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鳳南小村
明陽的山水都很美,最着名的當屬座落在城市南邊的鳳南山,相傳古代一隻鳳凰從天而降,最終化為了鳳南山。經歷了上世紀最後幾十年的瘋狂亂砍濫伐,鳳南山的植被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在上世紀最後幾年,當地政府總算意識到明陽名山鳳南山綠色被破壞的後果,開始大力保護鳳南山的植被,而且引進樹種大力墾殖,經過十年的努力,這裏總算恢復了一些翠綠之色。
“江葉流江老師的家五年前搬到了這裏。”岳寒香指着鳳南山下的鳳南小村,這裏是明陽最後一座歷史文化小鎮,歷史淵源幾乎可以追朔到唐代。
安小生有些詫異,看着鳳南小村煥然一新的街道,青石板的仿古道路兩邊,滿是仿明清時代的建築群落,就連街邊的路燈也是安放在一座座的石像雕刻之內,走在其間彷彿穿越了一般。兩邊的建築都是些小店鋪,出售的都是明陽當地有名的玉石、手工打制的金銀器,還有當地的一些土特產。來往的人群多是外地遊客,每棟建築之間都有一處古迹文物,旁邊的小石碑上寫着古迹文物的歷史典故,遊人流連其間歷史韻味卻是回味無窮。
記得自己在念書的時候來過鳳南小村,那時候這裏還只是一大片破舊的老式木屋子,想不到五年之後,這裏會變成這樣。聽了岳寒香的話,安小生奇道:“你五年前就認識江老師了?你今年才畢業,四年學制,就算大一就認識江老師,也才四年,況且江老師已經不帶學生上課了,只做客座教授,做一些演講的啊。”
岳寒香早晨出門的時候把安小生買的那套黑紫色連衣裙換掉,現在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女式襯衣,一條淡藍色的牛仔褲,白色的旅遊鞋輕緩的走在青石板路面上,腳步甚是輕靈,看着兩邊仿古的純木石建築,岳寒香似乎回憶起什麼來,但她沒有細說:“和第一次見到你的情景差不多,那時候我也是給江老師家做鐘點工。”
回想起第一次見岳寒香的情景,安小生有些明白了,從前江老師很忙,江師母的身體又不大好,兩人膝下無兒女,的確是需要請鐘點工的,看着岳寒香雙手插在褲包內的動作,安小生皺眉說道:“寒香,你今早下手真狠,看不出你還是練過的。”
岳寒香目光一陣迷離,仍是邁着她那輕靈的步子緩緩說道:“從前被人欺負狠了,只能自己解決。”
好像記得岳寒香她說過自己是個孤兒,被人欺負的機會的確很多,安小生心中一陣感慨,世間可憐的人並非自己一人,在這個紙醉金迷、外表華麗的現實社會的陰暗之處,也不知道還有多少甚至比自己和寒香還要悲苦的人在苦苦掙扎,想到此處,安小生記不起從前自己因為被人嘲笑是沒有父親的野孩子,而和別人打過多少架,但他每次都是自己出面解決,他明白岳寒香話中只能自己解決的含義,輕輕的嘆口氣說道:“被人欺負的滋味的確很難受。”跟着他又疑惑的問道:“你剛才的兩下子,不像是自創的,有點專業的味道,聽喬麗麗說什麼餘子楓警官教過你,他是誰?”
岳寒香看了看他,低頭淺笑道:“你還真是愛打聽,小楓大哥是我高中老師的學生,大我幾屆,算是我的學長,從前幫過我很大的忙,他教過我一些防衛術。”
安小生吐了吐舌頭:“你那些可不像是防衛,攻擊性極強,我這麼強壯都一下子被你製得服服帖帖的。”
岳寒香笑出聲來:“就是防衛術,專門防色狼的。”跟着她有些扭捏起來,遲疑的問道:“早晨你、你到底有沒有親、親我?”
安小生想也不想的答道:“沒有!”岳寒香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沒有,因為都沒有感覺到。”安小生笑道:“你睡著了還能感覺到?”岳寒香哼了一聲沒有回答,快步走了起來。安小生有些好笑,心想:“是沒有親到,但是有這樣打算,算是偷吻未遂吧。”
鳳南小村的主道盡頭,穿過一片正在落葉的竹林,曲徑通幽之外,走過一座石橋,來到一處仿古的四合院外,岳寒香說道:“江老師家到了。”安小生抬眼看去,這裏佔地不大,難得的是門前就有小溪石橋,更有大片的翠竹環抱,更顯得此處的幽雅靜致,四合院的門口翠竹掩映,仿古的門房上大書雅築軒三個字,朱紅的大門上一對門神畫有些殘舊,兩邊的對聯倒還算字跡清楚“鳳南山下承千年文化,雅築軒內藏萬古流芳”橫批“源遠流長”。安小生輕笑一聲:“江老師一個理科生到老還是附庸風雅起來,這對聯是他自己寫的得意之作吧。”
岳寒香皺眉道:“你還有一點尊師重道之心么?”
