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深夜
回營路上，劉翼軍情緒不高。
自從郝家村開始，劉翼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將士們早就習慣了勝利。
可是這一次，先是白天攻城失敗，夜裏追殺山賊又一無所得。
連續失敗，將士們明顯士氣低落。
張遼情緒也不高，皺着眉頭說道：“山賊入了城，除去今夜被絞殺的三百，還有近三千人，加上世家的私軍，差不多四千人。而我軍只有兩千人，形勢不妙啊！”
聽到張遼的話，士兵情緒更顯低落。
劉翼狠狠瞪了張遼一眼，用只有附近親信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混賬，將是兵之膽，你一個將軍倒是先低落起來，是嫌士兵士氣不夠差嗎？”
張遼大驚，抱拳想要請罪，被劉翼攔住。
此刻，挽回軍心才是重中之重。
張遼不過十三歲，帶兵經歷也不多，犯錯也可以理解。
劉翼哪會和張遼計較，只是大聲說道：“文遠此言差矣，山賊若不進城，我才憂愁，山賊一進城，我無憂矣！大喜大喜啊！”
眾人知道劉翼是為了挽回軍心，連忙配合道：“主公，此話怎講？”
士兵們也伸長了耳朵，想要聽聽劉翼的解釋。山賊進城明明是壞事，主公怎麼不憂，反而說大喜呢？
劉翼笑着說道：“世家在城中，山賊在林中，可謂犄角之勢。我若攻打代縣，山賊必定騷擾；我若攻打山賊，世家必定斷我後路。兩路皆不可行，自然憂愁。可是現在，世家和山賊合兵一處，看似強大了，卻給了我一鍋端的機會，這難道不是喜事？”
眾將紛紛點頭，士兵也覺得有理，士氣瞬間恢復。
可聰明人稍微一想，就能發現劉翼話中的漏洞：一鍋端？如何一鍋端？攻城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嗎？
張遼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趙雲一把拉住，小聲勸道：“你仔細看看主公！”
張遼和趙雲有隙，甩開趙雲的手，但還是看向劉翼。
劉翼走在前面，目視前方，眼神平靜，嘴角微微上揚，看起來有些邪魅。
張遼跟隨劉翼不是一兩天了，知道劉翼這副表情便是胸有成竹。
十三歲的張遼終究藏不住事，上前想要問。
劉翼看看張遼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問什麼：“今日夜已深，全軍速速回營，明日休息一天，整軍備戰！”
說完，不等張遼開口，加速離去。
這個張遼，不好好磨礪磨礪，怕是不行的。
果然，第二天，全軍精神抖擻，就張遼頂着兩個黑眼圈。
他一夜沒睡，都在想劉翼到底有什麼計策，可是毫無頭緒。
……
代縣城裏，同樣有一個人一夜沒睡，徐晃。
昨夜，他失魂落魄地帶着幾個殘兵敗將逃回城裏。
那時，楊奉正在和世家之人爭吵。
楊奉認為自己損兵折將，損失巨大，要求世家提高一倍的報酬。
世家則認為楊奉姍姍來遲，害得代縣遭受劉翼軍的攻擊，反倒應該減少一些報酬。
親兵來報告，徐晃回來了，楊奉大驚。
他從來就沒想過徐晃能回來，心中不僅不喜，反而有些孤疑：徐晃如何能從幾千騎兵的追擊中逃出生天？莫不是……
但是去接徐晃的時候，楊奉依舊裝作滿臉的歡喜：公明回來了，我的左膀右臂還在！
山賊們更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徐晃，他竟然帶着五十騎逼退劉翼兩千騎，此等悍勇，天下無雙。
徐晃救了眾人的命，許多原本看他不爽的小頭目也對他極為敬重。
楊奉看着這些，眉頭皺起，心中很是不悅，這徐晃的威信怕是要超過自己了。
更過分的是，那些世家家主對徐晃更是喜歡，和他稱兄道弟，極為親密。
要知道，他們對楊奉從來沒有好臉色的。
這其實也正常，徐晃畢竟做過河東郡的小吏，世家之中也多有為官之人，可以說有相似之處。
徐晃又有真本事，有勇有謀，世家如今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武人。
至於楊奉，一個賤民出身的山賊，世家打心底里瞧不上。
看着眾人圍擁徐晃，楊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其實，徐晃也不開心，想盡辦法辭退眾人，趕回了自己的住處。
幾個親兵早已等待在這裏，這都是從河東郡就跟隨徐晃的部下，徐晃遭受上官陷害，也是這幾人救了徐晃出來，投奔太行山賊。
“不管用什麼辦法，幫我調查一下劉翼！”
徐晃命令道。
幾個親兵領命而去，半個時辰后就回來了。
劉翼的事情其實不用查，雁門人哪個不知？
“劉翼十六歲，父母死於胡人夜襲，有兄長劉希相依為命。
兩個孩子在邊塞孤苦無依，誰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後來他們深入草原，專門刺殺胡人，博得江湖名號白狼、白熊，胡人孩子聞名止啼。
今年，雁門大亂，劉翼收容難民，招募兵勇，數次擊敗匈奴人。
恰逢匈奴、鮮卑、羌人聯合起十萬大軍入侵，劉翼半步不退，巧用時間差，逐各擊破。以一萬打敗十萬，乃是經典的以少勝多之戰。
此功傳至洛陽，陛下大喜，特升劉翼為雁門太守，領雁門一切軍政大事。
劉翼還有一個雅號，雁門公子，雁門百姓視他如不敗戰神，百姓的保護傘，人人崇敬。
若不是我等待在山裏，消息阻塞，早就聽說。劉翼如今可是天下聞名的少年將軍，甚至有人說他是冠軍候霍驃騎轉世，天賜我大漢。”
幾個士兵說完，眼中都在冒星星。當兵之人，誰不想跟隨這樣的將軍，建功立業，保家衛國。
徐晃則是靜靜坐着，一夜都未曾動過，整個人陷入了獃滯之中，猶如一座石佛。
我竟然是在和這樣一位將軍做對，該死！
不建功立業、保家衛國也就罷了，我竟然還要和那些保家衛國的將士為敵，無地自容啊！
……
天亮了，幾個親兵力勸徐晃，不如去投奔劉翼。
徐晃心動，可又不敢。
昨夜的劉翼可是說清楚了，讓自己滾，人家也許根本看不上自己。
也對，自己如今只是一個賊，誰又能看得上？
劉翼如果知道徐晃的想法，是自己的話擋住了徐晃投奔之心，不知道該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