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決
“初次見面，請允許本人自我介紹一下：本人的名字叫千易迅，本人的身份是城鎮澤東鎮士兵長，本人的年齡是二十九歲，本人的武器是這把骨月劍。”
彬彬有禮的規矩介紹后，他揮了揮手上的劍，那是一把青紅兩色交替的寶劍，少年曾在樹上見到過這把劍——滅劍魔劍，骨月劍！由東雲帝國獨產的堅硬石頭月之骨所制而成，中間一段像斷掉一樣狠狠凹下，劍刃詭異而鋒利，因其特殊的構造，可以在橫向上克制橫斬、縱向上克制縱斬，順勢斬向對手的脖子，一刀下去，一瞬之間，戰鬥便結束了。
“骨月劍不是普通的劍，一般的士兵長可沒資格獲得。”
“本人只是臨時代理的士兵長而已，就在七天前剛剛上任，而且今日便到了期限，七天一直沒人和我動手，今日好不容易有一個用劍的厲害人物，不想用平常的普通貨色侮辱對手，便將國主賞賜的寶劍拿來了，你不會害怕了吧？葉離風？”
“連我的名字都知道，果然是有預謀的啊！是你要對付村子嗎？因此才要阻止我回去。”少年面龐變得陰沉起來。
“無端我們為什麼要攻擊你的村子呢？”他冷靜地反問道。
“那麼，無端你們為何要妨礙我呢？士兵的追擊是故意的吧？”名為葉離風的少年厲聲問道。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事是無端的，一件事的發生必定關聯另一件事。”他搖頭說。
“你的意思是，圖謀村子另有其人，那你們又為何要阻撓我回到村子？”
“保證每個風之國的國民的安全是我等衛兵的職責，僅此而已。”
葉離風大笑道：“你說這種行為是保護我的安全？別開玩笑了，既然知道村子受到襲擊，不但不派兵援救，反而在這種情況下派是士兵追捕我，浪費時間，難道村子裏的村民的安全不該由你們來保證嗎？有畫一堆無用畫像的時間，不如去多救些人，才能讓你的話更加具有說服力！”
“說服力？對你有用嗎？費勁口舌，估計也勸不動你吧?早知無用的舉動，為何要多次一舉？”士兵長千易迅依舊保持着平淡的面龐，以冷靜的口吻回答。
“說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樣！”
葉離風握緊了劍柄，但這個細節並未逃過千易迅的眼睛。
“果然聽不進話啊，沒辦法，就陪你玩玩吧。”持劍身前，身子挺正，千易迅擺出了架勢。
“喂！白痴小子，你覺得打架能解決問題嗎？你以為士兵都是白痴嗎！”大鬍子在後面叫嚷道。
葉離風哼了一聲：“想戰鬥就拿劍上來，不想的話就逃遠點別讓我看見！”
大鬍子不說話了，方形兜帽狠狠地看着他。
“戰鬥不是我主動挑起的，你先出手吧！”千易迅說。
“誰挑起的有關係嗎？”
“對你來說大概都一樣吧，但對於一個士兵來說，主動攻擊民眾違反基本準則，與初衷相悖，我作為士兵長，雖然是臨時的，也要為部下做好榜樣，更不可違反。”
可笑，難道之前的作為不算攻擊嗎？戰鬥已經在所難免，葉離風也懶的再說沒用的話了，不過要是擊敗了士兵長卻依舊被大量士兵纏住的話，就得不償失了，不如繞道而行之更節省時間。
“我擊敗你后，你放我過去，如何？按照你之前的說法，大概是認為我的實力不夠幫忙才阻撓我的吧？若是我擊敗你了，就說明我比你更強，那麼我回去援助你也沒有任何異議了吧？”說實話，葉離風根本不相信士兵長的話，雖然雷克村位於風之國一角，但若是遭到他國的進攻，風之國怎會坐視不管？不管是他國的進攻還是盜賊的侵擾，都屬於侵犯國家領土的行為，風之國再不重視雷克村這個小村子，也不能容許它被隨意踐踏，正等於是侵犯了風之國的尊嚴。
