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胸口紋身的女人
那段時光是我人生中最寶貴的一段回憶,那夏日裏的每一個夜晚,那一縷清風,我們的每一個笑容,這所有的所有都如同刺青,永遠的刻畫在了我的心裏,在我記憶的深處。
那天我帶了一件外衣,給小年披在身上,她和往常一樣把頭靠在我的悲傷。在深夜裏,城市已經入睡了,我們騎行在夜風中,我們一起哼着一首歌。
“我怕來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覺你的眼角有了歲月的痕迹,直到視線變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
在之後的歲月里,每每聽到這首《至少還有你》我都會想到那個夏天,那每一個夜晚,那輛自行車,還有給他披上的那件紅外套。
我們有時會在路邊停下,吃幾串街邊的燒烤,天熱的時候我們也會買兩支雪糕,一人一支坐在馬路邊,一面聊着天,一面吃着雪糕。
“呀!有大狗!”
雪糕上面印着一隻狗,小年看到后驚訝地對我說。小貓小狗都是她最喜愛的小動物。
看着她可愛的樣子,我有時會忍不住去親吻她。
2010年7月8日,深夜。還是和前幾天一樣,我騎着自行車,帶着花小年,在午夜的街道上。
小年坐在後面,靠着我的背說:“今天又來一個新同事,和我一起負責一個包房。”
我一邊騎車一邊說:“那不錯啊,你就可以輕鬆點了。”
小年說:“我最看不慣這種女人了。”
“怎麼了?她是什麼樣的女人?”
“換衣服的時候,我看見她胸口有一個紋身,紋得是一隻紅玫瑰。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我沒有說話。小年之所以討厭這種女人,是因為這種女人會讓她想起她的過去,想起找足療店裏那些個屈辱的日子。我想再讓她回憶起過去,我回頭看了她一下,然後繼續向前騎着自行車。
晚風輕撫着我們的面龐,吹散白晝時殘留下來的熱浪。夜晚的空氣也要比白日裏乾淨很多,吸進肺里,就好像身體中流淌着的血液都被過濾了。
小年開心地唱着:“我怕時間太快,不能將你看仔細。”
我接着她唱:“我怕時間太慢,日夜擔心失去你……”
我加快了速度,我們一起在寂靜的午夜裏呼喊着前行,小年張開了雙臂,擁抱這座美麗的城市。
我感激上天賜給我的這段感情,她如同一個天使,在茫茫人海中與我相遇,讓我從寒冬走到暖春,讓我再一次相信世界上有純潔的愛情。
小年一直都不知道我現在住在什麼地方,如果讓她知道,她一定會哭着喊着要在我身邊陪我。我一個吃苦就算了,我怎麼能讓小年和我一起吃苦,她已經經歷過了太多的傷痛,我要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不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第二天中午,我和陸哲一起在面館裏吃面。陸哲愁眉不展,滿臉憂愁的樣子。
我問:“怎麼了?這麼不開心?”
陸哲把筷子放到桌子上,直了直腰,然後嘆着氣說:“唉,一天天在這裏混日子,有什麼好開心的?”
我嘴裏一邊吃着麵條,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那,那你為什麼還留在這?”
他沒有馬上回答我,反過來問我說:“你呢?你為什麼要來翰文上班?”
我也放下了筷子,猶豫了好久,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回答他。我為了什麼呢?為了生活?為了理想?還是為了愛情?
考慮了很久之後,我說:“為了生活吧。”
陸哲說:“你和我不一樣,你大學畢業,應該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唉,咱不說這個了。”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為什麼就來了翰文書城工作。但是我知道我需要一份工作,這樣我才能留在瀋陽,留在小年的身邊。
陸哲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說:“愁什麼呢?”
陸哲看了看我,勉強地笑了一下,然後拿起筷子繼續吃面。
晚上11點,我準時在啤酒城的門口等着小年,目不轉睛地盯着啤酒城一旁的那個漆黑的衚衕。我點上一支煙在嘴邊,扶着自行車焦急地期盼着。從衚衕里走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可是小年卻一直沒有出現。
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走過來,離我越來越近,我以為是小年,再走近一些的時候卻發現不是,但是這個身影有一些眼熟,好像我在哪裏見到過。
那個人走到我的眼前,我看着她的臉,腦海中不停地在想這個人是誰?是在哪裏見過?
