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你心疼了嗎
阿笙坐在湯鍋前的小椅子上,雙手托腮專註的盯着面前的砂鍋,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小蒲扇一樣。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開心事,眼底含了一抹笑意,竟是格外的好看。
李嬸看到他過來,嚇了一跳,忙道:“少爺,您怎麼來了?”
“聞到魚湯的香味,過來看看,李嬸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今晚的魚湯是阿笙做的呢。”李嬸笑眯眯說著。
余笙已經站起身,乖巧的低着頭站在李嬸身後。
聽到李嬸提起她,她的頭就更低了一些,手指也緊緊攥了起來。
“阿笙這麼能幹啊。”
蕭定勛靠在門框上,黑衣長褲,俊眉修目。
他真的是個極好看的男人,余笙想,她還真是膚淺的很。
當年把他從河裏救上來,第一眼就覺得他生的好看,如今,再看到他,還是會晃神。
“阿笙又乖,又勤快,廚藝也很好,她來了這幾天,幫了我好多呢。”李嬸慈愛的說著,揉了揉余笙的發頂。
余笙似乎特別容易害羞,這一下被誇的,連耳根都紅了起來。
蕭定勛不知怎麼了,看着她害羞的樣子,也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他平日身子不好,總是精神懨懨,在家裏也不常和人說話,也不喜言笑,家裏傭人實則還是很怕他的。
“少爺您快去歇會兒,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嗯。”蕭定勛應了一聲,目光卻又忍不住去看余笙。
余笙也正好在偷看他,觸到他的目光,立時嚇的縮了縮脖子,往李嬸身後躲了躲。
蕭定勛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幾分,轉身去了客廳。
余笙這才鬆了一口氣。
很快開始準備上餐,余瀟瀟也從樓上下來了。
“定勛……你剛才去哪了?人家睡醒都沒見你……”
“去花圃了,有幾株蘭花要重新培土。”
“那麼臟,你幹嘛親自動手啊,不是有傭人嗎?”
余瀟瀟十分不解,放着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好日子不過,幹嘛去干那種臟累的活兒。
再說了,那種事兒都是低賤的傭人乾的。
蕭定勛只是淡淡笑了笑:“先吃飯吧。”
余瀟瀟挽着他手臂在餐桌邊坐下來,余笙端了魚湯出來小心放在餐桌上。
熬的雪白濃稠的魚湯香氣撲鼻,蕭定勛都覺得胃口大開。
余瀟瀟親自幫他盛湯,又使喚余笙:“阿笙給我盛一碗。”
余笙盛好了湯遞過來,余瀟瀟只做沒看到,低頭專註給蕭定勛剔着魚刺。
湯碗漸漸燙手,余笙疼的蹙眉,想要將湯碗先放在餐桌上,余瀟瀟卻極快的抬眸涼涼看了她一眼。
余笙不敢再動,死死忍着指尖傳來的刺痛。
只是十指連心,這樣滾沸剛出鍋的熱湯端在手裏,誰又能忍得住?
余笙終究還是顫.栗起來,碗裏的熱湯濺出,灑在了余瀟瀟手背上。
她立刻嬌聲呼痛,將手伸到蕭定勛面前,要他看她手背上那淡的幾乎瞧不出的紅痕:
“定勛你看啊……阿笙笨手笨腳的,燙到我了……”
蕭定勛握着她手看了一眼,又去看余笙。
余笙已經疼的受不住,眼眶有些微紅,幾根手指在碗底來回交替替換着,原本雪白的指尖已經紅了起來。
“阿笙把碗放下。”蕭定勛開了口,余笙卻看向余瀟瀟。
“阿笙你怎麼這麼笨啊,我給定勛剝魚刺,你就傻傻的端着碗不放,燙傷手了怎麼辦?”
余笙垂眸,將湯碗放了下來,輕輕攥住了手指。
蕭定勛面色依舊如常,只是叫了李嬸過來:“帶阿笙去抹點燙傷膏。”
余笙含着淚跟着李嬸走了,余瀟瀟看向蕭定勛:“定勛,我的手也燙到了。”
蕭定勛嘆了一聲,讓人取了藥膏過來,“瀟瀟,阿笙從小和你一起長大,又不能說話,已經很可憐了。”
“你心疼了是嗎?定勛……”
“阿笙是陪你一起長大的人,你來蕭家也要帶着她,說明你看重她,你看重的人,自然和旁人不一樣。”
“可我不要你對她好,阿笙也是女孩子,你不能對別的女孩子好,定勛你只能對我一個人好。”
蕭定勛不由失笑:“傻瓜,你是我未婚妻,阿笙只是一個傭人,這能一樣嗎?”
余瀟瀟不由得破涕而笑:“定勛你最好了……”
余笙怔怔站在廚房裏。
蕭定勛說,余瀟瀟是他的未婚妻,而她,只是一個傭人。
能一樣嗎?
她強忍住心底的酸楚,盯着自己燙的通紅的指尖,方才在花圃遇到他,那短暫的快樂,已然消弭的無影無蹤了。
“吃飯吧。”
“我要吃這個珍珠丸子……定勛你喂我喝湯嘛,人家手疼。”
余瀟瀟一直不停撒嬌,蕭定勛卻沒有半點不耐。
一餐飯吃完,余瀟瀟心滿意足,蕭定勛卻覺得莫名心累。
他還沒忘記他們第一次那一夜,她連疼都不敢叫出聲,只會默默掉眼淚。
那時候還以為她和阿笙一樣膽小,但現在看來,她就和他認識的那些嬌滴滴的名媛小姐一樣。
但不管怎樣,她為他做了這麼多,受了這些罪,就算她再不如他所想,他也會待她好。
“阿笙,你也吃點東西吧。”
李嬸盛了一碗湯遞給余笙,余笙吃不下,搖了搖頭。
“傻孩子,在余家也吃了不少苦吧?”李嬸有些憐惜的輕聲詢問。
余笙的眼底猝然紅了,卻還是搖了搖頭。
“明天是不是還要去學校?”李嬸摸了摸她的發頂,慈愛道:“吃點東西去休息吧,我來收拾廚房就行。”
余笙到底還是沒吃幾口,幫着李嬸收拾好了廚房,就回了儲藏室。
箱子依舊鎖的好好的。
余笙躊躇了片刻,想到宿舍里那兩個總是對她敵意滿滿的女生,覺得日記帶去宿舍也未必安全。
她嘆了一聲,將箱子拖到床底下,外面又放了幾樣雜物擋了起來。
儲藏室這麼窄小簡陋,又堆着亂七八糟的東西,余瀟瀟那樣傲慢的人,大概也不會爬到她床底下去扒她的東西吧。
再次回來余家后,她和蘇沁因着要在趙茹母女手底下討生活,因此她一向格外的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草木皆兵。
但不管怎樣,謹慎一些總是沒有壞處。
翌日,余笙回了學校。
蕭老爺子派車來接了蕭定勛去老宅談事,別墅里就只餘下了余瀟瀟一個。
她將傭人都打發了出去,這才一個人去了余笙所住的儲藏室。
枕下已經空無一物,余瀟瀟冷笑了一聲,余笙這小賤人倒是機警。
但更說明了,她那天看的東西,一定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