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閻王爺11
葉笑薇道：“啊，是了，既然你會武功，料想碰到過覬覦寶劍之人，你……你難道把那些人都給殺了？”
這老者怒道：“不殺作甚？他們不死，我一家子還有得活么？”突然縱身攻出，勁風呼呼，兩掌連環，猛擊蕭毅胸部。
蕭毅冷冷瞧着，站立不動。這老者雙掌堪堪攻到他胸前寸許，忽然收回招式，喝道：“你怎麼不躲避、不還手？當我不敢殺人嗎？”
蕭毅道：“你掌力不弱，出招收放自如，算得上一流功夫，但要殺我，卻還遠遠不能。”右手伸出，不快不慢，抓向對方脖子。
這老者冷笑一聲，晃身側進，左掌橫拍，右掌疾推，攻守兼備，招數迅猛。豈料左掌拍空，同時右腕一緊，只覺右臂連帶半邊身子霎時麻木，渾身脫力，即將癱軟跪倒，對方卻鬆開了手，登時恢復力氣，兩膝一挺站起。
蕭毅道：“好自為之，告辭。”轉身大步而出。葉笑薇跟隨離開。
這老者驀地仰頭大笑幾聲，突然嚎啕大哭，叫道：“師哥，師哥！你英靈佑護，兄弟苦苦等待十三年，今天終於等到了一位蓋世大英雄！”奔出下拜，叩首道：“羅雀門魯陽，拜見大英雄！”
蕭毅一怔，立刻扶起，道：“不敢當，齊魯雙劍吳前輩、魯前輩創立羅雀門時，在下還是個小孩子。魯前輩，恕蕭毅眼拙，失敬得罪，多多包涵。”
魯陽渾身一震，動容道：“啊，你……你是屠龍手蕭毅？怪不得，怪不得！”
葉笑薇訝道：“聽我爹說，羅雀門當年風雲一時，雖然只有幾十人，但一個個都是成名俠士，剷除姦邪無數，武林聲威僅次丐幫。然而奇怪之極，貴派竟然給人一夜間滅了，當時震動江湖，十大門派追查這件血案，均無結果，最後不了了之。魯前輩，想不到你竟然還……還好端端的健在，那時候怎麼不站出來指認兇手啊？”
魯陽道：“一言難盡。這位姑娘，不知令尊是哪一位高人啊？”
蕭毅道：“這位是葉姑娘，她父親是茅山派名宿、聽琴居士葉菊隱，想必魯前輩有所耳聞。”
魯陽點點頭，道：“茅山派四大高手之一，在下久聞了。蕭大俠，葉姑娘，請回堂上稍坐，老朽從頭說起。”
三人回到堂上落座。
魯陽神情悲憤，道：“有道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羅雀門落到這步凄慘境地，禍端就源自這把龍湫劍。
此劍相傳出自古時候的鑄劍名師歐冶子之手，我師哥吳楚齊高祖那一輩，機緣巧合，意外得到此劍，遂成家傳寶物，絕不對外示人。一百多年來，江湖中人莫說見過，恐怕連‘龍湫劍’三個字，都沒有聽說過。
然而十八年前，不知怎地，有人竟知曉吳家秘藏此劍，於是帶了五十兩黃金，一天夜裏找上羅雀山莊，硬要吳師哥割愛轉讓，自然遭到拒絕。來人惱羞成怒，當場逞凶。
這惡賊武功厲害至極，吳師哥身為門主，武功為眾兄弟之冠，我嫂子也是身手不弱，但卻數招之下，夫婦倆即受重傷。
眾兄弟立刻一涌而上，掩護我們背負吳師哥夫婦，和侄兒從庄內暗道逃走。眾兄弟一夜間死了，我們苟活了下來，隱姓埋名至今。
葉姑娘，我們不出來指認兇手，並非僅僅出於恐懼，而是無論如何都要保全此劍，否則眾兄弟可就是白白喪命了。再則，敵人武功太高，不能輕易連累旁人，我羅雀門的大仇，若無蕭大俠、高大俠這等蓋世大英雄鼎力相助，這輩子決然是雪恨無望。”
葉笑薇道：“那兇手究竟是誰？如此兇殘，莫非是大惡人沙萬重？”