她說:“你是許峰嗎?”
奇怪,她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點點頭:“是啊?你是?”
這時她好像先認出了我,她指着我說:“怎麼會是你?”
一個摩登少女的身影一瞬間出現在了我的腦子裏,我驚訝地說:“是你!”
我終於想起來她是誰了?原來就是那天在公交車上遇見,後來又向我問路的那個摩登少女。
我很吃驚地問她:“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笑了笑,雙手掐着腰說:“我在這裏上班啊。哼,這個世界真小。真沒想到花小年的男朋友竟然會是你。”
我不屑地笑了一下,吐了一口煙:“我也沒想到,警察的老婆會在這裏做服務員。”
她白了我一眼,然後說:“花小年讓我告訴你,她要晚一些出來。那桌客人喝醉了,一直不肯走。”說完她就轉身走了。
我明白了,小年說的那個胸口有紋身的女人應該就是她吧。
我又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小年終於出現了。我把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騎上自行車,開始了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刻。
路上的時候我問她:“剛才來告訴我你要晚一點下班的那個女人就是你說的那個新來的同事嗎?”
“對啊,就是她。”
“哦。”我沒有再多問,也沒有和小年說我和那個女人之間見過的事情。
小年說:“她叫付美琳。”
我不想再聊關於那個女人的事情,我轉開話題:“今天累嗎?”
小年把整個身體都依在我的背上:“累啊。那桌客人就是一群酒鬼,喝了好幾個鐘頭也喝不完,打烊了都不肯走。”
凌晨2點,拖着疲憊身體我回到了北市場的紅磚房。鎖好了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衣服都沒脫。這樣的生活雖然很累,但是我做夢的時候都會笑,夢裏都是幸福的。我珍惜現在的每一天,更珍惜每一個夜晚,珍惜和小年在一起的每一分鐘。
2010年7月10日,早上8點。
所有的營業員都在書城的門前站成了排。門前的影響了傳來廣播體操的音樂,陸哲站在最前面領操。我垂着頭,散漫地伸手臂、踢腿,有一下沒一下地做着動作。大多數的其他人和我的樣子都差不多,只有陸哲在前面有板有眼地做。
早操結束之後,我們站成兩排,往書城裏面走。陸哲走在前面,走在他旁邊的是我們的秦經理,秦月。我走在陸哲的後面。
我發現陸哲時不時地轉頭看秦月,那眼神絕對不是看一個領導的眼神,也不是看朋友的眼神。那雙眼睛裏好像藏了好多話一樣,一些用語言不好去表達的話。我背對着秦月,看不見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有沒有察覺到陸哲的眼神。我心裏想:“他們?他們之間難道有什麼秘密?”
盛夏的午後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時候,加之這段時間的疲憊,我幾乎連站直身體的力氣都沒有。我找到一個人少的角落,坐在地上,靠着書架偷偷地打盹。這個區域都是一些法律方面的書籍,平時很少有人光顧,在這裏小睡一會兒應該還是比較安全的。
就在我剛睡着的時候,我朦朦朧朧的聽見身後書架的另一面有人再說話。我還以為是顧客,嚇得馬上揉了揉眼見準備坐起來。但是突然聽到這聲音我很熟悉,這是陸哲的聲音,還有一個聲音,那是,那是秦月。我的困意瞬間就消失了,我豎起耳朵,仔細地聽他們之間的對話。
陸哲說:“年齡不會產生距離,只要我們是真心,我們之間的距離就會越來越短。”
秦月很冷漠地說:“我們不合適,你還是好好工作,不要想這件事了。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秦月,我,我真的喜歡你。我時時刻刻都想和你在一起。”聽陸哲的語氣,他好像急得都快要哭了。
秦月依然很冷漠:“放開我。”
“我不放。你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
“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陸哲不沒了聲音。之後我便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我連忙站起了,躲到書架的側面。
這個秘密居然無意中被我聽到了,原來陸哲喜歡比他大的女人,其實也秦月比陸哲只大了三歲,但是秦月顯然是不喜歡比她小的男人。像她這種事業型的女人,更適合成功的男人,陸哲和她明顯是不合適的。但是愛情是個很奇妙的東西,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就完全不會去考慮這些因素,愛情分泌出來的荷爾蒙會讓你完全失去了理智,奮不顧身地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