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敵意
在金昔父親的盛情挽留之下,本就漫無目的旅行的我答應暫時留在這棟房子內小住。
而他也親自領着我前往二樓的客房安頓。
在我將手輕輕放在樓梯扶手上準備跟隨他上樓的那一刻,突然間聽到樓上傳來一聲尖叫,雖然聲音維持的極為短暫,卻顯得那麼的凄厲,那種瘮人的程度就好像有人突然在耳朵旁吹嗩吶一樣,讓人從頭皮到腳底一陣發麻。
我將目光轉向了背對我位於樓梯上方的金昔父親,他在聽到聲音之後也明顯停下了腳步,整個樓道之內靜的令人難以呼吸,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問有關於這尖叫的一切。
他緩緩轉過身,依舊是面露慈祥而又憨厚的笑容,對我滿懷歉意的說道:
“不好意思,我太太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一直在家裏靜養,偶爾她的情緒會失控,剛剛沒有嚇着你吧?”
我表情略顯僵硬的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說,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去接他的話,所以只能用沉默來作極為勉強的回應。
金昔父親也沒有過多解釋有關於他妻子的事情,而是再度轉過身,領着我朝二樓走去。
在走到二樓樓梯口的那一刻,我忍不住還是斜頭向右上方三樓樓梯扶手的方向仰視而去,憑藉著靈敏的聽覺,我十分確定方才那聲音,是從三樓傳來的...
三樓的光線並不強,看起來很幽暗,就好像那看不到底的深淵一樣。
在將目光移回來的過程之中,我無意間發現發現二樓右手邊第二間房的門是微微敞開着的,而從那縫隙之中,方才在二樓和我照面的金昔表哥,目光緊緊釘在了我的身上,雖然他意識到我發現之後就緩緩將門關上了,而房門也自然而然的阻隔了我們二人的視線。
但方才他凝視着我的目光,卻令我感到格外的不自在。
傍晚六點左右,正在房間裏隨手用鉛筆在摺疊板上畫著什麼的我,聽到了房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我放下了手中的畫板走到房間門口將門打開。
站外門外的人,正是不久前對我投射出不是很友善目光的金昔表哥:人九。
他冷冷的瞥了一眼我之後,轉而用同樣冰冷的口吻對我說道:
“姑父讓我通知你,下樓吃飯了...”
“哦,謝...”
還沒有等我禮貌性的向他道謝,人九便直接轉身離開了。
稍微收拾一番之後,我走出了房門沿着樓梯扶手來到一樓餐廳。等我下來的時候,金昔的父親、舅舅以及表哥人九都已經坐在狹長的飯桌之上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名年齡與金昔父親相仿的中年婦女,就坐在金昔父親的身旁。
她並沒有抬頭正眼看我,而是低頭用湯匙在碗裏均勻的來回攪拌着,毛躁而又微卷的頭髮遮住了她鼻尖以上的部分。
我直覺上推斷,這可能就是金昔的母親。
“快坐吧...”
金昔的父親伸手朝着人九對面的空餘座位,對我說道。
“麻煩你們了...”
我禮貌性的沖他點了點頭后,坐在了他所指定的位置之上,隨後金昔的父親對我再度表示感謝之意:
“我聽金昔說了,你們是在船上認識的,她懷着身孕有很多的不方便,一路上多虧有夏先生你照應,想必你們這一路上一定很勞累了,這裏也沒有什麼好招待的,希望你不要嫌棄。”
看着滿桌平常老百姓都無法去想像的山珍海味,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金昔家族的富有。
對我來說唯一比較熟悉的金昔並沒有出現在飯桌之上,金昔的父親似乎也察覺到了我似乎想要詢問金昔的事情,於是便主動開口解釋道:
“金昔比較勞累,在房間裏休息,所以晚飯就不下來和我們一起吃了。”
我也不便過分去問有關於金昔家裏的事情,只好低頭吃自己的東西。
而整個飯桌之上也不曾有任何的交談,唯一能夠發出聲音的,只有那些餐具碰觸摩擦所發出的清脆瓷器聲,還有那各自節奏不一的咀嚼聲...
此時,我開始有些後悔來到這棟房子裏了。
回到房間后,我關上門靜靜的躺在床上,看着線條紛亂而又奢華的天花板。
由於交談和接觸的機會實在太少,我實在搞不懂這一家到底是怎麼回事,似乎除了金系的父親和舅舅之外,沒有一個看起來是正常的...
我在心裏暗暗決定,等都天亮之後我就離開這裏,和本就不該有所交集的這家人徹底切斷所有的關聯,重新回到我那漫無目的的旅程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過了很久,因為在客輪上那無時不刻的搖晃,使我對平穩的睡眠有了久違的依賴感,躺在床上的我不知不覺開始有了睡意,意識也開始漸漸麻醉了,可就在我即將要徹底進入睡眠之際,房門再度傳來手指關節敲擊的聲音。
我從床上起身,走到門邊扭動着門把手將其拉開。
站在門外的人,依舊是不久前喚我下樓吃飯的人九。
“我可以進去嗎?”
