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姥姥
柳姥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似是有些不敢相信,隨後很快紅了眼眶就要再次下跪被九妄制止。
“日後可不要動不動就跪了,可不能讓兩個孩子從小就學了這個毛病,過段日子閑下來我看也該給他們找個先生教着念書習武。”
“少爺好人啊!老天爺一定會保佑您的!一定會的!”說著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淌了下來。
將他們祖孫仨讓到一側椅子上坐下后,九妄看向那個臉上帶着刀疤的男人,先前的一臉溫笑早就收了起來,也不說話就盯着他充滿戾氣的眼睛。
司城冽自從離開北街就一直在觀察眼前這個成為自己主子的少年,怎麼形容呢?溫和、腹黑、青澀、機智、善良、隨性,好像每一個詞語都可以安在他的身上,但是此時此刻,這個多面的少年又一次展現了他不同尋常的一面。
那雙漂亮的眼睛裏面沒有一絲生氣,看着他的時候就好像是被地獄的死氣籠罩,初夏的日子寒涼刺骨,少年人卻有着磅礴無與倫比的氣勢,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司城冽。”
話音剛落那充滿壓迫感的氣勢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聽到少年清涼的聲音傳來
“司城?蠻少見的姓氏啊,會武功嗎。”
“會一些少林派功夫,但是半年前經脈被仇家震傷了。”
摸着下巴轉身走到書桌前一躍坐上去,想了一會兒才開口道:“經脈的事我給你想辦法,你先着手教除了柳姥姥之外的所有人一些簡單的防身功夫,給他們打好底子。”
司城冽擰了擰眉頭應了下來。
之後那兩個姑娘怯生生開口說道:“我,我叫水意,小時候跟爹娘念過書…會些粗淺藥理。”
“我叫堇年,學過樂理和舞蹈。”
坐在桌上的九妄看着她們二人清秀的小臉兒笑的有些詭異說:“你們兩個以後跟着我,沒事跟柳姥姥學學做飯什麼的。”
“是,少爺。”
剩下四個少年見九妄也還算好說話,也少了些拘謹,大大方方道來
“我叫林雙,以前念過書,沒什麼本事但是從小就反應快,從小就沒娘,我爹前兩年也病死了。”
“我沒有名字,從小就是孤兒,以前偷過東西,膽子大。”
“我叫大龍他叫小龍,我倆是雙胞胎,爹娘早些年就死了,以前我爹是給人馴馬的,我倆也會馴馬訓狗。”
點了點頭九妄覺得自己挑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各個都有些小本事,也算是可造之材,對着四個少年一個個的說:“林雙你這幾天就先跟着我,還有你。”指了指那個孤兒道:“你就跟我姓道,叫…道…道心吧,本心的心。”
說罷轉頭看向大龍小龍
“你們也是,換個名字,原本姓什麼?”
大龍回答:“姓邱。”
“那就大龍邱子博,小龍邱子弈吧,說出去也好聽。”
“是!多謝少爺!”
差不多都打點完畢,九妄這才想到衣食住行的衣,拿出一百兩銀票交給林雙吩咐他和水意
“你們去給每人買幾身衣裳,除了平日裏穿的另外除了柳姥姥,包括柳霄柳鳶,一人兩身練功服,男的穿黑色女的穿白色,給我買一身道袍,一身練功服,四身男裝四身女裝,還有每個人的被褥、其他平日裏要用的東西,再買些吃的和新鮮蔬果。”
草草回應了幾人要女裝的理由“我就是女的總不能一直穿男裝。”
之後不顧幾人的驚訝,想了想又拿出一張銀票道:“看看缺什麼都一次性買回來,還有一些字帖和書籍,另外在置辦兩輛好些的馬車和幾匹馬,兩隻兇狠些的狗,剩下的錢你們看想要什麼都買上吧,但是別忘了回來記賬。”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有些不敢置信,也興沖沖的點頭應聲“是”
就在二人轉身準備跑出去的瞬間又叫住他倆
“別忘了給柳霄柳鳶帶些零嘴兒。”
“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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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九妄忙裏偷閑飯都沒工夫吃的同時,在一處沒有人會注意到的深山之巔,三個長袍加身,翩然若仙的老男人絲毫不顧及形象地盤膝坐在一起
道輪迴:“蒼生啊,你說小徒兒會不會在那個世界給咱們供上靈位詛咒咱們出門就丟錢?”
道蒼生:“你是大哥,要供也只供你的就好了,關我這個沒什麼話語權的二師父什麼事兒!”
道陰陽:“幾千年了,二哥你終於說了句人話。”
“……”
漫無目的地吵鬧也掩飾不了三個老人周圍佈滿的的滄桑,千百年來的獨善其身終於換到了短短十多年的小徒弟,可是人定勝天哪有這麼容易,再厲害的人還不是鬥不過九重天上那位罪魁禍首。
道陰陽:“大哥啊…你說小九在那邊不會受委屈吧…”
道輪迴:“那個臭丫頭連我都敢凶,要是換個地方就被欺負那我們九妄一脈的老臉往哪兒擱。”
道陰陽:“可是她那倔脾氣,要是招惹到神族或者妖族的人誰護着她。”
道輪迴:“我親自教出來的天才徒弟,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
山巔寂靜了半晌,除了風吹過的聲音連鳥兒都不見一隻,好半天沒說話的道蒼生狠狠灌了一大口酒,突然間猛地將手中酒壺擲了出去。
“我們幾千年才找回來的寶貝徒弟,誰敢給她委屈受!老夫不揍得他祖宗從棺材裏跳出來真當我們道家沒人了——”
說著好像真的看到九妄被欺負還倔強忍者眼淚的樣子,最後一句幾乎是喊出來的,道輪迴和道陰陽兩人看着往日裏最是沉穩的老二如此不甘,心頭那股被全力壓制下去的火氣終於炸了開來。
道陰陽站起身攬住二哥的肩膀,道輪迴反倒沒有太過失態,只是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死死盯着那片天,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但凡她有一丁點兒委屈,老夫拼了這條命也拆了你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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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縮成一團窩在床上的九妄正呆愣愣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個乳白色的手鐲,隱約還可以看出藏在中間那條纖細朦朧的血線,舉到鼻尖輕嗅,甚至還能聞出九妄山的味道。
她知道那條血線是三位師父的心血匯成,就連九妄訣尾頁多出的“安心”二字也早就發現。
被蒙在鼓裏的是她,被逼無奈的是那三個為老不尊的師父,那三個自小就將自己隔絕在危險之外的臭老頭也不知道會不會在另一個世界吃着她買的零食念叨着她。
他們一直告訴自己,她是孤兒院領回來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九妄總是會夢到一個完全是白色的世界,最初舞劍的女子和最後沉睡的嬰兒,那片純白的世界什麼也沒有,一朵碩大的睡蓮就是全世界唯一的風景。
熟悉和陌生兩種極端的情緒不自覺的在腦海間回蕩,隱約還記得夢境最後,三個渾身染血佝僂着脊背的身影闖進了那個世界,把那個沉睡的嬰兒帶出一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