魯陽咬牙切齒，道：“搜魂手沙萬重武功固然極高，但那惡賊更加厲害得多，武功絕不在惡道賈不庸之下，乃是東海落日島的島主殷黑衣！”
蕭毅道：“落日島主殷黑衣？沒聽說過。此人如此武功，行事這等兇殘，同賈不庸、沙萬重師徒如出一轍，江湖上竟然向無傳聞，足見是個陰險之徒。”
魯陽道：“當日那一戰，吳師哥夫婦倆經脈均受重傷，雖然保住性命，但武功卻被毀了，兩人身體羸弱不堪，沒幾年便相繼去世了。吳師哥遺言說，如果有人武功匹敵殷黑衣，肯為羅雀門復仇，不論他是否願為本幫門主，都是龍湫劍的新主人，我和六位兄弟俱聽號令，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蕭大俠，不知尊意如何？”說罷，神情激動，目光熱切，極盼蕭毅千金一諾，挺身而出。
蕭毅避而不答，道：“東海茫茫，可知落日島的確切方位么？”
魯陽道：“這些年來，我們一直打探，居然沒人知曉。不過，也非一無所得。去年在遼東地界，不知起因何事，關外白虎堂堂主牟承翟同搜魂手沙萬重激斗一場，勢均力敵。當時，薛兄弟幾個人藏身樹叢里，聽到他們打鬥中對罵，這才知道，牟承翟竟然是殷黑衣的大弟子。”
葉笑薇道：“魯前輩，這可是大有所得啊。只要制服牟承翟，還愁查問不到落日島方位么？”
蕭毅道：“在下還有事要辦，魯前輩，告辭了。”起身拱拱手，大步而出。
魯陽站起還禮，神情失望之極，瞧着蕭毅背影，長長嘆氣。
葉笑薇離座，說道：“魯前輩，蕭大哥的確顧不過來，他眼下正在辦一件極要緊的事，你不妨耐心等等吧。”
魯陽道：“唉，老朽唐突，不該強人所難。”送到鋪子外。
葉笑薇和蕭毅牽馬并行，道：“蕭大哥，我們再去別處看看，偌大京師，豈能僅有這麼一把寶劍？”話雖如此，其實她也曉得，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寶劍？唯不死心，還想碰碰運氣罷了。蕭毅和高獨樂武功相若，決戰之時，誰的兵器略強，無疑是多了一分勝算。
蕭毅道：“先到東市找客棧落腳。放心吧，就算拿一把尋常鐵劍，我也未必會輸給他。”
葉笑薇道：“可惜我的無影之毒，又碰上一個練就護體真氣之人。無極前輩和遼東鶴左前輩，昔日名列天下十大高人，那是何等武功，能夠暗算他們的兇手，數來數去，的確也只有賈不庸、高獨樂可疑了……啊，不對！”突然站住，瞧向蕭毅。
蕭毅同時停步，側臉看她，四目相對，都知是想到同一個人，說道：“落日島主殷黑衣，絕非等閑之輩，也脫不了嫌疑。”
葉笑薇道：“嗯，今晚這一戰，你還打么？”
蕭毅道：“當面質問，弄個明白再說。”目光一瞥，看到一名五旬漢子和一個西域胡人走進前面一家酒肆，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葉笑薇道：“蕭大哥，你看到熟人了？”
蕭毅道：“剛剛走進福來酒樓的那個胡人，甚不簡單，我看武功不在跟他同行的三河劍客成泰笙之下。據我所知，西域胡人裏頭，能有如此身手，也就兩個人，除了搜魂手沙萬重，就是摩尼教法王卞杏元。”
葉笑薇道：“摩尼教這半年聲勢鼎盛，吞併擴張極快，可謂風頭十足，江湖中人畏懼不已，背地裏都呼為魔教。成泰笙頗有俠名，聽說向來獨來獨往，誰知竟也不能免俗，去和摩尼教高手結交了。”
蕭毅微微搖頭，道：“成泰笙絕非趨炎附勢之徒，該當是有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