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章二十四 月黑風高夜，赤湯沃白雪（上）
“還未到九死無生之時。”黃燦突然開口說道。
此話一出，場中眾人紛紛望向他來。他眼神掃過眾人，一手握緊掌心茶杯，另一手攤開，露出掌心一粒草籽，這才緩緩言道。“置之死地，方能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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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
竹樓里無人入睡。
林平靠在軟塌上，靜靜等待。
“前輩，你說我是不是運道驚人。之前還想着如何從黃燦手裏騙來開啟礦脈洞口的陣旗，誰料到今晚就要料理了他。”
“你小子倒是狂傲，若是陰溝裏翻船，那可就有趣了。”識海中那人回道。
林平絲毫不在意那人的取笑，反而繼續說道。“您說守在礦脈門口的楚述學是會去搬救兵還是自己跑掉？”
還未等識海中人回道，他就自言自語道。“我看那小子八成會自己跑掉，就是不知道費禕那傢伙留了什麼後手。”
“你小子莫要這般誆我的話了。”識海中人笑道。“你不就想問我這凶煞氣么？”
“前輩算無遺策。”林平反而哈哈一笑，厚着麵皮稱讚道。
“你小子聽好了。”識海中人被他逗樂，笑道。“凶煞氣乃是天地所生，頗為暴虐，若能化為己用，舉手投足皆有凶煞之力相隨，同階之內必是少有敵手。若無手段相抗，切莫與之對敵。”
“那前輩可知如何破解。”林平正聽得津津有味，結果卻只有三言兩語，不由追問道。
“你小子再想想。”
林平將那人話語腦海中思慮一遍，這才恍然大悟道。“天地所生，暴虐難收。前輩意思是要亂其心神，則不攻自破。”
“還行。”那人不置可否。
“前輩另有高招？”林平鍥而不捨。
“亂其心神，你可強襲其識海；穢其靈力，你須修持污穢詭譎之左道；破其煞氣，需玄門之恢弘正法。只可惜，此三者，你一個也用不出。”那人哈哈大笑道。
林平一愣，隨即低頭在儲物袋翻了一下，摸出一本玄門雷法來。
“哦~“識海那人有些驚訝。“你小子還藏着本雷法正訣。”
“只可惜不得其門而入。”林平用手指彈了彈書冊，無奈地搖了搖頭。
“小子，丟了讓我指點你的心思吧，天下哪有這般多白吃的宴席。”那人冷哼一聲。
林平也不尷尬，將雷法收起。
竹樓外忽然響起一聲長鳴，接着便是狂風大作。林平靈識掃過，只見半空一道黑影掠過，隨即落下一道人影，狠狠砸在費禕竹閣前的草地上。
那人影落在地上，滾落幾下，動也不動，四間竹樓里沒有一個人出來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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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楚述學那傢伙。”小閣里，高書站在窗檯前看了看，過了一會，這才說道。“沒死也去了半條命。”
“我等坐守絕地，黃燦，你的法子當真有效？”高書轉頭問道。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黃燦淡淡說道。
說完推開小閣窗戶，對着大湖之畔，將手心攤開，露出掌心的那粒草籽。輕輕一彈，將草籽彈落在地，草籽方才落地，左右泥土便將其埋起。
“數薛，你來施法催熟，莫要驚動竹樓。”黃燦開口吩咐道。
數薛走到窗戶旁，掌心木系靈力湧出，剛落地的草籽頓時破土發芽，眨眼間長成半人高的蓬鬆雜草，這雜草眨眼枯黃，又落下百多枚草籽，數薛如法炮製一般，看到數百株蓬鬆雜草隨風搖晃，這才收手。
“招搖草。”角落裏的魏季分突然開口道。“黃燦，你哪裏找來的這東西。”
“如今這個問題還重要麼？”黃燦回首問道。“眼下它是救命之物。”
“招搖草招惹妖獸，這是門中小道童都知道的事情。”魏季分抬頭說道。“這兩月，妖獸肆虐，是你種下了大批招搖草？”
“魏老弟，黃師兄種下招搖草，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數薛開口反詰道。“咱們這幾人之中，黃師兄是最不願見到妖獸肆虐，引來門中注意的。”
黃燦擺了擺手，說道。“眼下還是想想如何能逃出生天吧。”
“等會妖獸來襲，我等便要搏命了。哪位同僚做下如此好事，且說出來，讓我走得明白吧。”魏季分眼神掃過眾人，最後落在考釋身上。
“魏師兄看我幹嗎？”考釋驚慌失措，連連擺手。
眾人看着考釋，神色各異，皆有幾分不可思議之感。
“我若是有考師弟這般聰慧就好了。”魏季分嘆氣道。
“師兄，當真不是我。”考釋紅着臉，辯解道。
“黃燦，你不說點什麼么？”魏季分轉頭問道。“招搖草的草籽究竟是怎麼來的。”
“閣外撿來的，興許是哪位師弟去看招搖草時，不小心帶到了這裏，被我撿到。”黃燦看向魏季分，淡聲說道。
“你就沒有追查到一點線索？”魏季分追問道。“那人可是害得我等在此束手就擒啊，等會只消他突施冷箭，我等一個也逃不掉。”
“那便分頭逃亡吧。”黃燦淡聲回道。“反正我等早已離心離德。”
“你兩位就沒有什麼意見么？這可不像兩位的做派？”魏季分眼神不善地掃過高書、數薛。
“此時不是追究的時候。”數薛回道。“你現在看誰都是間諜。”
“那好，等會我往西北方向，誰若是敢跟在我身後，休怪我不念舊情。”魏季分說完這句，又退回牆角站好。
“我往北方去，諸位也莫要跟在我後面。”高書冷聲說道。
“我往東。”數薛說道。
“那我往東北方向。”考釋連忙說道。“黃師兄你呢。”
黃燦看着窗外，只說道。“起風了。”
眾人都往外看，果然閣外東風乍起，吹皺一湖清水。凌冽東風帶着招搖草的刺激味道，一路飄搖，越過大河，沒過山林。
“飄雪了。”竹樓里，林平開口說道。
月夜下，鵝毛般的大雪就着東風紛紛落下，林平把手伸出窗外，接住一片雪花，拿回眼前細看，自語道。
“月黑風高夜，赤湯沃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