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175.玩的盡興
素正搖搖頭，轉身向著大雄寶殿走去。
這大雄寶殿距離寺門不近，是倒數第二尊大殿，現在還沒有火勢燒到這邊。
素正從身邊撿過一支燃燒着的木塊。
有些燙手。
素正走到大雄寶殿之中，看着那慈祥的佛像，唏噓道：“既然不能保全廣元，，那麼也不要讓我親眼目睹他的毀滅才是，我就先去了。”
他將寶殿中的帷幔木桌堆在木胎佛像面前，用燃燒着的木塊點燃。
素正找了一個蒲團，正對着門口。
他雙手合十，低頭道：“阿彌陀佛，老僧這幾十年來，一直都擔心我廣元會有血光之災，提心弔膽了好多年，沒想到應在了今日。今日大火一起，不知為何，老僧心中忽然輕鬆起來。”
他緩緩矮身，盤膝結印，笑道：“祖宗幾百年的家業，就此毀於一旦！”
“可嘆可嘆。”
寺門狹窄，數萬軍士也就進來幾百，此時隨着蘇夜亦步亦趨又被趕了出去。
這時候蘇夜聽到了有人驚呼，他們驚訝的看着蘇夜身後。
蘇夜回頭，看到了最高處熊熊燃燒的大雄寶殿，蘇夜笑道，“這老和尚，真是貪。”
“這傢伙是人是鬼？”
“給我抓住這個惡和尚！生死不論！”
那官員只是聽說過這世上仍舊有武林的高手，但是他久經戰陣，什麼時候見過這等人物，一人可抵萬軍。
這一會，死在蘇夜手中的軍士已經有上百之數。
這人的力氣直似無窮無盡，數百斤重的棍子揮動如風，毫無半點費力的樣子，似乎手裏拿着的只是一根稻草一般。
棍影閃動，血花迸濺，片刻間，蘇夜身前屍堆如山，現場兵士再想對蘇夜出手，只能踏着這些屍體才能夠得着蘇夜。
倒是蘇夜，一步邁出了這屍體圍成的小山。
這呆在那官員身邊的兩個和尚終於忍不住了。
“放肆！虧你還是佛教信徒，竟然如此大肆屠戮無辜，簡直是侮辱了這佛門清凈之地！”
這兩個和尚，一個滿臉橫肉，氣勢威武好似殺豬匠，另一個也是。
按照傳統，修道厲害的，叫真人道主，修佛厲害的，叫羅漢法王。
這兩位，就是北蠻通合寺的兩位法王。
“本座郝沁。”
“本座焦田。”
聽到這大胖和尚做自我介紹，旁的兵士也都聽說過這兩位的名號。
因為沒有見過真人，所以之前一直對這兩個大和尚的身份有所猜測，沒想到竟然是高僧法王。
因為被大肆虐殺而顯得低沉的士氣也有些好轉。
“是國師大人的侍從！國師大人身邊可都是法王一般的人物。這兩尊一定就是法王大人了！”
稱呼有些不倫不類，但是很厲害。
蘇夜將沾滿鮮血肉末的棍子抗在肩膀上，因為留在身前一部分的棍子短，所以蘇夜身後的一段就自然的落到地上，鮮血在棍子下面匯成一道溪流，留到地上形成了一小灘紅色。
顯然不是蘇夜的血。
血腥氣撲面而來，有些軍士忍不住乾嘔起來，擁擠着後面的人一步步的後退。
“你們現在知道了佛門是清凈之地，剛才闖進來殺人放火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來講，現在我打出來了又對你們殺人放火，你們倒是不樂意了，我剛才與素正禪師講眾生平等，你看，這就是不平等。”
“你們還自稱法王，剛才老和尚還講過，說眾生平等，就平等在這個法上，什麼相又是什麼道理。真是難懂，還是殺人好懂。你們無法理解我說的，那我殺掉你們，就會有人願意理解我說的。”
說道這裏，蘇夜忍不住擊節而嘆，因為一隻手還扛着大棒子，所以無法做到做合格動作，只能將左手拍到了右手的手背上，發出啪的一聲，“是了，我又有道理了，這不就很不平等嗎，我把人給殺了，他無論是法還是相都沒有了，老和尚，我又有話說的。”
“你們可是要快一點，等把你們都殺了，我才能好好的和素正論道論道。”
名叫焦田的大和尚面色一冷，喝到：“放肆！”
蘇夜說：“我看你才是放肆，識相的就趕緊自己抹掉脖子，省的本少費一番手腳，本少還要與老和尚好好的論一論！”