令我感到驚訝的是,我在心底里認為對我有排斥感,甚至可以說是敵意的人,居然會主動來找我,並且還要進入我的房間。
沒有理由阻止他的我,微微側身讓開了道路,而人九則面色凝重的走了進來。
我將門關上的同時,也開口詢問他的來意:
“有什麼事嗎?”
人九走到窗邊,背對着我凝視着窗外漫無邊際的黑暗夜色,張口發出了極為低沉的聲音:
“你為什麼要送她回來?”
這個問題可以與初次見面時他對我發出的質問相呼應,而我似乎也終於抵擋不住心中的疑惑,反口問道:
“我在船上看着她一個人,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是不亦遠行的,更何況還要坐船,她是發生了什麼事嗎?你們...為什麼不阻攔她做這種危險的事情呢?”
面對我的提問,人九並沒有立刻作聲給予任何回應,而是從口袋中掏出了煙盒,抽取了其中一支叼在了雙唇之間,在打火機發出清脆的聲響之後,一束清幽的火焰點燃了煙頭。
此時我房間是開了燈的,但比起頂上那裝飾華麗的水晶吊燈,人九那燃起煙頭所發出了一點紅光,反而更加引起人注意。
他的雙唇微抿,在發出深沉鼻息的同時,兩道煙霧也自然而然的從鼻孔之中噴湧出來,還沒有等香煙抽到一半,他便將煙蒂隨手扔在了地板之上,用腳將其捻滅。
而我在這段時間內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答覆。
他轉過身來開始正視我,隱藏在濃密順直劉海之中的雙眸,令我感到有些不安和忐忑:
“看樣子金昔她什麼都沒有和你說,那我就放心了。如果她當初肯聽我的話,事情可能就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我沒有聽懂人九的話,而他也沒有進一步要和我討論的意思,而是直接從我的身旁走過,在伸手去拉門把手的時候,他的動作突然停止了,背對着我的他微微側過臉對我說道:
“我建議你儘快離開這裏,就當從來沒有和金昔認識過。她不是你能夠碰觸的存在,同樣的事情,我不想再發生一次...”
原本內心就是如此打算的我,卻因為人就得這番話而開始動搖了,不知為什麼我內心有股想要進一步了解金昔的衝動,但與之相比,我更加在意的,是人九方才對我說的另一個細節,所謂“同樣的事情”,到底指的是什麼...
就在這時,三樓傳來了很響的聲響,好像是什麼東西被推倒了。
若是僅僅如此的話,我還不至於大驚小怪,可是很快便傳來了一個女人凄厲的嘶叫聲。
人九的反應明顯比我快許久,還沒等我看清他臉上浮現出的驚愕神情,他就把腿朝着樓梯口沖了過去,而不明就裏的我也本能的跟了上去。
聲音是從三樓走廊右手邊房間內傳來了,屋內滿溢出來的燈光提醒我們門是敞開的。
等我們快步趕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屋內的景象順便讓我驚呆了:
屋內亂作一團,書籍、裝飾品、椅子橫七豎八的癱倒在地,更令我難以置信的是,金昔就這樣靠在床頭斗櫃的門板之上,表情非常痛苦。
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右手在木地板上抓着。
而令她如此痛苦的原因,就是有一雙手正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呼吸。
那雙手的主人,居然是她的母親...
她好像真的發了瘋,萬分猙獰的表情已經顯而易見的失去了理智。
人九雖然看到這一幕也很震驚,但目光在他臉上無意間瞟過的我,卻感覺他對眼前情景的震撼程度,遠遠比不上我。
再度比我率先做出反應的他,一個叫箭步衝到了她們二人的面前,試圖將金昔的母親拉開,可往往發了瘋的人力氣是很難估計的,儘管人九這樣的七尺男人也很難將她拉開。
我見狀連忙上前幫忙,用儘力氣才將她緊緊掐住金昔脖子的雙手拽開,在期間完全發了瘋的她還咬住了我的手背,不過此時的我顧不了那麼多。
沒有了雙手與金昔的連接,人九終於將金昔的母親連拉帶拽的拖到了安全的距離。
逃過一劫的金昔幾乎已經翻起了白眼,脫離生命危險的她就這麼坐在原地粗聲喘着氣,若是我和人九再晚來一步的話,可能就來不及了,而我這個時候也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右手傳來了灼熱的疼痛感,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我的手早就已經被鮮血所染紅了...
