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灰色紀元
灰褐色的地面上，血跡斑斑，碎骨與爛肉灑落的到處都是，有的烏黑，有的腐爛，也有的至今還晶瑩剔透，綻放瑞彩，仙輝蒸騰，尤有神性殘存。
此人雖死，但一身修為確實震古爍今，即便在這如汪洋大海般的灰霧中，也保持殘體不朽，未被同化、腐蝕。
要知道，修為越高，便越吸引灰色物質。
它們宛若有靈，對強大的道行，血肉格外敏感，仿似聞到了腥味的鯊魚，會蜂擁而至。
就像這位已逝的仙王，他身旁凝聚的灰色物質，都快化成實質了，有秩序神鏈、大道符號相伴，電閃雷鳴，鬼哭神嚎，如深淵下的墮落之海。
江旭估計，就算準仙王到此，也要被腐蝕、墮落，而這具殘屍竟可保持不朽，實乃驚人。
這些都是其次，最讓他驚駭的是，此人臨死前的遺言。
他說這下界終將覆滅，難逃大劫。而毀滅的源頭，似乎就是灰色物質。
江旭蹙眉，將信將疑，灰色物質的確可以造成大禍，但若說，覆滅下界諸天，那就有些過了。
他曾做過實驗，對這不詳物質了解甚深，故而猜測，它與亂古時代的黑暗物質相似，都是罪惡之源。
天之上！
或者說上蒼！
灰色物質可能來自上蒼！
它能夠腐蝕人的本源，徹底磨滅其原始印記。
按照江旭的猜測，此物可能比黑暗物質還要高等，更堅韌，邪異。
他發現，這種東西只要沾染上，便再難洗凈，就算絕代強者出手，亦屬枉然，或許仙王有辦法，但他沒見過。
而若沾染得多了，那就可以直接判死刑了——無藥可救。
按照他推測，灰色物質不僅能侵蝕本源，更能夠寄生，像細菌般寄生宿主體內，吞噬對方的一切，繼而破殼出世，就像培養屍蠱般。
灰色物質寄生，藏於血肉中，靈魂內，依附於本源，就連真靈都難以擺脫。
它就像某種古老的神蟲，纏繞有因果命運，就算暫時擺脫，也終有一日會尋回來。
江旭繼續看下去，越看越發怵，這東西太邪異了，就連仙王也無法抵擋，一旦被侵蝕，生不如死，身體惡化，精氣被吸干，潛力被壓榨，整個人都走向墮落。
“這啥米鬼東西？這麼邪門！”江旭倒吸了一口冷氣，心頭驚悚。
他內視己身，果如這位仙王所述，他無瑕的聖體有了“斑駁”，不詳物質密佈，如灰塵，細不可查，蔓延至每個角落，就連元神也不例外。
江旭再望向魔胎，像是一顆黑色心臟，黝黑深邃，砰砰跳動，偶爾會傳出桀桀怪笑，陰柔冷酷，讓人聽了毛骨發寒。
它雖然被封印了，但透過符文與仙光，依稀可見，它還在汲取外界灰色物質，茁壯成長。
它像是有感應似的，發出一聲冷笑，凝聚成一雙眸子，如同死魚眼，沒有生機，帶着怨毒與冷冽，格外的森寒。
“供養……血食……”
有精神波動傳出，斷斷續續，並不連貫，但那種怨毒卻格外清晰。
“轟！”
殘破的仙王屍骸炸開，化成一道仙芒，投入王博體內，根本無法阻攔。
是魔胎！
它在召喚這些屍骸，化為養料，來滋養已身，王博得到了好處，但魔胎得到的更多。
它蠢蠢欲動，似要破胎而出，欲反噬江旭，雖然沒發出言語，但那種無形的魔念刺出，依舊讓人不寒而慄。
“轟隆！”
道門震動，一縷縷混沌瑞彩，沉入江旭體內，鎮壓向它，七彩神輝撒落，與灰霧碰撞，有尖叫傳來，一縷縷白煙冒出。魔胎震動，黑色光芒噴薄，將道門震飛。
道門雖然強大，是江旭親手煉製的仙器，但卻遠不是魔胎的對手。畢竟，就連王博都奈何它不得，更別提區區一件器物了。
“等你出世，我親手斬了你。”江旭冷漠道。
體內的魔胎在成長，源源不斷的吸收着外界灰霧，他感覺神覺在退化，本源、潛力在被消耗。
相信，再過不久，魔胎就應該成熟了！
這一戰在所難免！
他小心翼翼，搜羅着此地，想着仙王強者，怎麼樣都會有點東西留下，不說其他，證道法器總有吧？
可他失望了，那件仙器已經破碎，染上了灰色物質，已經被侵蝕，材料都不能用了。
“只有一篇陣道傳承。”他掩不住失望。
但仔細觀看后，江旭大喜，這陣道傳承不簡單，涉及頗多，遠超仙道傳承。
江旭原本就對陣道很上心，極有天賦，他自信，就算不是古今最強，也是最頂尖一列了。
這百餘年來，他雖大部分時間都在修行，鞏固着道行，但也沒忘了對陣道的鑽研。
他本就天資聰穎，再加上得自秦奇數十萬年的積累與見識，他自覺在陣道上，已經登堂入室，甚至有所建樹了。
但這篇陣道，依舊給了他無限啟迪，恍惚間，他好似推開了另一扇大門，看到了一條康庄大道。
“原來陣法之道還可這般演澤，千變萬化，衍生無窮奧義。”
他愈是傾心鑽研，便愈發感慨陣道的玄奧艱深！
這是一條不輸給修仙的通天大道，堪稱永無止境，若走到深處，以此成道、長生不成問題。
