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368.謀殺(再見了6月)
“你的一切都已經獻了出去,一半被銀幣吞噬,一半交給了下層的「魔物」們,其實你早就應該碎成兩半了。”白澤抬抬手,示意吳紅先別著急問,她還會繼續往下說,“你要感謝你的小女兒,她才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意外。”
“我?”吳慕青指了指自己。
說來也神奇,沒有了那條項鏈,她的大腦似乎清醒了不少,反應也比往常要快了很多。
“那位徒弟不知道拋棄你媽媽的時候,她懷孕了。你媽媽也沒想到,家人們會同意把你生了下來。最重要的是,最後的這座祭壇竟然也沒有要了你的命,上下相抵,生死又相抵,你的媽媽和你命運以銀幣連在了一體,她和你共生了。”說到這裏,白澤又嘆了口氣,“當然,如果不是出了點岔子....你和媽媽的共生,應該會開始的更早。”
白澤指的,當然是舅舅把銀幣扔進水庫的那件事。
“既然你說,所有的事情都有註定,那你就這麼相信着吧。”白澤笑着看向吳紅,“你恨的人反而愛你,你愛的人反而在害你,人類啊,看多久都還是這麼琢磨不透。”
“那之後呢?”王宇燦已經顧不得再鄙夷白澤了,他迫切的想知道銀幣落在陳天恆妻子手上后,又會發生什麼。
“那你要問她吧,你看到了什麼呢?”白澤看着吳紅,“是身邊聚集的黑壓壓的「魔物」,還是闊太太的苦楚?”
“她...有名字的。”吳紅搖了搖頭,“雖然別人只喊她陳太太。”
“那她叫什麼呢?”
“芒....李芒。”吳紅閉上眼,彷彿又想起了那個女人的臉。
她真是生的一副標準的美人相,身形修長,落落大方,眉目含情,別說那位陳先生了,換做其他男人,也是想要娶回家裏的。
“男人啊,一個兩個怎麼夠呢?”白澤早已經看透這世間幾大荒謬事了,“一旦得到了,就兩看相厭了,再好看的女人又怎樣,只是一天比一天老罷了。”
雖然陳太太--李芒從龍涎香里意外得到了這條銀幣項鏈,但吳紅的困境並沒有什麼好轉。
她並不喜歡這條項鏈,只是終日把她鎖在抽屜里,這隻能讓吳紅從一個終日不見天日的水底,轉移到了另一個幽閉空間裏。
但她偶爾能聽見一些談話,李芒和陳先生早就分居很久,而且他在外面不止有一個情人,李芒愛而不得,轉而像發了瘋一樣開始研究各種留住男人的攻略,做香水只是第一步,之後是學鋼琴,學高爾夫,學做飯,等等等等。
“她...搞來了一架鋼琴。”吳紅幽幽的說道,“那架鋼琴很古怪,從那天起,李芒的家裏開始有雜音,越來越多,越來越響....”
王宇燦和閔星瀚交換了一下眼神。
隔了幾百年,那鋼琴還是不負最初的預言使命,身邊聚集的全是「魔物」,以前是毀掉教堂,現在目標變小了,要毀掉一個家庭。
“她自殺之後,你怎麼逃出來的?”閔星瀚問吳紅。
“自殺?!”吳紅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臉,“她怎麼可能是自殺?!”
“什麼?!”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了。
“她死的那天,那男人是在家的啊!男人要跟她離婚,於是倆人爭吵個不停,之後她便突然失去了聲音.....絕對不會有錯的,”吳紅說的非常篤定,甚至還笑了,“她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自殺,要死也是男人先死吧,她那時候正在學做香水,那香水用得多了,可是會毒死人的。”
“所以這是謀殺?”王宇燦喃喃的重複了好幾遍,這可真是個意外收穫。
“李芒死了之後,警察上了門,銀幣項鏈作為遺物被拿走了,然後....”吳紅苦笑了一聲,“可能是失誤吧,項鏈被誰扔進了下水道。”
於是這枚銀幣項鏈一路在平州市的下水道系統里來回顛簸,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多年以後,又從吳家的廚房水龍頭裏掉了出來,再次回到了醉酒回家找水喝的吳兵手裏。
“不是意外,”白澤說完之後,又猶豫了片刻,“與其說是意外,倒不如說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你又在賣什麼關子....”王宇燦看向白澤的眼睛時,突然捕捉到了一絲奇異的場景。
一陣風吹過掀開了書桌上的書,書頁翻動后又打翻了旁邊的紙杯,紙杯一路滾落,水落在了一個打瞌睡的警員身上,他起身拚命擦拭拍打,順手掃落了證據袋,銀幣自動滾了出來,一路朝着下水道狂奔而去.....
