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任務
也許是巧合,也許根本不是,但說到底這件事根本就沒有什麼意思,無聊的緊。
柳山人前腳剛死,他們後腳就走了進來。
五個身着青衣,風采卓絕的年輕人。
不像是華哥兒的來歷不明,這五個人,從頭到腳,無論是身上的打扮,還是那股由骨子裏透出來的漠然氣質,都十分直白的在告訴着別人,他們是齊天宗的弟子。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他們直直的走了進來,一雙眼睛看着前方,卻又彷彿誰都沒有看,彷彿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值得被他們放在眼裏。
直到坐下,柳正則才開始說話,所吐之言也並不如想像中金石般擲地有聲,只是在點菜,幾個不算寒酸,也絕花費不了幾兩銀子的普通菜式。
不多會兒,客棧里恢復如常。
如往常一般的死寂和詭異。
楚寒沒說話,他在喝酒,低着頭喝酒,一杯接一杯,只不過手中竹葉青卻並不像往常一樣甘美,反而如毒藥一般苦澀。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在喝。
楚寒沒有抬頭,即便不抬頭,他也知道,王二狗的臉色此時一定無比的難看,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王二狗臉色發白,額頭上有冷汗流下。
他並不是害怕,只是怎麼也想不到,齊天宗的人為什麼也會出現在這裏,他們明明應該在城西另一家客棧裏面待着才對。
一雙拳頭攥的發白,面色陰沉的似乎要滴出水來,再也沒有了半分之前那種想要喝酒的心思。
夜。
已是深夜。
無憚的風呼叫着,即便是心裏有着許多事情的王二狗,此時也進入了夢鄉,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嚕。
楚寒沒有睡。
他趁着夜色,鑽出窗戶,站在三層樓高的屋脊上,迎着微寒的風,下意識的伸手扯了扯身上的大氅。
“離火一線天練到第五重竟然也會怕冷?”
話音裏帶着幾分譏誚,楚寒沒有轉頭,只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說道:“再如何高深的武功,寒風吹在身上,總也不會舒服的。”
月亮掛在冷清清的天空,白晃晃一片晶瑩。
月說的對,離火一線天練到第五重,即便不刻意運轉內力,大冬天的只穿着一件單衣,也不會讓人感到絲毫寒冷。
可他還是覺得有些冷,或許這些冷和寒風也沒多少關係。
今晚的月色很好,大地一片銀白,屋頂也一片銀白,連人的臉,若是沐浴在月光下,也會染上一股蒼白色。
看了一會兒月亮,楚寒終於轉過身,看着眼前熟悉的小姑娘,輕聲笑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好久是多久?
聶雲記得很清楚,兩人分開了足足五個月零三天,小半年的時間。
這段時間算不上長,也算不上短。
至少在她的心裏,這段時間絕對不短。
可是在楚寒心中呢?
聶雲不知道,她是個堅強的女子,心中雖也有兒女情長,但總歸不至於為情所困。只是每每無意中想到,總會有那麼絲絲傷感纏上心頭。
萬道憂思到了嘴邊,也只化為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好久不見。”
楚寒道:“這些日子,你清減了不少。”
和五個月前相比,此刻的聶雲身子更加高挑,看起來也越加的單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跑似的,但同時也多了幾分清麗出塵的氣質。
聽了這話,聶雲輕哼一聲,冷聲道:“有這心思,別忙着可憐我了,看看你自己吧,這才多長時間,就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聲音雖冷,但聽在耳朵里總覺得有幾分親昵。
楚寒乾咳了一聲,無奈之下只好轉移話題,低聲問道:“怎麼,蘇妙人最近可有什麼動作?”
話說完,楚寒就後悔了。
只因一提到蘇妙人這三個字,身前的這片空氣真正的冷了下來,過了一會兒,聶雲才沉聲說道:“楚寒,雖然你我關係不錯,但你若再對師祖不敬,我也會出手教訓教訓你的。”
教訓?
楚寒知道,親眼見識到蘇妙人的手段,聶雲絕不會再去真正的尊敬愛戴這位高高在上的祖師。
只是,她為何還要說出這樣的話?
楚寒懶得去想,但是他不得不想。因為聶雲是他的朋友,朋友遇到困難,總歸是要出手相助的。
聽了這話,楚寒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好好好,你不喜歡聽我就不說,那我能不能問一問,你們五個人,大老遠的跑來這裏做什麼?”
聶雲說道:“你也出過任務,若有不相干的同門過問你的任務,你會說嗎?”
“不會。”
當然不會,楚寒雖然對齊天宗並沒有多少歸屬感,卻也明白,遵守這些最是死板苛刻的規矩,能讓你減少太多不必要的麻煩。
他已不打算再問,但這個時候,聶雲卻又偏偏說道:“這件事你問別人,他們當然不會告訴你,不過你問的是我,我自然是要跟你說的。”
這句話曖昧而又繞口,但是聶雲說的時候,卻偏偏嚴肅而又認真。
“因為我雖同他們一起,得到的任務卻也不盡相同,而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就和你有關。”
楚寒道:“哦?千里迢迢就是為了來找我,老頭兒可真是廢了心思,說吧,找我什麼事?”
聶雲道:“其實也沒什麼,要你再殺一個人而已。”
楚寒微微挑眉,說道:“誰?”
聶雲道:“你身邊那位叫月的姑娘。”
楚寒沒有想到這一點,但聽了這話,也沒有太過意外。他實在想不明白,蘇妙人究竟是為了什麼,一心一意要跟他作對,讓他一個足以當他重孫子的人痛苦不堪,做些肯定會把自己逼瘋的事情。
蘇妙人本不該是這樣的人。
天柱峰之主,江湖中的泰山北斗,即便他的子侄一輩在江湖中也是頗具分量的大豪,這樣的人自該有着宗師一樣的氣度和心胸,而不是年月堆積出來的陰暗心思。
而蘇妙人最是奇怪,他彷彿兩者都有,而且絕不是僅僅存於表面。
楚寒道:“如果我不想殺呢?”
聶雲道:“很多人你都不想殺,但你仍舊殺死了他們。”
楚寒道:“那是以前。”
聶雲道:“即便是以前,那也是真實發生的事,無論你怎麼說,那些事都不可能是假的。”
楚寒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着頭頂圓盤一樣的月亮,心裏想着聶雲確實說的對,那些都是他的罪孽,黏在他手上的血這輩子都已經洗不幹凈,再多殺兩個人又能如何?只是這些話也只是心裏想想,到了嘴邊,只是說道:“我現在只想殺一個人。”
聶雲面色一變,纖細的小手悄然間已經握住劍柄。
“誰?”
“蘇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