陣道包羅萬象，並不局限於殺伐，也可以用來溫養已身。甚至，可以神陣來煉器，煉法，煉道，都不是問題。陣道若走到極致，就連開闢天地，都是等閑。
就好比眼前這位仙王，他就是陣法得道，完全憑藉陣道走到了仙王境界。他修道資質不行，就以陣法奪天地造化，以後天補先天。
甚至，就連他的證道兵器，都是一副陣圖，可助他一念可成陣，殺敵防禦，修行悟道，都盡在其中。
雖然傳承有缺，但他大致能看懂，此人講述的陣道，囊括甚廣，就連源天術都被他牽扯在內。
“比我走的更遠！”王博點頭讚許，心中佩服。
此人的陣道逆天了，憑此就能成仙，堪稱無上大宗師，開古來未有之先河，他覺得這人若不死，將來必會成就斐然，就算超越仙王，晉臻仙帝，都未必不可能。
只可惜，他死在了這裏！
他的這份傳承太貴重了，價比仙王經文，甚至更高，只可惜最後一段被磨滅，那是成就仙帝的推演。
難怪他沒有留下修道經書，完全沒必要，這已經包含了他的所有，仙道經文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有畫蛇添足之嫌。
江旭記下傳承后，盤坐下來，仔細參悟，寶相莊嚴，散發超塵氣息。
他這一坐，便是近萬載，任世間滄海桑田，日沉月隕，歲月變遷，他自巍峨不動。待再睜眼時，天地已然沉淪了一大片。
“轟隆！”
倏然，他睜開眸子，瞳孔中射出兩道閃電，是符文凝聚，破滅大星，開闢天地，法則垂落，景象極為驚人。
萬年坐關，他陷入無我的入道境界，精神從所未有的通明，捕捉着天地秩序，感悟大宇宙本源，以陣法構建，他體內傳出誦經聲，恢弘而壯闊，神秘、玄奧到了極點。
這是陣道終極奧義，常人聽不懂，只有達到陣道宗師境界的人，才能有所領會。
萬年坐關，他境界依舊，可於陣道上，他卻接連突破，晉級到了一個古今罕見的絕巔。
“真是山中無甲子，修行無歲月！”江旭感嘆道。
接着，他又疑惑了，萬載歲月都過去了，為何魔胎還未出世？
在他閉關前，魔胎就曾多次蠢蠢欲動，有破殼而出的跡象，為何萬年時間過去，它反倒平靜下來了。
“是它！”江旭驚訝。
他心神沉入體內，發現一面古鏡正懸浮在魔胎上方，垂落下瑩潤光輝，將其鎮壓，隔離了灰色物質，讓它處於一個相對靜止的狀態。
“這面鏡子~~還真是神秘，恐怕不輸給輪迴樹了！”江旭呢喃道。
他又上路了，這次很順利，回到了起點，也就是那條古路畔。
古路沒變，還是老樣子，斷裂了，讓他只能望洋興嘆。
但經過這次探尋，以及幾名仙王強者的遺言，他業已得知，眼前這條古路，極可能是傳說中的輪迴路。
“輪迴？真有輪迴？”江旭心頭震撼，猶未平息。
雖然他穿越到此，本就是個奇迹，但哪怕是如此，江旭對輪迴，依舊保留懷疑的態度。
“但可惜斷了？”江旭眸光熾盛，瞭望遠方，心中堅定信心。
只有站在這條路上，才能瞭望到那道“光門”，也就是混沌古洞！
他定位坐標后，又上路了，途中接連遇到過幾具仙屍，都很強大，有絕頂仙王，也有仙王巨頭，這條路上鋪滿了屍骸，他們死得極慘。
就算保持最完好的，也只剩下小半截身子，大多數都屍骨無存，只剩一攤血跡。
但依舊有精華溢出，飛入江旭體內，滋養他與魔胎，讓他修為一路高歌。
在這途中，江旭也見識過其它傳統，有仙王經文，有仙道秘法，也有一些雜七雜八的，但都不完整，殘缺嚴重，只剩參考價值了，無法修行。
“可惜了，這是仙級煉體法……”
“天啊，這是煉神術……”
慘叫聲迭起，仔細觀看后，江旭發出撕心裂肺的悲嚎，太心痛了，這可都是驚世之作啊，是先人的心血，是他們最得意的傑作，走到了某一領域的極致，就像那位仙王的陣道傳承一樣。
他們在臨死前，都知命不久矣，不願意道統失傳，這才銘刻了下來，但都被不詳腐蝕了，保存最好的，不足兩成，且斷斷續續，只能靠猜測，明悟其義，無法系統式的修行。
“算了，有這些道理啟蒙，我可以自行開創，相信不會輸給他們，古往今來第一天帝在此，爾等統統膜拜吧。”他很牛逼，傲氣道。
這一路上，可將他悶壞了，如今也算苦中作樂，消磨時光。
他是個開朗的性子，轉瞬間，便將憂慮拋諸腦後，繼續上路，當成一場探寶之旅。
悠哉悠哉的，一路上，他發覺越走越荒涼，逐漸靠近宇宙膜胎處。
他舉目眺望，遠方混沌翻湧，電閃雷鳴，罡風怒號，那是一片法則天地，可怕之極，那種神威足以摧毀真仙。
“咦？”他臉色大變，驚疑出聲，看到了一幕令他終身難忘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