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神射
?還有誰!
三個字擲地有聲,一時間,無人答話。
過了一會,終於有人應聲,白秀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用一種非常平淡的語調說道。
“徐公子,果然是名師出高徒,拳腳也好,器械也好,我等甘拜下風,不過……”說到這裏,白秀停頓片刻,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說道:“白某略通射術,徐公子若是願意的話,白某想要討教一二!”
說罷,白秀又是笑了一笑,那笑容略帶一絲羞澀,很抱歉的樣子。
二十來歲的白秀人如其名,長得比較秀氣,不過這種秀氣並非戲台上文弱書生的那種,準確地說,應該是英氣勃勃。前天,徐世績拜訪薛恩才,經過一番協商,兩人達成了許多協議,白秀成為護衛隊的副隊長便是雙方妥協的結果。
白秀在薛家寨已經三年有餘了,他和薛斐等人沒有太多的交集,徐世績對他自然更加陌生。
不管是對陣梁大膽、還是潘茂新,徐世績都是一招制敵,給台下的眾人留下的印象不可謂不深刻,說是膽寒也不為過。然而,在這種情況下,白秀仍然站出來要和徐世績比試,如果他並不是一個妄人,那便是藝高人膽大。
徐世績不認為對方是個不知所謂的蠢貨。
他深深地看了白秀一眼之後,神情鄭重地點了點頭,喊了聲請。
比試射術,自然需要箭靶,他們所站立的地方本來就是一個演武場,箭靶什麼的還是有的,徐世績的護衛忙向一旁跑去,準備把放在空地兩側的箭靶搬來,然而,白秀將他們喊住了。
“徐公子,射箭靶沒有什麼意思,我們不如玩點刺激的玩意吧?”
白秀笑着對徐世績笑着說道。
“白兄,便依你的意思,你劃出道來,徐某應下便是了!”
徐世績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還是點頭同意了。
“如此,為兄便放肆了!”說了這句話之後,白秀轉身望向人群,大聲說道:“白某想要玩點新花樣,需要一位兄弟協助,可能有些危險……不過,白某會竭盡所能,哪位兄弟要是有意思,請上前一步!”
“我!白老大,讓我來!”
“滾開,賴老四,這事歸我了!”
“媽的,大黃,前些天,爺可是請你吃了一頓狗肉,今兒個,別和爺搶!”
……
大家爭先恐後地想要給白秀當助手,雖然,他們現在並不知道做什麼?說是危險,究竟有多危險?
看來,自己這個副手和那些傢伙的關係並不一般啊!
徐世績眯着眼睛,瞄了一眼微笑着的白秀。
為什麼選擇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白秀自然有他的考量,他和那些人的關係本來就好,大家自然願意聽他的話。但是,要是他在人心低落的時候不站出來,他們便會認同徐世績,這些山裡人的思維很簡單,他們佩服有本事的人。
他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就算失手敗在了徐世績手裏,只要不是敗得一塌糊塗,狼狽異常,也算是雖敗猶榮。
這樣的話,雖然不能阻止那些傢伙對徐世績的印象發生改觀,不過,敢於為他們出頭的自己仍然會得到不少好處,關鍵時刻,那些人究竟是聽徐世績、還是聽自己的?恐怕免不了一番斟酌。
何況,比拼射術,並非面對面交手,無論如何,都不至於敗得一塌糊塗。
對於自己的射術,白秀還是很自信的。
吵鬧一番之後,最後,還是潘茂新站了出來,他願意給白秀當助手,其他人自然不好和他相爭。
“老潘,有勞了!”
白秀朝潘茂新點了點頭。
潘茂新擺了擺手。
“廢話少說,白老大,你讓老潘做什麼?儘管吩咐!”
“好!”
隨後,白秀在潘茂新耳邊輕聲說著什麼,潘茂新臉上的表情變得很是奇怪,不知不覺間,他瞪大了眼睛。等白秀說完之後,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點了點頭,從白秀手裏接過一個東西,默默地走開,走到了五十步左右的地方方才站住。
潘茂新轉過身來,將手裏握着的東西放在了自己頭上。
這時候,大家才看清楚了那東西的真面目,那是一個白柑。所謂白柑,乃是瓦崗山中的一種野果,因其形似南方的橘柑,加上果肉潔白,故名白柑。這玩意的個頭大概有成人的拳頭大小,不過,隔着五十來步的距離,便顯得很是細小了。
這是要做什麼?
