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無家可歸
下午五點半，是下班的時間，吳小溪卻躊躇着不知道下班后該去哪裏。四點的時候她已經打了電話給蕭旭，跟她說自己暫時先不去他別墅那邊了，蕭旭聽了並沒有相勸，只是讓她自己注意安全和飲食。
原來租的房子退掉了，蕭旭的別墅不能去。
如果是以前，她還可以去找藍惠心，可是現在藍惠心住在紀夜白那裏，她既不能去藍家，也不能去紀家。
其他朋友也都是有家有室的，誰都不方便收留她。
酒店，太貴。
天橋底，跟流浪者搶地盤，也不太適合吧。
人已經走到車站了，她還沒想好去哪兒，還好上午是蕭旭送過來的，並沒有開那台520，至少不用發愁車停去哪兒。
車站車來車往，人們上車的上車，下車的下車，腳步匆忙，一臉疲倦，卻眼神堅定。人人都有自己的方向，歸家或者繼續拼搏，誰也沒有遲疑。
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世界，吳小溪又有了那次失業時的心境，世界之在，她卻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往哪走，怎麼走。她緊緊地想要抓住的東西，最在乎的東西，隨時可能會隨風飄走。
眼裏剛剛有了些濕氣，突然，兩聲刺耳的鳴笛聲讓她從神遊中清醒過來。
“喂，發什麼愣呢，這裏我不能久停，快上來。”眼前停着一輛車，副駕的車窗搖了下來，傳出葉微素的聲音。
吳小溪一怔，腦子沒有思考太多，人已經坐進了車內。
這個時候，她需要一個人，不管什麼人和她說說話，哪怕是話不投機。
葉微素看到吳小溪坐進副駕位，有一絲驚訝，又看她一臉的失魂落魄，有點失落。
他轉動方向盤將車慢慢駛離候車站。
“看你這樣子，是因為這兩天的報紙？”葉微素開口道。
“報紙？什麼報紙？”吳小溪一愣。
“難道不是因為蕭旭和紀夢笛的緋聞？”葉微素冷笑了聲。
“緋聞？哦。”吳小溪想起來了，是有這回事來着，但她走神卻是因為鄭佩兒回來了。
“那些記者最近大概是閑了，居然花那麼多版面來報道一個非娛樂明星的緋聞。”葉微素隱隱覺得裏面有些蹊蹺，但他沒有那個善心去點破對自己毫無好處的事情，“那你打算怎麼辦？”
吳小溪這次聽出來了，他是問自己打算怎麼看這段緋聞。
“不怎麼辦，子虛烏有的事情，不去理睬自然就慢慢消淡了。”雖然看到那樣的照片和報道時心裏有些吃味，但她還不至於會相信蕭旭會真的和那個紀夢笛有什麼。
“哦？你倒是想得開，是因為對這段關係信心太大還是從不抱任何信心？”葉微素又問。
吳小溪一訝，望向了葉微素，只見他專門開車，神色自然，像是正常閑聊一般。
但不知道怎麼么，她突然覺得葉微素已經把她和蕭旭的未來看穿了，毫無希望的未來。
她想起之前，葉微素在她沒有說的情況下就知道她和蕭旭在一起，而且似乎總是懷疑她和蕭旭在一起的動機不純。
“你認識蕭旭？”
“當然，老對手了，如果說不認識那不是證明我無知么。”葉微素並不想在吳小溪面前聊起蕭旭，“對了，你要去哪兒？”
“去哪兒？”她似乎真的沒什麼地方可以去。
“你是要回家么？”她反問。
葉微素原本是去應一個朋友的約的，不過聽到吳小溪這麼問就改變主意了，“嗯，我回新樂小區。”
“那順路，我去看鄭爺爺他們。”吳小溪也是突然想到了，她只剩下鄭爺爺家可以去了，雖然是別人的房子，但那裏有父母，有樂樂，也算是她的家了。
葉微素又道：“對了，那個申請房子的事情估計下周就定了，兩房一廳，帶裝修，而且剛好我有個樣品房被人買了，那買主不喜歡樣品房的傢具，要全部換掉，你要是不挑的話，到時我讓人把樣品房的傢具搬去你申請下來的那個房子，這樣你父母就能拎包入住了。”
有傢具送就已經是幸運了，吳小溪哪裏會嫌棄，“好啊，那先謝謝你了。”
“不用謝，我正愁把那些傢具要扔去哪裏呢。”葉微素淡淡一笑。