蘇夜感覺到了。
修真之人都有對於莫名信息的感知，譬如這小千界，譬如那脫離空間的小世界，譬如種種。
所以蘇夜從莫名之處感知到，這小千皆中有自己化神的機緣。
機緣在這個老和尚身上，是機緣，也是因果。
即使蘇夜一向沉得住氣，這個時候也收起了一些玩耍的心思。
但是對於焦田法王來講，在北蠻他是數人之下萬人之上，每天見到的人大部分都要對自己和顏悅色。
一個高來高去飛檐走壁的人，殺自己如宰雞殺豬一般輕易，如果不是必然，還是小心一點。
得罪了這些高人，晚上睡之前還要擔心一番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因為北方常年征戰四方。
是以北蠻的武林較之南面這些宣揚出世的武林要活躍的多。
武林高手的地位也要強一些。
焦田心高氣傲，怎麼受得了蘇夜這番嘲諷，說的好像你揮手之間就能拿了本座的性命一般。
小兒猖狂。
焦田對着身邊的郝沁說道：‘你不要出手，某家要一個人打的黃口小兒滿地找牙，讓他知道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郝鈊是從青雲門主哪裏了解過蘇夜的身手的，但是畢竟是耳聽為虛，現在鋪一見面也不知道蘇夜到底是多麼能打。
要說以一敵百，殺戮普通軍士，這種小場面兩個和尚和青雲門主都能做到。
這蘇夜殺了已經有數百人，想必也應當是力竭。
況且就算是焦田一時大意身死當場，有自己和青雲門主這兩個一流高手，應當也能擋得住局面。
而且死一個法王也能讓上面知道這次任務到底是多麼兇險，功勞還大一點。
所以郝鈊低聲道了一句：“要小心，這個南蠻很強。”
然後往後退了幾步，身邊的軍士跟着後退。
廣元的山路不算寬闊，但也算不上狹窄，平日裏的香客遊人絡繹不絕，這山路修的也算平穩。
廣元山的山勢也不算險峻，這數萬人在山腳呆了一些，剩下的人密密麻麻的站在了山路上和寺外較為平穩的地方。
這大和尚連着兵士一退，還讓蘇夜感覺到了決鬥的氣氛。
只是看客們似乎情志並不高漲。
蘇夜伸手將肩膀上的大棍仍在地上，發出碰的一聲悶響。
“我看你也沒有兵器，我也就不用，不然你們還要叫囂我自己一直在說的眾生平等是一句空話。”
本來就是屁話，蘇夜這竟然是要將他當成了口頭禪。
大胖和尚咧嘴笑了起來，配上滿面的橫肉實際上並不好看。
“你這小兒倒是伶牙俐齒，等一會本座將你滿口的牙齒盡結打碎之後，看你還能不能說出這麼多腐臭之言！”
還用手在鼻子便忽閃忽閃，“迂腐惡臭，迂腐惡臭，臭不可聞，臭不可聞！”
話音未落，就從身後腰際掏出兩枚圓盤，這圓盤后中有隱藏着的機括，胖和尚在其中心一抓一扣，一道道鋒利的鐵刺就竄了出來，繞着圓盤一圈一圈。
本來是手掌大小的銅盤，在鐵刺竄出來饒了兩圈之後之後形成了一個不小的圓形盾牌，盾牌的邊緣長滿了倒刺。
這焦田雙腳猛踏地面，身體騰空，兩雙臂膀揮舞好似空中鷹皋，伴隨着陣陣惡風就撲向了蘇夜。
蘇夜眼前一亮，“肆李！金輪法王！”
隨後身子一個後仰，避過了焦田法王的飛撲，又抬起右腿，兩腿分開好似脫臼折骨，這一腳直接踹到了焦田法王的腳心，使得焦田法王空中重心失衡。
蘇夜搖搖頭，轉過頭去看墜機在地一個翻滾卸掉力氣的法王，道：“如果你就這點東西的話，還是不要騰空才是，不然就和露出肚皮的大蟲一般脆弱，不要把脖子伸到我的刀下啊，尤其是你剛才叫囂的如此剛硬。”
金輪法王冷笑一聲，雙手一擺，兩手間的輪盤旋轉起來向著蘇夜飛來，蘇夜以為他能有什麼奇招，見到只是簡單的飛盤子，不由得更加失望。
兩道飛盤子遮蔽了蘇夜的視線，因為這盤子還不好觸碰，蘇夜雖然刀槍不入，但也怕疼，自然就沒有硬接的道理。
