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迷
“喂，你到時候別忘了我跟你說的事，今天我肯定要送他去死的！”男孩穿着方便行動的長褲和襯衫，頭髮也亂糟糟的像是一個星期沒洗過頭，顯得有些邋遢，有些泛舊的藍色長褲上縫滿了口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些什麼東西，此時正用硬邦邦的語氣跟背對着他的女人說話，那人穿着輕薄的紗裙，貼身的布料被山風吹的貼在身上將瘦弱窈窕的身形勾勒出來，兩條細白的手臂也裸露在空氣中。
深秋的山上已經有些冷意，這女子穿的如此輕薄，也不知是為了好看還是怎樣。
“你說要對付的人就是他們么。”女人半垂着眼帘，眸子裏一派清冷，連語氣也是沒有絲毫起伏。過肩的黑髮也顯得她更為神秘。
“對，你到時候不要給我拖後腿！”女人看起來要比這男孩大了好幾歲，倒像男孩的姐姐。但這男孩倒是一點也不像在跟姐姐說話該有的語氣。
“小措……非要這樣么。”
“這是肯定的！這是鳳笙欠我的！欠我的我都要討回來！”男孩狠狠的沖地上吐了口唾沫，“對了，等結束以後你要給我多準備點吃的！我都一天沒吃飯了！”女人微微笑了笑：“好。希望你還吃得慣。”
“走了。”
“阿措，一定要按時回來吃飯呀。”女人轉過頭看着遠去的男孩的背影輕輕的笑了。
自從遇到那些墳墓以後，阿青對這座山總有種莫名的感受，甚至覺得這身邊的一草一木上似乎都寄居着一個靈魂，在他們走後用審視的目光看着他們。
“阿青，不用這麼緊張，我說了一般人是很難和鬼物接觸到的。而且他們也只是靈體，沒有實質性傷害。”鳳笙挑挑眉，似笑非笑的往後瞥了一眼阿青。他的那股子緊張勁兒，透着空氣都傳到他這裏來了。
“公子不是我緊張，你就不覺得這風有些怪嘛，而且樹啊石頭啊都怪怪的。你說山裡這麼大，又這麼多大樹，你看，那棵估計得有三四百年了吧？成了精也不奇怪呀。”阿青指着幾十米外的一棵大樹。那棵大樹至少有十幾米高，盤根錯節，樹上又長了許多的青苔藤蔓和樹瘤，看起來確實是有年頭了。“而且公子你不是說石頭都有靈性么，這裏的石頭年頭也不少了吧。長個石頭精怪什麼的也很有可能啊。”
“我說的你倒是記得很清楚。”鳳笙放了只手在身側突出來的岩石上，“不過這倒是沒可能。這些石頭還沒那個能耐。”
“公子現在要去哪？”
“去這山裏有人的地方。”鳳笙抬頭看看不遠處的樹叢，“你看，這就有人了。”
那人佝僂着背，背上背了個竹子編的籃子，灰色的布料很不起眼。應該是附近來山上採藥材的山民。
“阿青，去問問路。問這山裏有沒有石頭很多的地方。”
阿青依言上前，撥開那村民身邊圍繞的樹枝，這才看清那原來是個頭髮花白年近六旬的老人。
“老伯您好啊，我和自家公子在這山裡迷了方向，您能不能給我們指個路啊？”阿青拱着手，彬彬有禮的問道。“去哪兒啊，這天都要黑了。”那老伯頭也不回，依舊低頭采着樹上的乾果子。操着一口陝西味濃重的土話。“我們想知道這山上有沒有石頭特別多的地方啊，像山崖阿這樣的。”
“石頭？沒了，沒了喲。來挖石頭的人多咯，觸了大山的神，沒咯，沒咯。”那老人搖了搖頭，嘴裏不停的嘆息。“小子們還是回去吧。”說完這句話那老伯就緊了緊身上的竹筐，踏着一條偏僻彎曲的山路走了。佝僂的背影在茂密的樹叢中更加不起眼。
“老伯您說什麼沒了啊？”阿青衝著老人遠去的背影喊了一聲。
“年輕人啊，你去了不要緊，這個小子可就不一定咯，這是大山阿。”那老人聽了阿青的喊話，停了下來，微偏了頭，這句話像是對着鳳笙說的。“聽句勸，回去吧，啊。下次要來，一個人來。”這句話說完，無論阿青再怎麼喊，那老人也不再回頭了。
“什麼意思啊這話。”阿青回頭看他身後的鳳笙，“公子你別聽啊，帶我去也沒關係的。”
“他說的對，今天不是上山的好日子。”鳳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裏，手指正反覆的摩挲着那塊桃花凍。溫潤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今天就先回去吧。改日再來。”
“喂！你這個臭女人！是不是你讓他們回去的！為什麼？白痴女人！”男孩氣急敗壞的衝著樹邊站着的女人叫嚷着，“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小跟班了？你這年紀還想着十幾歲的嫩草？”
“小措，你學壞了。要不要姐姐教你做人？這話你也敢說了？”那女人輕輕挑了挑眉。
“你還威脅我？要不是你放走他們，我今天就得手了！”
“我今天不放走他們，你也動不了鳳笙。他的心思，不是你這個混小子能琢磨透的。”女人抬手想打男孩的頭，卻在一半有停下來了。因為面對着那頭亂糟糟油膩膩的頭髮實在無法下手。
“哦~我知道了，你不會看上鳳笙了吧？”男孩恍然大悟的說。出乎意料的是，女人聽了男孩的話，卻突然沉默了下來。“喂你不是吧？你也不像沒見過長的好看的男人吧？鳳笙那點姿色就把你打動了？”男孩瞪大了眼，他從來沒想過面前這個女人會對一個男人動心。
“臭小子，你還真的不想要命了？鳳笙不是你能動的，懂不懂？你自己幾斤幾兩自己不知道？”女人隨手摺了根樹枝抽在男孩身上。
“我怎麼不知道？雖然傀儡術是你教我的。我學的也沒你好，可是你要幫我，我們就成功了！你說好的還反悔！”
“我確實反悔了，你沒告訴我對方是鳳笙。你有殺他的理由，我也有不殺他的理由。我不會再去招惹他。”女人拍了拍手掌，立刻就有一個人從一旁的暗處鑽了出來。來者頭髮花白，穿着藍灰色衣服，竟然是鳳笙二人不久前遇到的老人。老者此時目光獃滯，眼睛裏毫無生氣。之前鳳笙他們遇到這個老人時，從未見過他的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