葉微素先是把吳小溪送到了鄭爺爺的別墅前面，然後才開車往自己家去。
吳小溪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後盡量邁着輕鬆的腳步走進了鄭爺爺的院子。
“哎呀，小溪來了，咦，蕭旭怎麼沒來？”正在牆邊撥野草的鄭爺爺看到小溪忙走了過來，瞧她身後看了又看，沒發現蕭旭的影子，失望之色顯於表。
“鄭爺爺，我發現您現在喜歡蕭旭多過我了，我可妒忌了哈。”吳小溪撒嬌地拉着鄭爺爺往裏面走。
“當然不是，爺爺最喜歡的當然是小溪啦。但是蕭旭那小子會陪我一起打太極，還會逗我樂，呵呵，我這總是產生錯覺把他當成自己那個沒見過面的大孫子，所以，免不了移情了哈。”鄭爺爺嘴上這麼說著，心裏也嘆息着，要是真是他大孫子可就好啰。
吳小溪和鄭爺爺他們說最近別墅那邊裝修，所以她要過來打擾幾天，鄭爺爺幾人本來就巴不得她過來一起住，都沒有懷疑，樂樂更是高興得抱了吳小溪一個晚上，到了睡覺的時候早早地就去佔了吳小溪的半張床，說爸爸不在，剛好能摟着媽媽一起睡。
*
蕭家別墅此時卻是一個不見硝煙的戰場。
鄭佩兒將一疊相片和報紙甩到了蕭旭的書桌上。
“解釋下吧，這個吳小溪還有紀家的叫什麼夢笛的。我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還學會左擁右抱了。”鄭佩兒走到一邊的沙發坐了下來。
“沒有什麼左擁右抱，從以前到現在，我只喜歡小溪，而且只打算娶她為妻。”蕭旭放下了手裏的文件，抬頭看着自己的母親。多少年沒和母親在家裏面對面交談了，他已經快記不得上次和母親坐下來聊天是什麼時候了，雖然這一次的聊天內容也許不那麼美好，但，他卻在心底里有那麼一絲的竊喜，母親總算是因為他而坐在了他的對面。
“你還不明白么，吳小溪那種女人並不適合你。”鄭佩兒壓抑着激動，低聲喝斥。
“適合，什麼樣的女人適合，紀夢笛？我實在不相信您也會這樣，只看重背景和財富。”
“我討厭吳小溪，並不代表我看好紀夢笛，那種女人和吳小溪一樣，只不過手裏的籌碼多了一點罷了。你想跟我談真心是不是，你覺得吳小溪是死心踏地地愛你是不是，你還是先看看後面的相片吧，我想，你會發現真相根本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鄭佩兒指着剛才她甩在書桌上的那疊東西。
蕭旭低頭，上面的報紙是他和紀夢笛的不實報道，而下面的相片……
他站了起來，將相片一張張翻開，相片不少，但每一張都有兩個他十分熟悉的人-吳小溪和葉微素。
有兩人身穿情侶泳衣一起打沙灘排球，有一起出入酒店，甚至從同一間房房門出來時的抓拍，還有飛機上吳小溪和葉微素並排而坐，手相互疊放在一起的鏡頭……
“別告訴我這是以前的事，我想你應該看得出來拍攝這些照片的時間，只不就在兩天前而已。”鄭佩兒發現並不能從蕭旭平淡的表情中看出什麼，有些疑惑，正常情況下，這種相片，必然會掀起一聲風浪才對。
“你派人跟蹤小溪？”蕭旭冷冷地看向鄭佩兒，“還有之前你介紹給我的什麼國內首屈一指的私人偵探，根本就是你故意誤導我，造成了我和小溪這四年的失聯，是吧。”
“哼，這就是你看完這些相片的感受？揭穿了這個女人的真面目，你居然還不知悔改，難道你還想戴着這頂綠帽子把這個女人娶進門？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鄭佩兒激動得站了起來，她實在沒想到，自己生的兒子居然是這樣的。因為一個長得好看點的女人，居然連好壞都看不清了。
“失望？對我失望不正是你所期望的么？換個角度來說，失望也不算失望了吧。”蕭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中有些傷痛。