不過出於對方勢力之強，也不得不把自己都不信的話裝模做樣地說出來。
“當然可以，不過很可惜，我認為你打贏我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千易迅從容地說。
“那可說不定。”
確實骨月劍很麻煩，但強橫與否還是取決於使用者的本事，葉離風現在當然不會再輕視對方了，可他也對自己的劍術很有自信，他的劍術是比自己年齡稍大一些的女孩乙黎教授的。
離開村子前尚不知曉，但來到外界已經知道了這個名字的分量了——風之國五大劍術高手之一，當年雖僅二十歲，可放眼整個風之國，能與之交手者卻寥寥無幾，而從八九歲就開始與乙黎修習劍術的他目前已經有能力與乙黎正面交鋒不佔劣勢，若非力窮、耐力弱，更不會落敗！在劍術一道上，他的水準不能說登峰造極，但毫不疑問已經擠入當世一流水平之列，豈會懼怕一個從未聞名的千易迅！
隨着尖銳而清脆的碰撞聲傳出，葉離風已揮劍攻擊對方，連續十幾次的揮擊盡數被對方擋了下來，身子未動一步，眼神尖銳，面孔嚴肅，從劍上傳來的震動感極不一般，更讓他重視眼前的對手了。
幾次攻擊無果，葉離風正要蓄力再次發動攻勢。
不料後退時對方迅速衝上來，又快又強猛的一擊橫向斬來，而葉離風的劍此時正好偏橫向，這自然並非偶然，前面提到過了，骨月劍因特殊構造，己方橫斬克制對方橫斬，己方縱斬克制對方縱斬，這是千易迅有意為之。
突然的反擊着實讓葉離風一驚，不過在過去的訓練中，他不但練出了不凡的劍術，更鍛鍊出了應對危機的能力。既然橫斬被克制，那麼就出縱斬好了，雖然被對方的劍牽制沒法快速更換劍招，好在離風只是後退，並未發力橫斬，此時還有向下使勁的力氣。劍向下壓偏離對方劍的攻擊軌道時，身子也一同向後方退去，最終驚險地脫離了對方的攻擊範圍。
為了壓制對方在劍上的優勢，葉離風主動進攻，以狂暴的攻擊令對方迫於防禦，可惜千易迅此人如同他從容平靜的外表一樣，防禦葉離風的攻擊時處處顯得遊刃有餘，沒有一絲慌張，還能在後退換招時抓住時機蓄力一擊，倒不像用劍的高手，反而像用盾的高手。
平常以骨月劍防禦，而反擊時依靠骨月劍的獨有優勢，若不是葉離風有名師教導，對於危機的應對之法已熟知於心，剛才那下多半要重傷。這個對手，很是棘手。
攻擊落空，對方只是笑了一下，並未追擊。
“我被看扁了么？”葉離風沉聲說。
“不，與你同齡但有如此應變能力的可是很少見呢！”
沒有過多廢話，葉離風再次執劍出擊，千易迅執劍防禦。
有了剛剛的教訓，葉離風出招時格外注意千易迅的動作，對方橫斬，自己便出縱斬；對方縱斬，自己便施展橫斬，這樣就不會被對方所克制了。
從骨月劍的構造原理來說，這種方法想出來其實很簡單，但想要實現卻是很難，首先對方要出什麼劍招實在難以預料，其次招式在中途也是可以更換的，簡單的兩句話就否定了這個簡單的想法，這也是之所以骨月劍享有“滅劍魔劍”這個稱號的原因，對於一般劍客來說簡直就是剋星一般的存在，很容易在一瞬之間決定勝負。
不過，也只是對於一般劍客而言了，於他葉離風，並不適用。
難以預料的劍招，葉離風不是不能預料，最初揮劍的方向，一定程度上就決定了是什麼方向的劍招，看穿這一點並迅速變招是一個用劍高手應有的水準，葉離風當然能做到。