“那是什麼?!”王宇燦震驚的看着白澤,這一切都是在她瞳孔里剎那出現的,她卻只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吳兵醉酒後順手便給了當時已經是少女的吳慕青,醒來后竟然輕易了忘了這件事。
“Artist啊,你的家人傷害你並不是出於恨,相反,他們是害怕。”白澤這話,是說給吳慕青聽的,“你會讓他們想到,你神秘的母親.....人類對於自己不理解不熟知的事情,總是會有這種誇張的反應,他們對少數同族尚且如此,更何況你這種異類呢?”
“是嗎?連我都恨過他們,更何況她呢?施加了那麼多的惡意,還指望我原諒他們嗎?”吳紅突然打斷了白澤,她的口氣竟然有一絲悲傷。
“那你會後悔嗎?”白澤靜靜的看着吳紅,似乎意有它指,“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個家,再加上銀幣的共生,讓你加倍體驗到了Artist受到的傷害,仇恨只能轉移到親人身上,不過這也害死了他們,你會後悔嗎?”
吳紅垂下了頭,竟然小聲地啜泣起來。
“啊...真的是後悔的。”白澤又皺起了眉頭,“真是讓我疑惑。”
困惑的眾人又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只有閔星瀚立刻聯想到了什麼,很快,他就明白了白澤指的的恐怕正是吳紅那年邁的父母。
他們在遲暮之年突然要搬回到老宅,而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直到先後猝不及防的離開人世,這恐怕跟吳紅脫不了關係。
“這項鏈.....從慕青身上又被拿走了....被我父親拿走的....”吳紅雙手捂住了臉,聲音嗚咽着。
也許是人年紀大了,死亡縈繞在自己左右,隨時準備把自己帶走,吳紅的老父親是最先發現吳慕青重獲項鏈,並且感受到了異樣那個人。
“他看不到我,但他還是每天都對着那條項鏈說話,”吳紅頓了頓,“他說,年紀大的人應該給年輕的人讓路,如果我有什麼心愿未了,不要找慕青,去找他。”
“所以父母的死真的跟你附身有關.....”果然正中閔星瀚的猜測。
“我不會在附身人類了,但那隻貓可以!”吳紅再次看向了水晶,難以抑制自己的激動,“她有時候是貓,有時候是人,她們是分開的,但她們又是重合的....所以我才想..試試..也許對我有用...”
“被你附身了一兩次,年邁的老人承受不住離開了,就是這樣。”白澤解釋給閔星瀚和王宇燦聽。
“是的,但我的父親幫我追到了那個人,雖然他改了名字,也早就不在平州市了.....”吳紅說到這裏,聲音明顯有了顫抖,“當然,他也知道了。”
透過父親的軀殼,那男人只是遠遠的看見了她,卻也因為那一眼,瞬間就看到了躲在人類偽裝下面的她。
已經隔了這麼多年了,沒想到他還是這麼敏銳.....
“我父母先後去世,我哥雖然很害怕,但還是遵循了老父親的遺願,把項鏈名正言順的帶回了家,交給了慕青,只是沒過多久,他旅遊回來又帶回來了一隻降魔杵,只要我在項鏈上呆的時間太久,那蓮台就會讓我痛的難受.....我只能躲回到下水道里去。”
“所以你們明白了嗎?因為她的附身,被惡徒弟看到了,所以他知道原來這個女人還存在着。雖然沒什麼威脅,但他的事情還沒完成,難免會過於憂慮。因為無暇顧及這邊,只好大老遠的託人送了只降魔杵過來,就是為了別讓她出來鬧事。”白澤說到這裏,又遺憾的輕輕嘆了口氣,“可惜了,那老師父留下的降魔杵被我錯過了,它本來被保留在西藏的某座廟宇里,苦苦等着主人的回來,現在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了。”
“他到底是誰....”吳慕青搶在所有人之前最先問出了這個終極的問題,雖然語氣並沒有那麼激動,但她的心卻在抽緊。
她對母親充滿愧疚,並不代表對父親也如此。
她的負罪感有多嚴重,那對父親的仇恨便同等相抵,那個無情的男人拋下她們母女不說,原來還是給自己母親這悲慘一生的罪魁禍首!
“那個惡徒弟,我爸爸,或者別的什麼身份都好,他到底是誰?!”
“你要去復仇嗎?幫你的母親完成未竟心愿?”白澤笑着看着這個女孩。
“對!”
“啊...最後的最後,你們果然註定要匯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