大家隱隱猜到了白秀要做什麼,先前爭先恐後想要給他當助手的那些傢伙這會兒到底在想什麼,也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不過,很多人幾乎同時深吸了一口氣。
徐世績笑了笑,抬起手,輕輕鼓起掌來。
頓時,掌聲四起。
要在五十步開外射中一個白柑,像秦十四這樣的射手大抵也能做到,但是,要射人頭上頂着的白柑,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了。這就好比後世的籃球賽,訓練時,無人防守的情況下投三分球,大抵八九不離十,然而,要在比賽的最後一秒投出關鍵的三分絕殺,那就不容易了,沒有一顆大心臟是無法做到的。
“徐公子,白某獻醜了!”
說罷,白秀從同伴手裏接過一把獵弓,這是一把普通的獵弓,不過,因為心情激動的原因,在眾人的眼裏,白秀手中的獵弓這會兒卻出奇地漂亮。
那邊,潘茂新扯着嗓子嚷道。
“白老大,老潘我還未曾結婚生子,你要是失手,以後生的第一個崽子一定要姓潘,不然,老潘在地下都要爬上來找你算賬……”
眾人哈哈笑了起來。
白秀沒有答話,只是笑了笑,默默地將一枚白羽箭搭在弓弦上。
他側身而立,望着潘茂新,眯起一隻眼,隨後,張弓,放箭。
“嗖!”
白羽箭離弦而出,從潘茂新的頭頂飛了過去,這時候,潘茂新剛剛將眼睛閉上。他只感到頭頂掠過一絲涼風,頓時雙腳一軟,險些跌倒,踉蹌了兩步,他才站直身子。回頭望去,在他身後,幾丈遠的地方,一枚白羽箭躺在草叢之中,箭上串着的正是他先前頂着的那個白柑。這時,他方才呼出了一口長氣。
“好!”
“白老大,神射!”
“白老大,飛將!”
……
“白兄,果然好射術!”
徐世績微笑着朝白秀抱拳說道。
“哪裏?雕蟲小技而已,獻醜了!”
白秀非常謙虛地笑了笑,表情很有點雲淡風輕,遠不像周遭的那些傢伙興奮,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徐三,上來!”
徐世績扭頭向一側喊道。
“諾!”
一個壯漢行了上來,站在徐世績身前,躬身行了個大禮,然後,退後兩步,默默地站在一側。這時,徐世績笑着對白秀說道:“白兄,身上有沒有帶着多餘的白柑?”
白秀點了點頭。
他向一旁招了招手,他的同伴從懷裏掏出一個白柑,這玩意的個頭和先前那個差不多,白秀從那人手裏將那玩意接了過來,然後,遞給了徐世績。
徐世績將它交給徐三,讓他用髮帶綁在頭頂,然後,命徐三向遠處走去。
“噢噢!”
人們叫喚起來,以為徐世績不過是效仿白秀,就算他同樣在五十步外射中徐三頭頂的白柑,也只是打平罷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怎地都要佔有優勢……
眾人的噓聲消失時,徐三也走到了五十步開外,隨後,他站住了,轉過身。
大家以為徐世績會像白秀那樣開弓放箭,然而,徐世績雖然將箭矢搭在了弓弦上,卻未側身放箭,只見他大吼了一聲。
“徐三,給我跑!”
“諾!”
五十步外開,徐三扯着嗓子大聲應道,隨後,他轉過身,走着之字形向遠處跑去,轉瞬間,便奔出了一丈有餘。
就在這時,徐世績突然側過身子,張弓,放箭。
箭矢離弦而出,像一道閃電向前疾奔而去,在人們眼中形成了一道殘影,是的,旁觀的人根本就看不清箭矢划空而過的軌跡,他們只是覺得眼前一花,隨後,就看見徐三仍然在向前狂奔,然而,他頭頂的髮帶綁着的白柑,此時已經不翼而飛了,他的髮帶變得鬆散,頭髮也就垂了下來。察覺到了這個,徐三方才停下了奔跑。
箭矢帶着白柑又向前飛行了一段距離,這才射在一棵杉樹的樹榦上,牢牢地釘在上面,尾羽猶自顫動,半晌方停。
“好!”
眾人齊聲叫好。
他們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讚歎,停頓片刻之後,又是齊聲叫好。此時,他們已然忘記了他們是站在徐世績的對立面,如此神射,難得一見,怎能不為之高聲叫好,何況,徐世績並非他們的敵人,最初,他們以為徐世績是不學無術只憑關係上位的小人,這才對其敵視,如今,徐世績已經展示了他的能力,他們唯有心服口服。
“徐公子,神技驚人,白某自嘆弗如啊!”
白秀向徐世績拱拱手,一臉驚嘆。
徐世績笑了笑,同樣拱了拱手。
就在這時,一個人從山腳下飛快地跑了上來,那人跑得甚急,氣喘吁吁,就像身後有惡鬼在追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