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松楸遠近千家冢（3）
夜夙尤微微一笑，說：“看來，蕭少主是猜到了什麼？”
“大概是這樣的。”蕭風眠說。
安雪逸在旁邊聽了兩個人說的話，頗有些雲裏霧裏，他問：“你們兩個打什麼啞謎。”
蕭風眠嘆了一口氣說：“沒什麼，總之，這件事恐怕不簡單，咱們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安雪逸雖不知道兩人經歷了什麼，但蕭風眠的話他又不是聽不懂，此事牽涉晉國王室，他們這些江湖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沉默了一會兒，安雪逸才說：“夜姑娘此來焦雪堂，我作為一家之主也該好好招待，請夜姑娘先去休息，午間再擺宴歡迎夜姑娘。”
夜夙尤微微點頭，說：“多謝安堂主招待。”
安雪逸說：“此時恰是梅花開的時節，附近梅園景色頗為不錯，夜姑娘可多住幾日，有空去賞梅。”
蕭風眠笑道：“秣陵不但有梅花，還有各色美食，夙尤多留幾日，好讓雪逸盡一盡地主之誼啊。”
夜夙尤笑，說：“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夜夙尤被帶去客房，下人下了茶水點心之後，便都下去了。夜夙尤也關了門，隨意地在床上歇下了。臨中午的時候，她才驀地睜開眼，伸了個懶腰后從床上下來了。
夜夙尤懶洋洋地在屋裏溜達了兩步，看了看屋裏的陳設之後，就去外面桌子旁，活像是沒骨頭似得坐下，半拉身子靠在桌子上，隨手拿了塊點心吃，不過吃了一塊之後便沒有再繼續。走到門口推開門，看了一眼外面未落盡的葉子，心裏忍不住感慨，從前在言衡車上吃到的點心不知是什麼，此刻居然有些嘴饞了。夜夙尤咂了咂嘴，有些鄙視自己，翻了個白眼走出門。
恰巧蕭風眠從這裏走，正看到夜夙尤的白眼。他腳步頓了一下，看到夜夙尤出來，自己也主動迎上去，笑問：“夙尤休息好了？”
夜夙尤聽到他的聲音轉身看他，點頭致意：“是啊，蕭少主也休息好了？”
蕭風眠點了點頭：“嗯，離午飯還有段時間，不如一起四下轉轉？”
夜夙尤一笑，說：“好啊。”
兩個人出了客院，往後院走去，沉默着走了一會兒，蕭風眠才問：“夙尤與晉南自玉泉山莊去倚月山，一路可還順利？”
夜夙尤步子壓得很慢，閑庭信步一般溜達，聽到蕭風眠的話，她才說：“順利是不順利，遇到了任鳳簫與暗梟堂，不過好在是有驚無險。”
“任鳳簫是衝著晉南去的吧？晉南……是晉國王室之人吧？”蕭風眠彷彿隨口說一般拋出兩個問題，雖是問題，但他心中其實已有分明。
夜夙尤停下來，扭頭看向蕭風眠：“蕭少主是怎麼看出來的？”
蕭風眠笑，說：“猜的。”
“哦？”夜夙尤一挑眉。
“在玉泉山莊之時，傾城曾與我說晉南前一日到達玉泉山莊時，發現了玉清與任鳳簫之事，還發落了玉清。雖然玉清有錯，但一個外人怎麼有權利能在傾城面前發落玉清呢？所以這個晉南的身份地位一定是於傾城之上的，而傾城已是玉泉山莊莊主，誰能壓過他？必然是王室之人了。還記得在堯山之上，夙尤也曾猜測，他其實是某國世子。晉南一張臉實在是驚人，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以容色登上四公子之位的晉國世子言衡，而且他說他叫晉南，我記得，晉世子言衡之母便是南國嫁去和親的公主，而恰好，他所掉的玉墜上，還刻着一個字——衡。這些或許都是巧合，但巧合多了，便是真相了。”蕭風眠條條有道地分析完，扭頭就看到夜夙尤含笑的雙眼。
“好，蕭少主分析的真好。”夜夙尤啪啪啪地拍手，一邊“佩服”地讚歎。
“所以，晉南便是言衡？”蕭風眠說。
兩個人正說著話，一陣悠揚的琴音突然傳來，打斷了夜夙尤的話。蕭風眠顯然也被這聲音吸引過去，兩個人靜聽了一會兒，蕭風眠才收回目光來，對夜夙尤道：“是顧惜在彈琴。”
夜夙尤一挑眉，似是在無聲地發問。蕭風眠解釋道：“顧惜是雪逸的表妹，常來韶光音華小住。”
夜夙尤點了點頭，說：“這琴聲柔和清雅，這位安小姐十分有雅興啊。”
蕭風眠笑道：“琴聲是從登劍閣傳來的。”
蕭風眠都這麼說了，夜夙尤便沒有拒絕的理由了：“如此琴聲，自然要去見識一下這彈琴的佳人了。”
登劍閣是一處水邊的高台，登上去便幾乎可以總覽整個韶光音華的風景。兩個人手腳麻利地上到台上去，便看到一位玉色衣衫的少女正坐在台上的桌前，桌上放着一把焦尾古琴。
看到兩人上來，安顧惜只是微點頭示意，並沒有抬頭，而是依舊坐在那裏，將那一曲彈完，才站起來，沖兩個人福一福身子，說：“蕭公子好，這位姑娘好。”
她並不認識夜夙尤，卻也沒有失禮。
蕭風眠沖安顧惜點了點頭，說：“這位是雪逸的客人，夜夙尤。”
安顧惜聞言於是又一禮，柔聲道：“夜姑娘好。”
夜夙尤兩步跨過去扶住安顧惜：“安姑娘不必多禮。”
三人坐下之後，蕭風眠才問安顧惜：“顧惜這次是什麼時候來的？”
安顧惜淺笑着為兩人斟茶，一邊說：“前日到的，兄長念着我與母親皆愛梅花，每年這時都邀我們來小住賞梅。”
安顧惜聲音輕柔，笑容也總是淺淺地掛在臉上，看起來溫和恬靜，是大家閨秀的樣子，夜夙尤忍不住笑出來，兩人便雙雙看向她。
“不是，我只是在想，安姑娘真是一個很有感染力的姑娘，與姑娘坐在一起，連說話都不自覺地放緩聲音。”夜夙尤微笑着沖兩人解釋。
安顧惜掩唇輕笑：“夜姑娘說笑了，其實顧惜倒很是羨慕姑娘，可以縱馬江湖，逍遙自在。”
夜夙尤眉眼飛揚，笑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姑娘這般，自然也有不同的快樂。”
正說著話，便有下人找了過來，說安雪逸已在前面設宴，請夜夙尤和蕭風眠同去參宴。
“安姑娘不去嗎？”站起來準備走的夜夙尤突然扭頭問安顧惜。
安顧惜站起來微微福身，笑道：“閨門女子不便上席，夜姑娘請去吧。”
夜夙尤眼底閃過一絲遺憾，亦抱拳一禮，轉身與蕭風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