安小生哼了一聲說道:“你不知道我和江老師是怎麼相處過來的,老師也不一定都是對的哦。”
“你...”岳寒香有些氣惱得說不出話來,看得出她很尊敬江葉流,不容許別人譏笑他,安小生沒理會她,走到門口按響了門鈴。
過了一會兒,裏面傳來一個蒼老雋朴的聲音:“是寒香吧?”大門吱啦一聲開了,一個已經謝頂的腦袋探了出來,額頭深深的三道皺紋刻在上面,高挺的鼻樑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鏡,眼眶雖然有些凹陷下去,但一雙眼眸還是那麼的精明,老人疑惑的目光打量了安小生幾眼,一個邪邪的笑容浮起:“安小胖,是你小子啊。”
“行啊江老師,想不到五年過去,你還認得出我,看來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啊,真是可喜可賀。”安小生也嬉皮笑臉的說道。
那老頭正是兩人的老師江葉流,只見他打開大門,身上穿了一套灰色的中山裝,倒也有些像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工人代表,聽了安小生的話,他也不着惱,狠狠的給了安小生腦門上一個爆栗笑道:“好小子,還是沒變啊,一見面就臭起老師來了,你後面跟着誰吶?是你小媳婦么?”
岳寒香瞪大了眼睛,想不到平日嚴肅少語的江葉流見到安小生之後居然會有這麼開朗的一面,上前說道:“江老師,我是寒香,不是她媳婦。”
安小生笑道:“江老師,才誇完你,想不到這麼快就老眼昏花了,連寒香也認不出來了?”
江葉流扶了扶眼鏡笑道:“我故意的,先進屋,待會兒再問你怎麼會把寒香拐到手的。”
岳寒香急得跺腳:“江老師,我和他沒關係的。”江葉流清咳一聲嚴肅的說道:“沒關係怎麼會一道來?好啦,老師也年輕過,知道是怎麼回事,先進屋吧。”
走過一臉鬱悶的岳寒香身前,安小生低聲笑道:“別生氣,江老師那是在拿你來作弄我呢,你越解釋,他越高興,不如你大方點承認了,他就沒話說了。”岳寒香怒視嬉皮笑臉的安小生:“和你一道准沒好事,江老師不是那樣的人,我一會兒就給他解釋。”安小生輕笑一聲:“我猜你和江老師相處的時候,都是一板一眼的,所以他也擺出那副師長模樣,他這人就是這樣,和不同的人相處,有不同的方式,過會兒你就明白了。”
進到四合院內,只見這個不大的院落種滿了各式花卉,左上一株巨大的香樟樹將半個院落都罩在它的樹蔭下,右上假山伴着數盆盆景妝點得清素淡雅,香樟樹冠下石桌、石椅在一塊青石板上和香樟樹融為一體,整個院落有種渾然天成的感覺。
江葉流招呼兩人坐下拿起石桌上的木質茶具給兩人倒茶,笑着說道:“老伴她回娘家去了,今兒就我一個人,好在你們來給我做伴,更難得的是小胖子,沒記錯有五年沒見你了吧。”
安小生還沒答話,岳寒香站起身說道:“江老師,你們倆慢慢聊,我先去幫您收拾屋子。”
江葉流嗯了一聲說道:“也成,寒香你這孩子就是這樣,總要先把事做完了才肯坐下,是個閑不住的人。”
岳寒香微微一笑,轉身進屋去了,看起來對這裏很熟悉,安小生說道:“江老師幾年沒見神采依舊,師母她身子好么?”
江葉流喝了口茶說道:“老樣子,不好不壞的,唉,你嘗嘗這茶,正宗的普洱千年老樹紅茶。”
安小生喝了一口,只覺得入口甘苦,卻不澀口,跟着一股回甜的甘味直衝舌底,生津止渴之下,把昨夜的宿醉都沖淡不少,當下贊了一聲說道:“好茶,江老師,不知道您多年的失眠症有沒有好轉,這是我在巴西亞馬遜的時候,當地人給的香睡樹葉製成的吊墜,用來治療失眠聽說很好,您試試。”
一隻異國請調的吊墜送到面前,江葉流笑呵呵的接過,一聞之下果然一股淡淡的香氣直衝腦門,解憂解乏,笑道:“想不到你還記得老師這個老毛病,五年不見,今天中午在老師這裏吃飯,咱倆好好喝一杯。”
安小生苦着臉道:“昨晚才喝醉了,都還沒醒呢。”
“沒事,正好和回魂酒,喝了就醒了。只是老婆子回家去了,沒人做飯,難道要出去吃?”江葉流有些沮喪,忽然眼前一亮笑道:“借你媳婦兒使喚下,寒香的手藝也是不錯的。”
安小生微微一笑說道:“老師還是討厭外面的吵鬧,在家裏隨便吃點就好,不過寒香我可不敢使喚,得勞您大駕和她親自說去。”
江葉流哈哈笑了起來:“**型性妻管嚴,好,我這就進屋和寒香說去。”