聞聲趕來的金昔父親和舅舅,看到已經狼藉一片的房間,又看了看驚魂未定的我。
這時人九已經回到了金昔的身邊,伸手輕輕按住了她的雙臂來安撫她的情緒:
“別怕,已經沒事了...”
儘管人九這樣如人之常情般的安撫金昔,可是不知為什麼,我從金昔的雙眸之中,完全看不到任何的恐懼,似乎剛剛即將踏入鬼門關的人,並不是她...
金昔的舅舅見狀趕忙上前攙扶起金昔的母親,而金昔的母親似乎情緒也漸漸穩定了下來,不再像之前那般瘋狂了,但是全身卻在不斷的抽搐。
我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僅僅以精神問題來解釋的話,那未免太荒誕了,哪有人會想要掐死自己的親生女兒的。
更不用說她的腹中,還懷有即將要誕生的新生命...
為了不讓我這個外人進一步看到所謂的“家醜”,金昔的舅舅扶着金昔的母親離開了房間,而金昔的父親則面無表情的站在我的身後。
眼下最為尷尬的人就屬我了,相比這尷尬我完全顧不得仍在流血的右手。
金昔的父親看了看坐在地上已經脫離危險卻依舊面無表情的金昔,轉而將手輕輕放在了我的肩膀之上,滿懷歉意的說道:
“真抱歉,因為我們家內部的問題把你也給卷進來了,你的手...”
我看了一眼右手之後搖頭道:
“沒什麼,只是皮外傷而已。”
重新回到房間的我,仍舊沒有從方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中反應過來。
回想起金昔母親掐住金昔脖子的那種眼神,簡直令人不寒而慄...
我躺在床上久久沒有入睡,我想這棟房子內沒有睡着的,絕對不止我一個。
到了後半夜,仍舊處於清醒狀態的我因為嗓子的干癢而產生了想要喝水的衝動,但是我的房間裏是沒有熱水瓶的,所以我只能打開門下樓去找水喝。
剛剛走出房門來到樓梯口的我,抬頭看了看三樓方向,我有點擔心方才遭遇到來自於親生母親生命威脅的金昔。
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我還是輕手輕腳的上了樓梯。
我將腳步聲控制得真的很輕,即使是在已經徹底恢復平靜的樓道內,也根本聽不到聲響。
我感覺自己有點像做賊。
來到金昔的房間門口后,我伸手想要敲門,可是一想到都這麼晚了,我敲門肯定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更何況我和金昔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認識還不到三天,還沒有到深夜前來探望的程度。
想到這裏,我緩緩放下了自己舉起的右手,決定還是離開。
可就在我即將轉身的同時,房門卻被拉開了。
房門敞開了大約三十五度左右的空間,將門打開的金昔與我近距離不到五十公分,當我們看到彼此的時候都感動突然和尷尬。
我低頭看到了金昔手中拎着一個不大的醫藥箱,而她也幾乎與此同時看到了我血痕猶在的右手。
“這麼晚了還沒睡?”
金昔主動開口和我說話,雖然面色看起來仍舊有些憔悴,不過情緒上卻似乎並沒有受到方才那場突變的太大影響。
我點了點頭,十分誠實的回答道:
“我來看看你還有沒有事,又怕吵着你休息,所以正打算離開...”
聽到我這麼說,金昔似笑非笑的低下頭,抬起了我那受傷的右手:
“這麼巧?我們的目的原來是一致的,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不過看起來你倒像是有事的模樣...”
從金昔的反應來看,好像她對這樣類似的事情早就見怪不怪了。
說罷,她微微將門全面拉開,然後轉身直接走回屋內:
“這樣也好,省得我還要挺着個肚子下樓梯了,你進來吧,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我本想說沒有關係,這又不是動物咬的,難不成還要打狂犬疫苗嗎?可是一想到這麼說未免對金昔的母親太不尊敬了,所以只好將這些話又咽了回去。
已經將藥箱放在桌子上並打開蓋子的金昔,見我還站在門口,便低頭看了看藥箱對我示意進來,而腳步略顯木訥的我邁着同樣木訥的步伐走進了房間內。
我本想順手將門關上,可是一想到孤男寡女的不太好,於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金昔似乎是察覺到了我內心的顧慮,她直接走到了房門口將門輕輕的關上了,然後指了指自己隆起的腹部對我說道:
“就算是我們真的想要幹些什麼事,她想必也是不會答應的...”