第二點的中途變招問題，葉離風也能解決，他所練之劍招為“速劍”與“鎖劍”兩種劍招風格的結合體，是一種重在技巧的劍招，而且與一般的技巧型劍招不同：一般的技巧型劍招重在跟上對手的節奏，以不同的揮劍握劍手法在不同的方向上施以不同大小的壓力，使其偏離原本的軌道，向自己想要的方向偏去；而葉離風的技巧劍招，重在阻礙二字上，對方想要改變的軌跡，通過改變劍的架勢，來阻礙對方的想法，能做到這一點的不僅想要高超的技術，不菲的預測劍招的眼力，更重要的是，需要一把特殊的劍，可以擾亂對手的節奏。
而恰好，葉離風的劍就是這樣的一把劍。
名為“風影劍”，特點是劍身上有許多大小不同，間隔不同的凹槽，形狀偏向菱形，在摩擦中會讓對方的劍隨之高頻率低幅度地彈起，對方速度越快，彈起次數越多，彈起的反震力在劍術高手加以操縱之下，足以達到擾亂對手，使其不能因自己所想輕易變招的效果了。
滿足應對骨月劍所有條件的葉離風在於千易迅的交鋒中表面上並不露絲毫下風，千易迅極度變招失敗，骨月劍優勢被壓了下去，也讓他的表情有了些許的變化。開始腳步不曾挪動過一步的他也不得不緩緩地後退以化解離風強烈的攻勢。
“厲害！”千易迅讚歎道。
葉離風沒有搭理他，只是繼續進攻，雖然千易迅幾度想要反擊，卻被一一阻擋，步伐也不停倒退。
一段時間后，離風發現，即便自己克服了骨月劍對於一般劍客的壓倒性優勢，也並沒有佔據什麼上風，千易迅依舊一臉的從容，他的攻擊只是讓對方後退了而已，對方的後退似乎並非被風影劍上傳來的力量所震退，而是主動後退以減少攻勢。
表面上，骨月劍的反擊每次都能被他化解，但實際上，葉離風的所有攻擊也都被對方化解了，沒有一招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迄今為止，千易迅也只是在自己化解骨月劍反擊時露出了一絲驚訝，全程沒有一絲焦慮慌張。
“你！”
見攻擊無果，葉離風停止揮劍，迅速退後兩步，並時刻執劍胸前，以防偷襲。
“你很驚訝嗎？其實你在劍術上的造詣遠遠高出我，骨月劍的破解之法，連我本人也不知道，卻被你破解了，實在令人驚訝，不得不承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葉離風冷冷道：“不用拿這些話恭維我，若我劍術遠超於你，怎會和你一直糾纏下去！”
“其實你並沒聽說過我的名字吧？”
葉離風凝起碧色雙眸：確實，風之國的五大劍術高手之中並沒有他的名字，但他劍術又如此高超，先前的反擊可能是依仗了骨月劍的優勢，但後來的防禦毫無疑問是依靠自身的技術與身體的強壯，與擅長技巧的乙黎不同，千易迅特別擅長防禦，葉離風找不到什麼可以穿透對方防禦的方法。
更令人難纏的是，令對手無計可施時也不會主動出擊，轉防為攻，離風後撤之時，對方也不追擊，只是時刻保持警惕，讓他沒有奇襲的機會。
“我其實對劍並不是特別擅長，特別是技巧與速度方面，上一次觸碰骨月劍，還是在四年前呢！”
“作為一個風之國的住民，即便你不大關心國事，也應該能猜到一些吧。”
葉離風沉思：“四年前？難道是——”
“沒錯，就是在咖羅國對本國發動的戰爭之中！之前說過了，我是士兵長千易迅，是一名士兵，並非劍客！為何我會持有骨月劍呢？因為骨月劍的特殊構造能助我在戰場上快速斬下敵人的首級，戰場上的士兵統領，雖然實力不菲，但並不怎麼重視技巧，因此很難躲開專門克制劍的骨月劍的攻擊，所以國王陛下才將骨月劍交給了我，多虧了那把劍，我才能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即便現在，每次回想起來，我都忍不住有些激動，心裏更是感謝那位為我向國王陛下求劍的大臣。戰爭結束后，骨月劍由於太過危險，便又被國王陛下收回去了，不過由於某群令人討厭的傢伙，又回到了我的手裏，再逢這個老搭檔，我也很興奮，雖說那群傢伙很煩人，但在這一點我確實不得不感激他們。”
