,人命關天,再猶豫下去,這個人會有生命危險!
“我之前在英國學了四年西醫,開刀我也開過,你要是下不去手,我來!”
軍醫聽她這麼說,有些半信半疑,可他自己下不去手,他一把年紀了,沒去國外學過開刀,都是些祖宗傳下來的醫術……
中醫開藥方他敢拍胸脯保證,可這開刀……他也就平時包紮普通傷口,像少帥這麼刁鑽的傷口,他的確怕擔責任!
可眼前的是個小丫頭,這麼多人看着,他即使有意要讓她開刀,卻也不敢輕易把少帥的命交給她!
就在軍醫猶豫不決的時候,白景棠忍痛開口:“讓她試試吧!”
一晚上的相處,白景棠對沈裕舒多了一份信任!
不出所料,沈裕舒最終成功取齣子彈,白景棠的傷暫時也被控制住了。
手術完,白景棠需要好好休息,沈裕舒便也識趣地離開了房間。
輪船輕輕晃動着,勻速前進……
屋內靜默無聲,少帥好像睡著了。
副官們守在門口,筆直地像座雕像。
沈裕舒趴在欄杆上,無聊地繼續吹海風。
第二天,船早早的就到岸了,他們竟然比大輪船早到一個小時!
沈裕舒穿着在別人箱子裏翻出來的小襯衫西褲,又找小副官借了點錢,高高興興地下了船。
白景棠此時還沒醒,受那麼重的傷,可能會發幾次高燒!
她走前給他開了副退燒藥方,叮囑了副官幾句。
她又給他留了紙條,相信他會看見的!
四年未歸,平城的碼頭已經大變樣。
沈裕舒打了一輛黃包車回沈家別館。
早上八點,平城的集市已經開始喧囂,叫賣聲朗朗入耳,集市的氣氛跟她的心情一樣,滿懷激動!
黃包車載着她繞過集市,路過富安街,穿過大弄堂,再拐過一間咖啡屋,最後在一處別館門口停住。
她踏着從小副官那裏要來的牛皮軍靴,不緊不慢地回家。
道路邊,種滿了玉蘭花,香氣襲人,這種小白玉蘭香,是法國著名香水經常模仿的味道,聞起來清新怡人!
回來早了一個小時,她這身裝扮也不好給大家看見,她想着先偷偷回家換身衣裳。
剛到沈家門口,她卻突然往旁邊花叢里躲了一下!
二嬸和堂哥開車出來,好像是要去碼頭接她!
悄悄躲在一旁,目送二嬸和堂哥離開,她偷溜着回家,走到一顆大桂花樹下,蹭蹭兩下,就爬了上去!
這是她以前偷溜出去的專用通道,四年了,這棵桂花樹粗壯了不少!
家裏傭人會定期給她打掃房間,每天都會通風,這樣也方便她正好從窗戶里鑽進去。
衣櫃裏都是四年前的衣服,她現在穿根本穿不了!
最後終於找到一件粉白色寬鬆的連衣裙,本來是及踝長裙,現在也就膝蓋以下!
她滿意地在鏡子前照了照,又從窗口爬了出去。
重新回到門口,假裝剛到。
廚房的吳媽剛買菜回來,看見門口的身影,一眼就認出是沈裕舒,歡喜地上前迎接,還朝院裏大喊了一聲!
她和吳媽並肩走着,詢問她姆媽和阿爸去哪了。
吳媽則笑嗔她,老爺和夫人一早就去接她了,看來這下要落空!
后又覺得好笑:“大小姐,你這小猴子!老爺夫人接不到你會擔心,你趕緊去找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