她主動將我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反倒讓我有些尷尬,而金昔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進一步延展敘述,她讓我坐下后,自己動作極為熟練的從藥箱內取出了碘伏瓶和棉花,用鑷子夾出了一小團潔白的棉花,然後擰開了碘伏瓶的蓋子,將棉花從瓶口伸了進去。
當棉球從碘伏瓶內被夾出的時候,它早已不再潔白無瑕,而是被紫黑色的液體所徹底染透,就好像蒙塵的心靈一樣。
在給我清理傷口的同時,金昔開口就方才的事情向我道歉:
“對不起,把你也給卷進來了。”
同樣的話我在不久前已經聽金昔的父親說過了,我也沒有絲毫責備金昔的意思:
“這也不是你能夠控制的,再說剛才你可比我要危險多了。”
擦拭完畢之後,金昔又從藥箱裏取出了醫用紗布貼,為我把傷口處理好,我見她並沒有要繼續給我回應的意思,便抬起頭環顧金昔卧室的周邊。
她的房間看起來和平常的卧室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不過總給人一種壓抑沉重的氛圍,在這裏完全看不到少女時期的痕迹。
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總是有些放心不下的我終於下定決心將內心的疑慮脫口問出:
“你母親她...”
金昔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我會問她這件事,所以就像是考試前已經得知答案的作弊學生一樣,她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的就開口回答了我:
“她變成這副樣子有半年了,醫生診斷她是精神受到很大刺激從而引發的精神失常,平常沉默寡言,不任何人交流,但是遇到能夠刺激到她的人或事時,偶爾會採取過激的行為,就如同你方才所見到的那樣...”
在金昔回答我的同時,我也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就是金昔的母親在遇到能夠刺激到她的事物時,會突然間做出過激的舉動,而在飯桌上我見到金昔母親的時候,她看起來雖然沉默寡言,卻並沒有任何出格的行為,巧合的是,這棟房子裏所有的人,除了金昔之外都在餐桌上出現了,而她對金昔做出攻擊性行為的時間,是出現在那之後。
也就是說,能夠對金昔的母親產生強烈刺激感的人,很有可能是金昔本人...
看着我在深思的模樣,已經將我傷口處理好的金昔,將我的手輕輕放回到了我的膝蓋上,隨後轉過身開始收拾藥箱:
“你就說出來吧...”
見金昔主動讓我訴出疑慮,我稍加猶豫后還是決定說出來:
“你和你母親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嗎?”
此時的金昔居然露出了一抹令人難以捉摸的短暫笑容,這笑容短暫到有些詭異,讓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而她給予我的回答,更加令我感到心驚膽跳:
“其實也沒什麼,或許是因為當初逼瘋她的人,就是我吧...”
這下子我不敢再繼續刨根問底下去了,因為我有種預感,接下來的問題很有可能會觸及到我所不應該踏足的危險領域。
而金昔似乎也沒有唯我進一步相詳細解釋的意願,她起身將醫藥箱拎了起來,而在她將醫藥箱蓋起來的那一瞬間,我無意間發現箱子內有一個玻璃制的酒精瓶。
或許是本能上想要將方才對話的氣氛緩和,我將話題轉向了酒精瓶問道:
“酒精燈要用來做什麼?”
金昔低頭看了看酒精燈,隨即笑道:
“可以用來放火...”
這句話說得我再度心頭一驚,不過隨即金昔就笑着否認了自己方才的答案:
“是用來消毒的...”
在鬆了一口氣之餘,我看了看書桌上擺放着的時鐘發現已經十二點半了,這對於一個孕婦來說早已經過了應該睡眠的合理時間,我站起身對金昔說道:
“謝謝你,那我先回房了,你早點休息。”
在我剛剛起身之際,把藥箱蓋關上的金昔,輕輕將手覆在了藥箱之上:
“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是應該到處旅行散心的,既然如此就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裏了,明天一早趕緊離開吧...”
我料想到了金昔可能會對我下逐客令,不過親耳聽她說出來還是略感突然。
正當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的時候,我無意間瞥見了書桌上擺放着一座水晶制的菱形獎狀杯,上面用燙金字刻着“縣羽毛球混雙冠軍:金昔、金人九”。
因為之前金昔在為我處理傷口的時候,所坐着的位置正好擋住了這座獎盃,所以我並沒有看到。但更令我感到在意的是上面的名字,因為根據我所了解到的情況,人九是金昔的表哥,也就是她舅舅的兒子,那麼他和金昔的姓怎麼會是一樣的呢?
這個問題我不方便問,只好將其埋在心裏。
不過我還是將金昔的忠告聽了進去,第二天一早,我向金昔的父親以及舅舅辭行后,便拎着自己的行李離開前往鎮裏找旅館投宿。
因為金昔家的位置在遠離城鎮的郊區,所以還是向之前一樣,由金昔的舅舅送我去。
本來我是想要和金昔也道聲別的,但是金昔的父親告訴我金昔還在熟睡之中,所以我也不便再去打擾。
就這樣,我坐上了金昔舅舅的黑色桑塔納,車子發動后散發出濃烈的汽油味,我隔着車窗回頭看了一眼房子的三樓,結果發現金昔就站在窗戶邊俯視着我。
什麼表情也沒有,就好像是被放在服裝店玻璃櫥窗內的人體模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