這失去了控制的費盤子也很好躲過，蘇夜一個左扭右扭也就奪了過去，沒想到盤子過後，那本來倒在地上的法王卻出現在了蘇夜面前。
面目猙獰，這手中虛掐，眼看就要恰到了蘇夜的脖頸。
這時候正是蘇夜舊力已結新力未生之時，一般人也就被金輪法王一番突襲卡住了脖頸。
但是蘇夜偏不，蘇夜就這麼突兀的橫移三寸，避開了金輪，不對，是焦田法王的突襲。
然後還能一腳高高抬起，在金輪法王撲了個空的時候一腳論道了法王的後腦殼。
碰。啪。
法王被蘇夜一腳下劈給砸進了地面，聽聲音是活不成了。
畢竟這個世界可是沒有靈氣的世界。
這時候蘇夜再看，那官員早就走的無影蹤了。
那青雲門主倒是依舊在，但是卻對着蘇夜一拱手，就化作一道虛影離開了現場。
另外一個大和尚也不見了蹤影。
在下面的主道上的人群中，官員抓住身邊的人的衣領，“火炮呢！火炮呢！給我開炮！我不姓他能抗住火炮之威！”
那隨從可憐兮兮的說：“大人，我們將火炮領進了寺內，現在還在那些屍體堆裏面呢......”
那官員憤怒的給了隨從一巴掌：“誰讓你們亂動火炮的！廢物！都是廢物！”
在軍陣中拼殺到現在的這個地位，拼殺不是關鍵，關鍵的還是做官的手段。
從官員這方面來看，這一次應該是要載了，回去少不得要被問責。
於是官員越發的急躁，問道身邊的胖和尚，“郝鈊大師，您與青雲門主合力也不能制服此獠嗎？就看他如此大肆屠戮我大源軍士嗎？”
那胖和尚說：“沒有人可是萬人敵，只要是人，就有力竭之時。”
那官員聽明白了，這時候千萬不能怕，誰先轉身跑誰就要死，“上！誰殺了這個和尚我檢舉他為千戶！實封千戶！實封！”
被蘇夜一個人亂殺，對於士氣的打擊是巨大的。
如果對方是一方訓練有素的軍陣，這些久經戰場的軍士會害怕，但是不會退縮，因為能打，能贏。
但是對方只是一個人，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人，他就這麼揮舞着幾個人合力才能扛起來的巨大木棍，如同一個怪物一般不知疲倦的橫掃劈砍。
觸之即死，在神佛盛行的大源，這簡直就是湮滅長生天的永夜怪物。
軍士們可以捨生忘死的進行衝鋒，但是明知道必死，也不知道自己死後能不能勝利，不知道何處是一個盡頭。
這個怪物就沒有力竭的時候嗎。
官員的命令從後方一層一層傳遞過來，那些軍士聽到了賞賜的內容也被鼓動了一番，他們熱血的衝上去，被蘇夜打成一個不規則的人形之後倒在蘇夜腳邊。
得虧蘇夜是邊打邊走，沒有再次堵塞了交通。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夜身後出現一條屍體佈滿的道路，他的身前已經沒有人再衝上來了。
蘇夜不明所以，問道：“挺好玩的，很久沒有玩的這麼盡興了，就像小時候通了螞蟻窩一樣，你們怎麼不上了？上啊。”
“長生天在上。”
“真神。”
“真主......”
嘡啷，一個軍士喃喃的不知道什麼宗教的信仰，手中的鋼刀掉落，撲通一聲膝蓋砸到了地上。
他將頭深深的埋在身下，嘴中不知道哭嚎着那個宗教的神靈名字。
他已經不敢再向蘇夜發起攻擊，蘇夜在他眼中已經成為了某種不可戰勝的東西。
他從人已經轉變成了如同仙佛一般的符號。
這個不知疲倦的殺戮機器，哪怕是刑天轉世也不過如此了吧。
隨着這名軍士的下跪，仍舊包圍着蘇夜的軍士也都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蘇夜身後那一條屍體佈滿的路和路的盡頭燃燒着的廣元寺化作一幅永不凋零的鮮艷畫作刻印在他們的腦海。
他們無法再次升起一絲與蘇夜對抗的念頭。
那官員在大和尚身邊看着蘇夜身邊如同朝聖一般的人群氣的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