“骨月劍和我，是絕佳的搭檔，你明白了嗎？”他嚴肅地說。
葉離風已經成年了，雖然從未經歷過生死廝殺，但看書多，見識廣，自然明白了。
難怪他從沒有聽過千易迅之名啊，難怪對方承認劍術不強卻令離風毫無辦法啊。
葉離風作為一名劍客，多遊盪於江湖之中，對於戰爭之事自然不甚關心，也就知道一個戰中之神——風朝零之名而已，其餘人等一概不知。
仔細回想，千易迅只是不停換架勢防禦並且同步後退而已，在劍術上確實也沒有值得稱道的地方，要說確實厲害之處，大概是精準的眼力和穩如泰山的勁力和從容了。
他是一名身經百戰的將領，骨月劍在他手裏只是作為一件助他殺敵的工具而已，是不是劍都無所謂，刀斧於他來講除了重量和形狀外並無任何差異。
阻擋葉離風進攻的也並不是什麼精湛的劍術——一般來說，士兵不會僅僅配備一把劍而已，戰場上盾牌也是極為重要的兵器——是的，防禦的不是劍的技術，是盾的技術！
像千易迅這樣身經百戰的老士兵來說，完全可以把盾的技術應用到其他的武器上去，劍也不例外，況且是比一般劍體積更大的骨月劍呢，體積大更適合用於防禦。
只是，即便明白了這一點，葉離風也沒有任何辦法，對方的防禦技巧出神入化，不論是何種武器葉離風也沒法破開防禦，雖然劍術很高，但不得不承認，他的實力還是太弱了。
“沒辦法，不跟你打了。”知道即便再打下去也沒法成功獲勝回村，葉離風毫不猶豫地放棄了。
葉離風邁着腳步，緩緩後退，按眼下的情況來看，只好另尋其他回村之路了。
被他警惕的千易迅並沒有追擊。
“此路不通，其餘地方，我管不着，同是風之國的居民，你又沒犯什麼大錯，用不着趕盡殺絕！”千易迅笑着說。
“那拜託也別讓士兵們再來追我了。”葉離風沉聲道。
“當然。”士兵長欣然答應。
與千易迅對戰無果，反而浪費了時間，接下來還要繞遠路回去，時間緊迫，葉離風不再搭理士兵們，快速離去了。
“就這樣放他走了么？士兵長?”大鬍子走上前，問。
“嗯，他的實力出乎我的意料，不動用大量士兵的話，沒法活捉。”千易迅回答。
“為何阻撓他回去?戰爭死人很正常吧？沒必要為了保護他在這裏浪費時間。”方形帽子士兵問。
“對方是咖羅國的，不是身經百戰的將士沒法與之抗衡的，這邊的士兵迎戰太吃虧，之前的看似浪費時間，其實一方面牽制了對方的行動，同時為我方精銳的到來爭取時間，而另一方面又為這個少年挽回了一線生機，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雷克村……”
“村子裏也有高手，也提前告知襲擊之事，並且派去了一些優秀的戰士，所謂的牽制行動、爭取時間都是在依靠他們，設法阻止葉離風回去，就是為了不讓他介入，以防出現意外。”
“原來如此——不過咖羅國那群傢伙對我們風之國虎視眈眈，自從上次兵敗后就沒什麼動靜了，但這次卻突然侵入雷克村，擺明了要發動戰爭啊。”大鬍子感嘆說。
“這個比較偏遠的地方，本就忽視於防禦，一旦被入侵基本必定失守，真虧得他們不嫌累，繞了一大圈過來啊。”兜帽士兵諷刺地說道。
“可惜，他們的想法太天真了。以為兩面同時發難就能把我們逼入險境嗎？”
兩個士兵明顯露出疑惑的表情，不過並未多問。
“士兵大多都撤走了吧？”
“嗯，只剩城裏的一批精銳還在，城裏的居民也盡數勸走了。”
“好，接下來該開始我們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