“你……簡直不可理喻！”鄭佩兒再不說話，甩手離開，書房的門被她轉身大力地關上。
蕭旭慢慢地坐回椅子，目光卻落在了那張剛才翻開的相片上面，沙灘上，陽光中，吳小溪臉上洋溢着難得的愜意和洒脫。
他不相信吳小溪會和葉微素有什麼，但這兩天他們為什麼在一起，小溪不是和他說是去聽什麼重要的講課么？而且，他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看到吳小溪臉上出現這種愜意和洒脫的笑容了，他有些妒忌。不管葉微素和吳小溪是什麼關係，但那時那刻，他能讓吳小溪的臉上出現那樣的笑容。
他拿起手機，想打電話給吳小溪，手指卻在翻開了電話本之後又停住了，如果電話接通，他要對她說什麼，問她前兩天是不是跟葉微素在一起，是不是騙了他？如果這話一問出，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討厭了，他怎麼可以不相信小溪呢，怎麼可以問出這樣不信任的話來呢？
最終，他還是什麼也沒有做，也許明天，吳小溪就會打電話給他，告訴他前兩天與葉微素在沙灘上偶遇，然後湊合成了一隊和其他朋友一起打了場排球。
*
回到了房間的鄭佩兒剛剛關上門就接了一通電話，然後心事重重地在床上靜坐了半天。其實她這一次回國也並不全是因為蕭旭和吳小溪的事，而是連城集團出現了有史以來最棘手的問題。如果這次沒有解決好，那別說去溪地產這個子公司會破產，整個連城集團都得倒了。
她不能讓連城集團倒，她在婆婆臨終前答應過的，會照顧好蕭**，會打理好連城集團。
她又翻開手機，打開通信錄，從第一個聯繫人慢慢下滑，幾百個聯繫人，但她幾乎沒有撥出一個電話。
如果只是幾千萬甚至幾個億，那她至少能在通信錄里找到十幾個名字可以輕鬆搞定，但是現在是幾百個億，能拿出這筆錢的人有，但絕對不會白拿，代價可能是連城集團從此不能再姓蕭了，如果是這個結果，那跟宣佈破產有什麼兩樣。
但，這還不是讓她最擔心的，她最擔心的是現在還躺在病床上與死神戰鬥着的自己的丈夫。
鄭佩兒往後一倒，陷入柔軟的床褥里，一向精明的眼睛在此時呈現出疲色。
她是商界傳說中的鐵娘子，可她畢竟不是鐵打的，握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
*
第二天，吳小溪剛起床就收到了葉微素的短訊，說是剛好也要去B市，順便送她去醫院，而且還可以利用車上的時間和她談談廉租房的後續手續問題。吳小溪回復了好，走出大門的時候就看到葉微素的車已經停在了外面。
“我以為你們這些大老闆都要太陽曬屁股了才起床呢。”因為想到租房的事情快解決了，吳小溪心情大好，甚至開起了玩笑。
“怎麼？蕭旭是太陽曬屁股才起床的？”葉微素的話剛說出口就想咬了自己的舌頭，好好地，他提蕭旭做什麼。
“他才不會，他通常都起得比我早。”睡醒一覺起來，吳小溪已經暫時忘記了昨天的煩惱，聽到蕭旭兩個字，心情更好了，笑得比窗外的朝陽還要燦爛幾分。
葉微素撇嘴，女人就是健忘，昨天還因為蕭旭腳踩兩條船而失望難過呢，今天就雨過天晴了。
“對了，你說完善手續的，資料在哪兒？”吳小溪問。
葉微素歪了歪頭，“副駕前面的暗箱裏。”
吳小溪打開拿了出來，一看，是好幾份表格。
“你把上面要求填的都填好，然後晚上給我，我再帶你去挑房子。”
“還能挑？”
“我的地盤我做主，咱們也算認識了，半個朋友吧，我的朋友當然能挑。”葉微素得意地道。
“你沒違規走後門吧？”吳小溪狐疑。
“後門？”葉微素歪頭看了吳小溪一眼，有些不屑，“你是沉了魚還是落了雁了，我為什麼要為你專門開個後門。”
吳小溪被他嗆得了無語，沒開後門就沒開嘛，用得着順便損她一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